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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际中灰溜溜地自校场奔出,心中暗自咒骂齐广那蠢货,若不是他在众人面前说出那般不经头脑的话,自己二人何至于被如此轻易地削去官职?
这下好了,换了六个只有一把子气的大老粗爬到自己头上。
刘际中越想越窝火,这般妇人真是见识浅薄,凭力气就能当好将官吗?他且看着她如何闹笑话!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官职,他这军都虞候好歹是花了千把两白银打点出来的,这般拱手让人岂不是将银子打了水漂?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只能去找当初为他谋得此位的人了。
于是,刘际中强打起精神,直奔殿帅府而去。
殿帅府内,高俅正在气喘吁吁地和手下蹴鞠。
想当年,他便是凭借这一绝技获官家垂青,得以平步青云。然而近年来疏于操练,体态渐趋丰腴,以致东京百姓私下皆以“高球”戏称。
这种髀肉复生之感着实不好,高俅决意重拾此技以备不时之需。虽说官家近年来也不常蹴鞠了,但万一哪天他想起来要踢一场“友谊赛”呢?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还是得居安思危呀!
正于球场酣战之际,忽然见府上的都管前来通禀,称天武军有个小都虞候刘际中求见。
高俅将这个名字在大脑深处好好翻找了一番,这才依稀记起好像确实收过这家伙些许钱财。
既如此,便见上一见罢,权当是中场休憩片刻了。
高俅擦了把汗,坐到一旁的凉亭中,端起侍女刚晾温的密云龙茶,轻抿一口,就见那刘际中如丧考妣地奔来。
“何事如此惊慌?”高俅略微有些不悦。
“太尉,有人于禁军中公然挑衅您的权威!”刘际中一开口,并未提及自身被罢官之事,反倒将矛头直指高俅,试图先声夺人。
“何人如此大胆?”果然,高俅闻言眉头一皱,将嘴里残留的茶叶啐了出来。
“就是枢密院那个郁承旨,说是领了官家的命令在天武军练兵!”刘际中一看高俅表情,知道有戏,忙不迭道。
“?,我道是何事。”高俅立即变回了脸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此事陛下已与我提及,我不便插手。你且随她操练便是,不过是图个新鲜,折腾不了几日自会偃旗息鼓。”
刘际中听他这话,眼泪简直要流下来??折腾不到你高太尉头上,你自然是不急,可我们这些小将官,再由她折腾一阵子,怕是再休想回到原来的官位咯!
不过他也知道高俅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死活,眼珠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赶忙换了说辞:“太尉呀您有所不知,那郁大使宣称,军饷赏赐及官职皆与训练成果紧密相连。她仅在天武军如此行事倒也罢了,可若禁军其他各部纷纷效仿,太
尉日后该如何统御麾下?譬如太尉府上若有诸事需差遣禁军,届时人家一句忙于训练,关乎军饷与官职,恐怕无暇前来,该如何是好呀?”
刘际中此语一针见血,直击高俅要害。果不其然,高俅面色一沉,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石桌上。
他高俅担着这殿帅的职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享尽人间荣华富贵!难不成是为了报效国家吗?
别看他仅仅是个殿前司都指挥使,在那一个个“公相”“媪相‘‘‘‘隐相‘‘‘‘内相”面前似乎略显逊色,但是他在东京的权贵圈子里面吃香程度可一点不比那些个“相”差。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他管着禁军,那可是三万多个好劳力!
世间诸事,归根结底皆系于人。京城内的皇亲贵胄,谁人能不求于他?
谁家红白之事不需些个热闹帮衬?禁军之中便有乐班、歌队。
谁家兴造屋舍不需瓦匠、木匠?禁军里此般巧匠也是应有尽有。
即再不济,谁家不需那跑腿之人、护院武夫、佐事文书?总归得向其禁军借调人手。
他之所以能将这些禁军牢牢掌控,为己所用,不就是因为紧紧扣着“钱”和“职”两个关键么?
如今那郁承旨这般行事,众人都知道只要训练得力便可获提拔、领军饷,如此一来,日后谁还会阿谀奉承于他?倘若禁军里再有其他憨直莽撞之辈譬如刘?那般,也群起效仿,那他这殿帅之位恐怕真的摇摇欲坠了。
高俅这么一想,顿觉形势危急,这练兵之举,到头来竟是冲着自己而来!
但是陛下的旨意还热乎着呢,且那郁承旨暂未将手伸至他处,若此刻贸然发难,恐怕会惹了陛下不悦。
得想个法子!
高俅经久不用的大脑,此刻像蹴的那鞠一样飞速转了起来。片刻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刘际中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
刘际中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此计甚妙!卑职即刻去办。”
看着刘际中转瞬间溜得没影,高俅将盏中残茶一饮而尽,得意地笑了笑:“练兵大使?哼,无需本帅亲自动手,自有人代劳,与你周旋!”
