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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明白,若那个驸马知晓她还活着,等着她的早晚也是一死。但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天可怜见,竟让这孩子忘却了所有旧事,于是便编了一个她掉下山崖的谎言,真不巧,竟和那个冒牌货编的不谋而合了。”
老娘说完又看向大哭的常嬷嬷:“过了几年,师父不忍心委屈她一个京都贵女落草为寇,便让我将她带进京城,养在身边。”
三姑娘虽听着又愤慨又怜惜,但还是忍不住想吐槽老娘,落草为寇就是委屈,做丫鬟就不委屈了吗!
“去年听闻,有个养在乡下的纤纤郡主回京了,我当时就怀疑师父是在编故事骗我,如今看来并不是。只是这冒牌货又是如何避免被杀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娘,你是不知道,这黎纤纤的手段厉害着呢!”对黎纤纤,邱玉珂不能更有发言权:“她人不在京都,却和京都的王妃郡主做上了朋友,一回来就摆脱了继母给她定的亲事,还不知怎么让陛下将她赐婚承王!想来背后肯定也跟驸马爷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这种貌合神离,狼狈为奸的戏码,梨园每天都要上演。
常嬷嬷还在哭,若非实在伤心,她这种受过良好教养,伺候皇亲国戚的老嬷嬷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老娘有些不耐烦的劝道:“好了,老人家也不必哭了,哭就能让她好起来?醒过来?”
“娘……”做女儿的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袖口:“大夫说佩奇就是气血亏损,很快就能醒,您这台词不合适。”
“哦……”
常嬷嬷掏出帕子擦拭眼角浊泪,起身跪在方氏面前:“老身代公主多谢夫人的活命之恩!”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师父吧!”
“好,老身愿亲自往山上谢夫人的恩师!”
“那倒不必,他老人家三年前就驾鹤西游了,你一定要谢就等见到他再说吧。”
三姑娘又忍不住拉拉老娘的袖口,一脸难色。
“这台词也不合适?”
三姑娘摇头:“不合适。”
后者无奈,只得伸手搀常嬷嬷起来:“该说的,我也都说了,看你一把年纪,着实不忍心瞒着你了。至于佩奇,她既认我做了义母,我自会护着她,也不会再让她回那吃人的承王府。”
“多,多谢夫人……”老人家颤巍巍起身,收拾情绪,扭头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佩奇,又看向面前的母女俩。
“诚如夫人所说,我年纪了,不知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在闭眼之前,我也愿向夫人开诚布公一次,至于要不要告诉佩奇,以后就全凭夫人做主。”
方氏正襟危坐,一脸我对八卦很不感兴趣的样子:“你说就是。”
“乐瑶公主自幼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在梨园看上了一个戏子,那戏子有一张巧嘴,哄的公主心花怒放云山雾罩,不知在他身上使了多少银钱……”常嬷嬷无奈叹了口气:“这事被王爷得知,王爷一怒之下仗杀了戏子,将公主许配了人家。”
邱玉珂忍不住想要抢答,佩奇的父亲,莫不就是那戏子?
“公主成婚后,郁郁寡欢,几次自尽都被救了下来。她和驸马不睦,并未有过同房,但不久之后却查出有孕,公主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她说,哪怕冒死也要生下所爱之人的遗腹子。”
说着,常嬷嬷又忍不住揩泪道:“我这个傻孩子啊,我和王妃都劝她,劝她打掉孩子,与驸马好好过日子吧,她死活不听。但没想到驸马得知此事竟还就认了这个孩子,二人关系也因此有了缓和。公主几次都说,她对驸马多有亏欠,日后定要好好偿还,但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
后来公主死于难产,驸马娶新妇进门,唯一活下来的佩奇连带她这个乳母都被送到了乡下田庄。
送去乡下似乎还不解恨,驸马竟还追杀了过去。
“自始至终,最无辜,最可怜的人是佩奇。”邱玉珂面色凝重:“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却要承受上一辈的怨怼。”
常嬷嬷抓住方氏的手哭诉道:“夫人,这些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告诉佩奇……”
“有什么好说的?”方氏却出奇的冷静:“难道要告诉她,你才是真正的郡主,你才应该做承王正妻?这些高门大宅里的龌龊我也没少见,佩奇心性纯善,还是少沾的好。”
最后,二人又将常嬷嬷好一番安抚,邱玉珂挽着老娘的胳膊出去,她到现在依旧抱有一线希望。
若是黎纤纤的身世被拆穿,佩奇以郡主的身份重新嫁给承王,二人会不会有个好结果?
