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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和百姓当然不傻,以国师在大斉威望,地位自然不会轻易撼动,但揽月楼费这么大的周章就仅仅只是诋毁吗?”
承王抬眸看向黎纤纤,不得不说,诚如她自己所言,她更适合做一个王妃,或者是皇后。
“你的意思是?”
黎纤纤上前两步盯着他道:“揽月楼筹谋多年,必是有所准备,否则,等着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
“你是让本王再信他们一次?”
“当然!”黎纤纤眸光坚定,里头恍如有一簇烈火在燃烧:“王爷莫不是忘了?我们原本就打算让老国师重整大局,扶您上位,届时再换掉国师!如今有揽月楼在这旁生枝节,反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但这世上能制约明净川的只有老国师,若揽月楼真的只是在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又岂会落的一个好下场!”
黎纤纤心底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以前她还不觉得承王懦弱,今日怎么变的瞻前顾后起来了。
“王爷如今就算站在国师这一边,又能落的一个好下场吗?”黎纤纤轻抚鬓发,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单凭咱们昨日所为,殿下已经无缘皇位,兴许连王位也保不住。陛下之所以还未发落你我,只因陛下不信您会做出自毁前途之事,陛下兴许还在怀疑,这一切都是太子和国师阴谋!”
承王定定然看着她,看着这个他八抬大轿娶进府中的女子。
也难怪佩奇在她手上占不了丝毫便宜……
“本王并非要改变初衷,但揽月楼,本王信不过,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后者莞尔,一改方才咄咄逼人之态,语笑晏晏:“这就对了嘛,殿下。”
“还有,佩奇到底是本王侧妃……”
“殿下,她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于你我再无用处,若殿下心里有她,臣妾去请她回府就是。只是这次,邱三姑娘肯定不会放人了。”
承王何曾不知,昨夜,他不光失去了他的长子,还失了佩奇……
缓缓闭上眼睛,暗中攥紧拳头。
若是将来问鼎皇位,什么明净川邱玉珂,再也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黎纤纤岂会不知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有些后悔,悔恨自己不够心狠手辣,没能送常嬷嬷一程。
若她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平白又起风浪!
而此时的常嬷嬷正寸步不离的守在佩奇身边,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抬起枯枝一般的手,颤巍巍的给她整理了一下乱发。
佩奇平时瞧着虽然不胖,但也并非干瘦,经历昨夜九死一生之后,她整个人好像瞬间瘦脱了相,形销骨立,很是单薄。
饶是如此,这张脸也像极了乐瑶公主。
恍如时光倒回了十七年前,她在尽着一个奴仆应尽的本分,在做着当年来不及做的事情。
若是当初乐瑶公主也像佩奇一样得以生还,她宁愿出家做道姑,为公主祈求一世平安!
如是想着,眼眶不由发酸,眼底又蔓延出红色的血丝。
窗户外头趴着暗卫甲和暗卫乙两个脑袋,二人都受了伤,互相搀扶着往里头看。
平时跟佩奇关系不错,此刻不免有些为她担心。
“怎么不进去看啊?”李公公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二人均吓了一跳。
急急回头告饶:“这不是怕打扰佩奇休息吗。”
李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二人:“她到底是承王侧妃,你二人也都是大小伙了,理该避嫌。”
“公公教训的是。”
“回去歇着吧,三姑娘瞧着要心疼你们了!”
“嘿嘿!”二人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又互相搀扶着回房。
这边李公公带人进了内室,将饭菜摆上桌:“嬷嬷就算要陪着佩奇姑娘,也得先吃饱饭吧?不然自己再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常嬷嬷擦干净眼角的浊泪才起身过去:“昨晚事出仓促,还没来得及给公公见礼,多谢公公施以援手。”
李公公回礼笑道:“您真是客气了,咱家也是奉大人和三姑娘之命。说起来,不知嬷嬷可还认得我吗?”
常嬷嬷这才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竟也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嬷嬷当年侍奉乐瑶公主的时候,咱家还在先帝身边秉笔执印呢,有几次嬷嬷陪公主入宫,还说过几回话。”
如此一说,常嬷嬷恍然大悟,却不想竟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人。
岁月荏苒,各自鬓染霜华,满脸沟壑纵横,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原来是李公公,李公公如今在国师大人身边伺候?”
