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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磨了爹好久，才花银子将方娘娶回家。
后来的传闻，他也是知道的。
方娘一直有个青梅竹马。
可他相信，只要自己对她好，就一定会有所回报。
却不曾想身体出了问题。
这么多年，他也看透了人心。
悔过如何，不悔又如何。
都不能改变今日的定局。
村长见方爹只是苦笑，不曾发言，将话停了。
泠素衣听闻此言，口水差点呛着。
有这么形容的嘛。
偏偏方爹听闻村长的话，却是笑的不再勉强。
甚至还出声，笑道：“你这是盼着我长命百岁呢？你爹可是活了九十多岁。”
村长笑骂道：“他老人家再差一年，就一百岁了。”
两人的话题慢慢地转移，谈论到以前的事。
却不再提及方娘这个女人。
从两人的谈话中，泠素衣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方爹与村长两人关系不错。
村长的爹虽然活了九十九岁才去世。
可他的年纪却并不老，也是三十岁出头。
不过他是家中的老九，属于是老小。
在他爹六十多的时候，才有的他。
对于现代的泠素衣来说，这件事还真的非常……震撼。
就在村长与方爹两人说话的时候，楚知遇抱着手中的东西，从内室走出来。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村长与方爹的话，两人停下，顺着声音望去。
楚知遇走到客厅的桌前，将手中的东西，都一一放到桌上。
笔、墨、纸、砚，都摆上。
“村长，都准备好了。”
村长闻言看，看向躺在木榻上的方爹。
他问：“是你来写，还是我来？”
方爹眼中之前的悲哀，再次蔓延而来。
他低声叹道：“我来，当年是我将她娶进门，就由我亲自送她离开。”
方爹说话间，人已经坐起来。
泠素衣见此，立即上前搀扶他。
心脏病人万不可心情激动。
她明显看到方爹的手在颤抖，呼吸也比刚才稍稍急了些许。
“大伯，您慢点，身体重要。”
方爹侧头望着她，眼底有欣慰。
他拍了拍泠素衣搀扶着他的手，说：“孩子，苦了你了。”
后者摇头，将他从木榻扶下来。
方爹双眼望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脚步在泠素衣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去。
村长跟在两人的身后，眼中有感慨。
从木榻到桌前的距离不长。
方爹很快就站立在桌前。
他没有犹豫地将桌上的笔捞起，握在手中。
手指非常用力，握着笔的手血色都渐渐消退。
泠素衣见此，叹了口气，她松开方爹的手，将一旁的凳子挪到方爹的身后。
“大伯，坐下来写吧，您这病不可过于激动，也最忌讳心情有过大的波动。”
方爹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听见。
他没有回应泠素衣，而是在她话音落地后，就动手了。
手上的笔落在干净的纸上，写的字快而绝。
在楚知遇，泠素衣，村长三人的眼中，他一口气将休书写完。
写完后，方爹都没有看一眼，转身看向泠素衣。
“小丫头，今个大伯打扰了，眼下家中还有客，就先回去了。”
泠素衣第一时间将人拦住，“这可不行，好不容易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要是回去在被气出个好歹，我找谁说理去。”
她往方爹身前一站，态度非常坚决。
之前方哥哥跟方氏说的话，她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方娘姘头家来人了。
这可是带绿帽子的大事，那个男人忍得住不生气。
方爹只要回去，心情起伏激动，就会一命呜呼。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寻死。
在这时候，楚知遇也站出来了，“大伯在家休息就好，一会儿我跟芳哥走一趟。”
“还有我，我也去！”将桌上的休书拿起来的村长，也出声了。
方爹刚要开口，泠素衣扶着他就往木榻前走去。
“您啊，今个就好好休息，别操心了。”
其实要说这休妻，在泠素衣眼中，不过是在现代的离婚。
现代离婚率普遍高了，她听得也多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此时的泠素衣，还不懂，在这古代，被休了的女人将会怎样难过，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能说她初入这个时代，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在她将方爹扶向木榻的时候，村长张了张口，似是犹豫很久才开口说道，“放心，有我在一天，方式就是我儿媳一天。”
方爹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道，“随缘吧。”
两人视线停顿了一秒，相继暗了一下，村长与楚知遇已经离开了客厅。
泠素衣将方爹安置好，转身就发现两人不见了。
她扫了一眼，在木榻上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
憔悴苍白的面容，消瘦的身躯，但是浑身释放着一股气度。
那是种让人非常舒服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儒雅。
可方爹虽然识字，可也仅限认识罢了，他的学问是一塌糊涂。
泠素衣视线上移，看相好方爹的面容。
是了，基因问题。
涟漪人的长相都是不错的，男的俊女的俏。
方哥哥长得也是非常高大，长得不说非常俊美，在这涟漪村中也是排的上个的。
楚知遇，方爹，方哥哥算是涟漪村长得相当不错的。
眼前的方爹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个美男子。
浑身释放的儒雅气质，给人一种假象，好像是个满腹诗书的男子。
但是他的脸色，以及身体情况看起来不太搭。
可能是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的缘故。
或者还有，他与方氏夫妻二人感情不和。
就在泠素衣盯着方爹的脸看时，方爹突然睁开双眼。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面容露出个苍白的笑意。
“丫头，这些年苦了你了。”
泠素衣直视方爹的目光，笑着道：“说什么呢，这些年我过的还不错。”
方爹却是一脸的不信任，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愧疚。
但是这几天闹的事，他是清楚的。
方氏与周德明的婚事，牵扯到了眼前的泠素衣。
泠素衣点点头，双眼泛着认真的光芒，“我现在过得很好，学会了爹爹留下的医术，以后，我就当大夫，给更多的人治病。”
“那就好，那就好……”方爹叹道，她长大了，还会看病了，日后会是个有出息的，她爹也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