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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哪三个？”三浦立刻追问：“还有别的犯人吗？虑该是有共犯吧？”
“我从头开始说好了。”阿雅在烟灰缸里揉熄香烟。“我会清楚说明的，所以请你们不要发问。很可惜，语言并不像思考一样可以随机置换，只能一件接一件依序来叙述。”
阿雅将两手互相交叠在桌上。大家都坐直身子，注视着她。
“这案子起初引起我在意的，是发生四月的案件时，被害者车上指纹全被擦掉这一点上。我想，三浦先生应该也察觉到了吧，为何凶手要把整个车内彻底擦过一遍呢？如果是计划犯案的话，为何他不事先戴手套，或是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又为何不只擦自己的座位附近，而要清扫整台车的内部呢？当然，想到这里时，就已看见的线索可以想到几种理由吧。起初，我有想到几种可能性。第一，凶手是被害者认识的人，经常坐那辆车，以致于到处都沾有凶手的指纹，所以他想隐瞒他和被害者的关系。第二，凶手不止一个，是一时冲动之下犯案的。”
阿雅停顿片刻。
“前者的可能性，该怎么说呢？如果他跟被害者是熟人而且常搭那辆车的话，就可能会有同车的人存在。所以可能是因为车里每个位置都坐过的关系，才需要清扫整辆车的内部，当然也可以当成是因为有别的乘客在的缘故。但是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非得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呢？如果不是在案发当日坐的话，不用隐瞒也没关系吧。还有同车乘客真的会帮忙保守秘密吗？擦掉指纹的话，凶手就必须确定没有人会知道他和被害者的关系，或是就算知道也不会泄漏才行。另外，既然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何不干脆将现场布置成看起来象是临时起意的抢劫，或是把车子扔远一点呢？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了。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也太不合理了。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又怎样呢？不但不自然，而且我不知道有什么共同的目的足以让数个犯人一起行凶。再者，该怎么说呢？这些共犯会毫无目的地继续干下之后的案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仍然不合理。”
“我们也有朝那些方向想过。”三浦插嘴。
“嗯，应该都会吧。那么另一个，也就是第三个可能性是什么呢？”阿雅瞪着三浦说：“会不会是凶手自己也不知道指纹在哪里呢？”
大家好一会儿都默不作声。
“你是想说，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吧？”三浦终于忍不住发问。
“在被害者车上留下指纹的和擦指纹的，是不同的两个人。你觉得怎样？”
“那又是谁的指纹呢？我想，既然是非得擦掉不可的指纹，那就应该是凶手自己的才对吧。”三浦低声说。
“被害者叫什么名字？就是第一件和第二件案子的。”阿雅问。
“前川聪美和相田素子。”三浦回答。
“前川小姐星期日的时候，是在结城稔的公寓，篠崎当时也跟她一起。除此之外，还有相田小姐。可是其实还有另一个人在。是吧？篠崎同学。”
“你，那是……”三浦站了起来。
“老师说的没错。”篠崎抱起手臂说。
“后来前川小姐决定开车送相田小姐和那个人回去。我们姑且先叫那人x好了。前川小姐、相田小姐和x当时一起走出结城同学的公寓，没错吧？”
篠崎点头。
“首先，车先开到相田小姐的宿舍，她在那里下车，从事情的发展来看应该是这样。接着，两人就到女子大学来。那又是为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
“想当然尔，应该是要把x送到那个地方吧。”阿雅自己作出回答：“除此之外，应该没有理由要在那时间到女子大学吧？x想请人载到那里，然后再开自己停在那里的车回家。那天，做实验到很晚的藤井老师，有目击到除了前川小姐的车之外，当时还有另一辆车，而那辆车早上就不见了，那应该就是x的车吧。再来，x到底是谁呢？线索太过模糊，光靠这样无法锁定x是哪个特定人物。但是就我所知的范围来研判，阿杉小姐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她总是将车停在建筑物的北侧，那天阿杉小姐也有到结城同学的公寓吧？篠崎同学。”
“嗯，她有来。”篠崎面不改色地说。
“这是我根据第一个案子，在脑中大致做出的假设。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除了阿杉小姐外，还有其他很多可能的对象。我本身也一直认为这是个差劲的想象。不过……”阿雅在这里稍做停顿。“不过，当我听到阿杉死于第三件案子时，这个原本不完整的假设，也越来越象是真的了。如果前川小姐开车送到女子大学的人就是阿杉小姐的话，那又会怎样呢？为什么要那么慎重地把指纹都擦搏呢？”
“在前川小姐可能遇害的时段里，阿杉小姐的先生结城宽，正在出席研讨会，她先生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再深究下去，当时在家里的阿杉小姐，并没有不在场证明。她是案子的第一发现者，第一发现者就是犯人的比率不是很高吗？”阿雅拿出一根新的香烟。
“我们也不是没怀疑过她。”三浦发言。“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杀人犯。难道那是演技吗？”
“因为我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我不置可否，但是杀死前川小姐的人就是阿杉小姐。搭车回来的她，就在车上把前川小姐勒毙。我想她应该是基于一时冲动才犯案的，至于凶器，应该是手提包带子之类的物品。是不是因为酒醉吵架呢？理由待会篠崎同学应该会说明吧。”
