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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他堂堂太子，去国库要点银子，那还不是张张嘴的事儿。
林凡却笑得更贼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龙景然面前晃了晃。
“一万两。”
“一万两？”龙景然撇了撇嘴，“老大，你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万两，还不够我跑一趟腿的。要不，我直接去要十万两，省得以后麻烦。”
“不，”林凡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狡黠，“不是去国库要。国库的银子，那是陛下批的，是公账。咱们这研发部，也得有点自己的‘小金库’不是？所以，这一万两，我得让你去户部要。”
“户部？”龙景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苦得跟刚啃了口黄连似的，“老大，你这不是坑我吗？户部那帮老狐狸，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掌管着大周的钱袋子，我去找他们要钱？他们不把我当要饭的打出来就不错了！”
他可是听说了，户部尚书张东相，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林凡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叫‘历练’。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要是连户部这帮管钱的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治理天下？放心去，就说是你老师我，林凡，要搞研发，需要启动资金。他们要是不给……”
林凡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教了他几句“独门秘籍”，“……你就这么这么说，保管他们乖乖掏钱。”
龙景然听得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凡：“老大，这……这能行吗？”
“放心，”林凡拍着胸脯保证，“你父皇都把金牌给我了，户部那帮人，不敢不给你这个太子的面子。去吧，就当是给你上的第一堂‘实践课’了。”
龙景然被林凡这么一忽悠，心里那点不情愿又被建功立业的豪情给压了下去。
他一咬牙，一跺脚：“行！我去！不就要一万两银子吗？我今天非得从那帮铁公鸡身上拔下一层毛来！”
说罢，他昂首挺胸，带着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奔着户部衙门去了。
林凡看着他那风风火火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真好骗。希望户部那帮老家伙，别把他打击得太惨。”
打发走了所有人，林凡这才慢悠悠地踱回了书房。
他关上房门，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案台前，将那张巨大的图书馆平面图重新铺开，目光在那复杂的线条和结构上缓缓流淌。
铅笔、竹尺、改良的竹浆纸……这些在前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拥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
炼钢……这可比烧砖、印书复杂多了。
林凡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前世在纪录片里看过的那些关于古代冶炼技术的画面。
坩埚炼钢法？炒钢法？还是灌钢法？
他前世毕竟只是个“民间发明家”，对这些只有理论上的了解，缺乏实践经验。
这个时代的冶炼水平，他也不清楚。那座新砌的冶炼炉，能不能达到炼钢所需的温度，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玻璃……那就更麻烦了。
纯净的石英砂、草木灰里的纯碱、还有石灰石……这些原料的配比，需要反复的试验。
烧制的温度更是关键，温度不够，烧出来的就是一堆废渣；温度过了，又容易产生气泡。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股久违的、属于“技术宅”的兴奋和挑战感，在他心中升腾。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他喃喃自语，“车到山前必有路，一个一个来。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铺开一张新的白纸，拿起铅笔，开始凭着记忆，绘制起玻璃熔窑的简易结构图。
时间就在这沙沙的笔尖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张铁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大人！大人！您快去瞧瞧！那炉子，砌好了！”
林凡笔下一顿，抬头看向门外，只见张铁山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和一种邀功似的自豪。
这才半天功夫？
林凡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放下笔：“走，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来到后院那片被划为“研发基地”的空地上。
只见一座崭新的、比工部所有炉子都高大一圈的冶炼炉，赫然矗立在院子中央。
炉身用耐火砖砌得严丝合缝，巨大的风箱连接着炉底，高耸的烟囱直指天空，透着一股子粗犷而又充满力量的美感。
“大人，您瞧瞧，怎么样？”张铁山拍了拍那还带着余温的炉壁，脸上满是得意，“我带着兄弟们，一上午没歇气，照着您的图纸，硬是给它砌起来了！您摸摸这砖缝，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林凡围着炉子转了两圈，仔细看了看结构，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炉壁的温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炉子虽然简陋，但通风、火道的设计，都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最大程度地保证了炉内的高温。
“不错！不错！”林凡连声赞叹，拍了拍张铁山的肩膀，“张师傅，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他转过头，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炉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张师傅，去，把火生得再旺些！把炉子给我烧得通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等鱼师傅他们把沙子带回来，咱们就开干！今天，我就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点石成金！”
张铁山被林凡那句“点石成金”的豪言壮语，激得浑身热血沸腾，那双长年与炉火打交道的老眼里，此刻竟也燃起了两簇熊熊的火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保证道：“大人放心！这炉火，我老张亲自给您盯着！保管给您烧得旺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