正如是想着,脑袋冷不丁挨了老娘一下:“嘶——疼!”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那承王不是可托付之人!”别看她老娘平时不怎么关心八卦,但眼睛毒着呢:“他和国师大人可不一样,这种人只关心自己,才不会关心旁人的死活。若他心里真有佩奇,就不会让佩奇怀着孩子涉险!”
“那也架不住佩奇喜欢他啊……”
“喜欢也是你闹的!”方氏真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再如何喜欢,到底身份有别,承王总不可能强娶,佩奇也不可能跟她私奔!当初若是拦下这门婚事,她今天哪用得着受这个苦!”
确实,都是她闹的……
她总是太过想当然,总以为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可以变成话本子里的花好月圆,但现实的残酷给了她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是她害的佩奇这段时间置身水火,是她害的佩奇没了孩子,是她,都是她害的……
眼底发酸,她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难受,各人有命。”
方氏真就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刚才还在训斥她,这会儿又反过来安慰她。
“娘,我都想好了,如果佩奇不想回承王府,等承王来要人的时候,我就把佩奇藏起来,就说佩奇没熬过去。要不然……送到二姐那住一段时间?将来有机会再带回来。”
方氏止住脚步,表情也不由沉重起来。
眼前虽是国师府的前庭,却用白石子圈了一曲淙淙清泉,水植荷花已过花期,此刻凋零,独剩残荷听雨。
方氏静静看着那残荷曲水,心情都被这略有些凄美的画面所影响。
“说起来,承王对你不利,但陛下未必会降罪于他。”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赵瑄和黎纤纤两口子所作所为已是铁板钉钉,就算你再怎么腹黑,也不能无缘无故来刺杀无辜百姓吧?
方氏继续向前走:“今天,太子府和承王府也相继被刺客袭击,刺客逃走之前说的话,成了眼下京都最大的新闻,你那风云居若是开着,定然会高挂头条。”
心头无来由一空,她轻声问道:“什么新闻?”
“刺客说他们是上辛人,还说国师也是上辛人。”
言罢看向女儿,却并未在她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刺客虽没说国师和他们是一伙的,但很难不让人将双方联系到一块,只怕谣言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觉得他会更忌惮国师,还是会先发落自己的儿子?”
邱玉珂沉默了,若非昨晚明净川给她吃了定心丸,这个消息堪称劲爆。
对方连‘阿弟’都叫得出口,可见今天这出也是准备好的戏码。
方氏见她不说话,便猜她早就知道了,忍不住八卦道:“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也不知真假,”三姑娘心里乱着呢:“是真是假那么重要吗,以前大家不还都说他是天神吗,是天神,是大斉人,是上辛人,有区别吗?”
忍不住在女儿头上揉了一把:“你这傻丫头!我大斉国师可以是天神,但怎么能是上辛人呢?你年纪小,不知道,二十年前,陛下将上辛灭国,他们和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是陛下跟他们有仇,不是我们!”
“他们是谁?他们不包括国师大人?若国师大人真是上辛人,不光陛下是他的仇敌,你我也是他的仇敌!我们大斉可背着人家的血海深仇呢!”
邱玉珂不由抿紧了嘴唇,脚步沉重的迈不出一步:“难道话本子里的狗血剧情要在我身上上演了吗?”
“你说什么?”
“本要谈婚论嫁的金童玉女,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而被迫分离,从此天各一方,孤独终老……”
这样的剧情十分需要洒两把眼泪来衬托一下气氛。
方氏瞧女儿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也不禁有些心疼。
虽然一开始她不太同意这门亲事,但时间一长,她发现国师大人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除了……算了,缺点太多,且不做赘述,但单从他能包容女儿这一条来看,这个姑爷她勉为其难的认了。
三姑娘:别人都是求之不得,您倒勉为其难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国师真是上辛人,他只有两个选择。”方氏冲女儿摆摆手,示意她看自己,别整天沉浸在那些狗血剧情里了。
“第一,卸任国师之职,远走上辛!第二,和上辛残存的人为家国复仇,最终寡不敌众,菜市口斩首示众!”
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方氏不忘双手合十拜拜上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三姑娘苦笑:“娘,您还童言呢?”
“在老天爷面前我可不就屁大的孩子吗?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只有这两条路,但这两条路里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