篠崎轻轻点了头。
“或许阿杉小姐在前川小姐不支倒地后，回神过来时，还以为她只是昏过去而已。前川小姐被杀的地点是在北侧停车场，不管怎样，她就是慌忙地先回家等她先生回来，然后跟她先生坦承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结城宽独自开车到女子大学去确认状况，之后在车中发现已死的前川小姐。至于，他当时在那里想些什么呢？这就等以后再去思考了。我们现在就先来想象他当时做了些什么吧。”
“结城宽是犯人的结论，事实上是用别的方法引导出来的。但我还是按照时间顺序来说明吧。在半夜三点抵达女子大学的他，面临必须要处理死去的前川小姐的尸体，这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难题，于是他开始思考。他绝对不能让杀人犯是他太太这件事公诸于性，他正处于博士资格审查和助教就职的关卡上，这不单是太太一人的不幸，他也会连带受害。所以他先将尸体运到木屋，将木屋布置成密室。他把她的衣服脱掉，用刀画上痕迹。制造密室所需的材料，则从实验室拿，器具也是一样，很有可能结城先生的车，其实也就是阿杉小姐的车上有实验室的钥匙吧。”
阿雅边用手指转着没点火的香烟边说。
“然后，回到家的结城宽跟太太说不要紧，意思是说他处理得很好。阿杉小姐第二天早上，在木屋发现前川小姐的尸体，她也许并不知道是自己所杀的女性，所以她那不是演技，而是真正的惊讶。这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想必她当时内心一定非常震惊。”
“为何他要制造密室？”三浦问。
“请不要提问题。”阿雅举起一只手制止说：“我要先说明他做了什么。不然我给个提示好了，可以吧？当把前川小姐的尸体运到木屋时，结城宽先生已经安排好这桩连续杀人案的剧本了。他下定决心要杀掉自己的妻子，还有弟弟结城稔。就在这数小时之间，他写好了全部的情节，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三浦看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下来。
“总之，密室和刀痕，都是他替这齣剧所埋下的伏笔。这一切，全是为了安全杀害阿杉小姐和结城稔同学所做的努力。嗯，我现在可以接受发问。”
三浦和阿萌同时举手。三浦见状，微笑地将机会让给阿萌。
“为何要拿走衣服呢？”阿萌问。
“我的问题跟她一样。”三浦马上接着说。
“喔，那个啊，我也正在思考中。虽然我有想过光体是为了要让刀痕作更耸动的演出才故意弄的，但我并不觉得有做到那种地步的需要。如果要达到那样的效果，光是上半身**不就好了吗？可是，居然连鞋子都不见了。这让我不禁联想起芭比娃娃。而且，在案发当时，有人目击到和被害者穿同样服装的人出现。所以，我灵机一动，突然蹦出他们是交换衣服穿的想法。虽然这件事，可能跟案子没有关系。”
“她们走出稔的公寓时，的确不是穿自己的衣服。”篠崎注视着阿雅的双眼，轻描淡写地叙述。“那是稔常玩的游戏。我们来交换衣服穿，呃，稔常说，那就象是友情的证明。”他耸了耸肩膀，撇撇嘴说：“是稔想穿女人的衣服，我只是陪他而已。”
“那天是谁穿谁的衣服？”阿雅问。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篠崎回答：“不过，稔是穿阿杉小姐的衣服，我则是穿相田素子的衣服。”
“然后，阿杉小姐是穿前川聪美的衣服，因为有目击者看到。”阿雅边点头边说：“这样一来，被杀的前川小姐就是穿结城稔或篠崎同学的衣服咯。在相田素子的房间有没有找到男装？你们连鞋子都交换过来吗？”
“鞋子是有些勉强。”篠崎说：“不过，我跟稔的脚都算小的。稔也只会找能跟我们玩这种游戏的女人。”
“这样就很明白了。”阿雅看向刑警们说：“犯人的确有拿走被害者衣物的必要，因为结城和篠崎同学的服装太显眼了。如果死去的前川穿他们的衣服，应该很麻烦吧？”
“老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三浦像学生一样地举起手。
“好的，请问。”
“本来这案子就是故意要让别人觉得凶手是结城稔或篠崎吧，譬如设计得跟歌词的情境一致等等，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留下结城稔的衣服不是更有效果吗？”
“那效果太强了。”阿雅露出微笑。“他只能让结城或篠崎同学跟本案的关系，保持在若有似无的状态。一旦关系变得明确，那最重要的最后一件案子就无法实行了，犯人结城宽就是算计到这点，才拿走衣服的。老实说，我曾想过被害者是穿阿杉小姐的衣服，而被她先生处理掉了。不过，看来似乎是我搞错了，要尽如人意，果然很难啊。”
三浦点头如捣蒜。
“好了，我们打起精神，进行接下来的说明吧。”阿雅终于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第二根香烟点上。“接下来，是有关发生在t大的相田素子命案。究竟是结城宽事先计划好的，还是因为相田小姐跟他接触才起意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至少相田小姐知道四月案发前一晚，阿杉小姐和前川小姐同车这件事，因为她回去时也是搭同一辆车。相田小姐打电话给阿杉小姐时，可能就是宽先生接的，这真是充满猜测的模糊说明啊。”
“这次的命案虑该不用特别说明，犯人用电话指定见面的地点，然后在宿舍附近让相田小姐上车。因为她是处于搭车的情况，所以我也想过相田是不是有威胁结城宽。算了，当我多嘴，还是请你们去问本人吧。”
“在这个案子里，他也有制造密室，也有用刀子留下痕迹。至于衣服，为了保持和上次的一致性，也拿走了。他之所以要强调是同一个犯人所为的原因，就是要替最后一件命案做好准备。这次的连续杀人案，相田素子是被犯人计划性杀害的第一人，她的死，只是被拿来当陪衬而已。就这个意义而言，她可以说是全案最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