天武第三军营帐中,六个刚刚选拔出来的低级将官,围着郁竺和韩滔坐了一圈。
郁竺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众人,总体上还是较为满意的。不管怎么说,能有一把子好力气,至少证明这些人愿意吃苦且身体素质还不错,这是为军的根基所在了。
按照她加强营级单位的战斗能力的训练思路,郁竺将众人召集一处,准备将自己的理念先灌输给他们,再由他们层层下达执行。
“其一,邻粮的方式。禁军每人每月一石半粮食,一次性予以发放,不得有克扣之举。但是必须由本人亲往领取,且务必一次领完,若力不能及,粮食便充作公用。我已与领京城所陈良弼陈都知事先协调妥当,家住城东的士兵,需往城西粮仓领
取,依此类推,他们那里有详细名册和住址登记,若有谁妄图抄近路,所领粮食之量则减半处置。”
韩滔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这是太祖朝曾用过的方法。在他看来,一个禁军若连扛着一石半重量的东西行四十里路的能耐都没有,实在是太过窝囊无用。
其余六人听闻,也纷纷点头称是,他们明白此举若是推行,意味着只要身强力壮,全家便可免予饥馁,相较去阿谀奉承那些高官,自是容易许多。
郁竺稍作停顿,继而又道:“其二,提升个人战力。步军最为紧要的便是刀、枪、箭、棍及拳脚功夫,先依个人专长,重新编排为五个指挥,你等每人各领其一。若是士卒并无特别擅长的项目,也可让他们自行择一作为主项训练。只不过皆需要
配备水平优良的教师。呃,韩指挥,现如今军中可有此等教师的人选?”
韩滔双手抱臂,思索片刻后应道:“棍法的话,我便可以教授,军中擅使刀者亦不在少数。只是枪与箭二者,本身习得需有一定根基,当下暂无技艺极为精湛的教师。至于拳脚功夫,出色之人虽有,但尚且无法达到传道受业的水平,因为这一项
需长久研习磨炼,在对战中不断积累经验,才能有所成啊。”
郁竺点了点头,将韩滔所言一一记下,随即道:“枪法一事,我倒是知晓一人,殿前司金枪班徐宁,钩镰仓使得出神入化。”
韩滔微微皱眉,回忆了片刻,旋即应道:“此人我亦有所耳闻,只是他久任金枪班教师一职,不知是否得空前来教授。”
郁竺沉吟片刻:“先且记下,待我回头找童枢密从中斡旋协调试试。那箭术方面,诸位可有知晓的人?”
韩滔与其余几人相视一眼,面露难色,讪笑一声道:“要不承旨您亲力亲为?”
作为儒家六艺之一的“射”,本身学习成本是极高的,一张好弓、一组精良的箭,所需花费都不少,很少有平民能将箭术练得炉火纯青,故而韩滔他们还真不认识有谁射得一手好箭。
郁竺当然不能答应,除去今天,她的百步穿杨体验卡还有29天到期,于是连忙推辞道:“我需总体筹谋训练诸事,且宫中与枢密院皆有差事在身,恐怕无暇分身前来教授。“
众人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实情,郁大人身兼数职,实在是个大忙人,不过究竟何处再能觉得这样的能人呢?
郁竺沉思片刻,旋即道:“我知晓一人,应是江南人士,名唤庞万春,外号小养由基。韩指挥你且派人前去探寻一番,若能寻得,便聘为箭术教师。”
韩滔双目微亮,点头应道:“小养由基?如此外号,想必箭术定有百步穿杨之能了。”
“没有百步也有九十九步了哈哈!”郁竺开了个玩笑,继而又道,“至于拳脚功夫......”
她想的其实是武松,还有谁比他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更为厉害呢?不过韦喧还在青州,就定然不会放他过来,还是想办法能让他二人尽早进京才是。
暂且按下此念不提,郁竺在脑海中细细回想原著里拳脚功夫出众的人,片刻,灵机一动:“大名府首富卢俊义府上有个唤作燕青的仆人,拳脚功夫甚是了得。韩指挥,你可派人前去问询他有无前来禁军任教的意愿。”
“好。”韩滔点头记下。
其余几人先前未曾与郁竺有所交集,此一番交流下来,对她也是由衷钦佩??身在京城竟能知天下奇人异士,如此见多识广,再加上武艺高强,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
“那么其三,定期开展相互对抗的野战训练,这点当然不用现在就施行,不过作为后期的训练计划,我先和大家透个底......”
事情进展颇为顺利,新提拔的手下也很配合,郁竺一时间有些兴奋,起身而立,趁热打铁,想将心中所思所想一气呵成道出。
她正滔滔不绝,帐外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一个音调颇高的嗓子喊着:“都干嘛呢?走走走,再来五十个人......”
韩滔闻得此声,凝神细听了片刻,脸色一变,看向郁竺的目光里有些复杂。
“不好,是驸马都尉曹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