“是,自国师承了老国师的衣钵,老奴便被陛下指派给国师大人差遣。”
常嬷嬷点头,同是伺候皇亲国戚,她知道这里的门道。
说是差遣,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监视罢了。
“瞧着时候不早了,老奴该进宫接国师大人回府了,嬷嬷请自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人,外头有人候着。”
“好,好,多谢。”常嬷嬷连连道谢,目送李公公离去,内心再次五味杂陈,桌上饭菜精致清淡,她却没有一点胃口。
正要再回去陪着佩奇,就听外头婢女轻声唤了一句三姑娘。
她便看着邱玉珂陪着一妇人步入房内。
在国师府的邱三姑娘似是‘入乡随俗’一般,身着月白的烟纱长裙以一根软缎松松系了腰间,行走间如云似雾。
一头黑发只用一根玉簪半挽于后,整个人清雅素淡的恍如月中仙子。
而她身边的那位妇人虽妆容简单,未有多余粉黛和装饰,但品貌不俗,衣物用料皆是上乘,举手投足很是干练。
天生有种先发制人的气势,让她不由觉有些发憷。
“常嬷嬷,”邱玉珂进的门来先往内室瞧了一眼,见佩奇尚未苏醒,不由有些担心:“辛苦你了。”
“不辛苦,老身不是说了吗,这佩奇姑娘肖似旧主,照顾佩奇,就全当时全了老身当年的遗憾了。”
那妇人不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底除了警惕还有几分威慑。
“这是我娘!”三姑娘抱住方氏的胳膊向她介绍:“我娘不放心我,便来国师府看看,我顺便带她来看看佩奇。”
说着又看看自家老娘,使了个眼色。
后者无奈,在桌边坐下:“老人家请坐,还没吃饭?”
从听到邱玉珂说出方氏身份开始,常嬷嬷就控制不住的双手微微发抖,因为只有她才知道佩奇真正的身份。
“老身不饿,不饿,邱夫人吃了吗?”
“我们吃过了。”三姑娘替自己老娘回答,又碰了一下老娘的肩头,示意她主动一点。
方氏瞧着有些不耐烦:“我这不成器的丫头说,你有话想问我?”
常嬷嬷一时间激动无匹,心中自是对邱玉珂感激不尽。
从当初邱玉珂没有承认佩奇身份开始,他就多有疑问,若不得个确切的答复,她死不瞑目。
“老身,老身只想问夫人一句准话,这,这佩奇到底是不是当年京郊崖下捡到的孩子?”
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风烛残年之躯似是无法承受她波涛汹涌的情绪。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老身临死之前能找到公主的女儿,就是死了,也毫无遗憾。若不是,这姑娘与我家公主容貌相似,亦与公主的女儿年龄相仿,与老身相见也是缘分,唯愿她岁岁安康,平安喜乐。”
这话说的方氏也有些许动容,眉眼较之方才缓和了许多。
邱玉珂一旁有点着急,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佩奇身世不简单,只是今时今日,她又希望佩奇只是个简单的人。
哪怕是被穷困潦倒的家庭抛弃也好,流浪走失掉落山崖也罢,总好过自己的身份被旁人所夺,而夺她身份之人险些将她害死要好!
若没有黎纤纤,身为郡主的她便能顺理成章的嫁给承王,哪还用得着什么宅斗宫斗,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举案齐眉生下大胖小子了!
“郡主,真的是郡主吗?”方氏没头没尾的反问了常嬷嬷一句。
后者微微一怔:“夫人怎么反倒问起老身来了?”
“那我换个说法吧,郡主是公主的女儿没错吧?那郡主是驸马的女儿吗?”
邱玉珂和常嬷嬷同时都懵了,老娘似乎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方氏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看向常嬷嬷:“怎么?还不懂?那我再直白一点。”
“夫人!”常嬷嬷突然出声将她打断:“夫人怎知……”
知道什么?邱玉珂纳闷的看着这二人打哑谜。
“我猛虎寨后山有段悬崖峭壁,平时鲜有人往,不知你去看过没有,任何人掉下去都不会生还。”
常嬷嬷脸色苍白,怔怔看向方氏。
“郡主如果真的掉下去,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方氏继续气定神闲道:“当年那个小郡主并没掉落山崖,而是被我师父搭救。”
突入而来的真相让常嬷嬷登时不能自已,一把老骨头都在哆嗦,瞬间老泪纵横。
“公主,公主,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她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却止不住呜咽之音。
邱玉珂的一颗心也跟着尘埃落定,结果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那,那个小郡主,就是佩奇?”
老娘点头:“她是被人追杀的,要杀她的人,自称是她的父亲,一口一个孽女,一口一个荡妇所出,还说,只恨她出生之时没杀了她。”
“啊——!”常嬷嬷再也忍不住,终是嚎啕大哭。
邱玉珂心头亦是一片冰冷,当年的佩奇听到这话,该是如何的绝望与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