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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大概能猜到这两人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往昔未闻他二人有何交集,最近能将他们扯上关系的,应该就是自己刚刚还在念叨的那个人了。
他连忙让左右为二人看座。
开封府尹官阶不在殿前司都指挥使之下,故而三人中官阶最低的驸马都尉曹晟率先开言。
“高太尉,您瞧瞧我这腿,唉,官家偏听偏信,那作恶之人竟未受分毫惩处,此等恶气,叫我如何能忍?”
果如高俅所料,他亦随之长叹一声:“曹都尉,你受伤那日,我一闻讯息便即刻进宫弹劾那厮,奈何奸佞巧言令色,蛊惑君上,得以逃脱罪责,委实可恶至极呀!”
言下之意,我也努力过了,只是对手实在太狡猾。
盛章今天本就是抱着目的而来,此刻见两人都表了态,一副恨不得其肉的表情,于是恰到好处开口做了提纲挈领的总结:“古往今来,奸邪之徒若得势,必致朝纲大乱。此等小人现今于官家身畔谄媚奉承,蛊惑主上,长此以往,于我大宋而言,
绝非吉兆啊!”
此言乍闻似心怀大义、深明家国之理,然而高俅深知盛章并非真为忧国恤民之士。这般言说,不过是因为那些抢了他棘盆选拔的权力。此事看似微小,实则获利颇为丰饶,往昔谁上谁不上都是他开封府尹一句话的事情,那些杂剧班子,还有
地方想要表孝心的官员不得想着法子给他输财纳贿。
如今虽然只是坤成节额外的一次棘盆之选,但焉知官家日后不会因此次合他意,而将此事务交予竺来办。
盛章怕也是有了危机感,才会撺掇这曹晟一起来殿帅府。
“此贼若不除,我大宋必永无宁日,社稷堪忧啊!”曹晟似是已然气极,猛得一拍手边的矮几。
高俅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见盛章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而曹晟则表现得相当义愤填膺,眼珠滴溜溜一转,拱了拱手说道:“二位今日联袂前来,想必心中已有铲除这奸佞的妙计良策,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即闻此言,盛章也不再遮遮掩掩,清了清嗓子,直言不讳道:“高太尉,如今这选拔之事,我听闻是那奸佞委托都尉府的人和大晟府典乐一同主持。那都尉府的名叫张芝芝,我特意问过曹都尉,此女并非他们府上之人,只是近来在府上做事,实
则是那郁竺的远房表姐。既然如此,我等不妨就从此人身上寻找突破口,您意下如何?“
未等高俅回应,曹晟便咬牙切齿,急不可耐地将计划和盘托出:“我们可寻人扮作杂剧班子,带着大量金银上门。她们姐俩出身小门小户,想必定然难以抵挡这等诱惑。即便那郁竺心思缜密有所警觉,可她那表姐必定没这般深沉心思。只要她们
一旦收下金银,便即刻弹劾她收受贿赂之罪,人赃俱获,让她无法狡辩。”
“巧设阱……………此法倒也可行。”
高俅微微眯起眼睛,深藏在浮肿眼袋下的双眸中幽光闪烁,少顷,他缓缓摇了摇头,“只是收受贿赂的罪名,怕是难以奏效。以她巧舌如簧、善能蛊惑的能耐,定能轻描淡写便将此事推诿搪塞而去。届时,非但未能除此心腹大患,反倒因此打草
惊蛇,致使日后再难寻觅良机......不妥,不妥!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若要有所行动,务必要一击致命,令其毫无招架还手之力方可。”
盛章经高俅这般提点,顿时醒悟过来。收受贿赂一罪,对于寻常臣子固然是沉重打击,可对于那些深得官家宠幸的臣子,实在是不足为惧。譬如眼前这位高太尉,还有蔡太师、童枢密等人,哪一个不是公然收受财物,却依旧稳坐高位,安然无
恙。
“既如此,那究竟当罗织何种罪名,方可将她彻底击垮,永无翻身之日呢?”
盛章话音刚落,曹晟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谋反!”他微微抬起下颌,十分为自己能想到这个方法自豪,丝毫没有发现另外二人有意在诱导自己说出此话。
“都尉言之有理!”高俅即刻颔首,“古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谋反之事向来干系重大,但凡稍有端倪迹象,便难以自辩清白,若以此为由,操作起来反倒易行。”
盛章点点头,也道:“都尉此计甚妙,且观近日京城之中,杂剧班子往来不绝,数量众多。只需暗中在某个杂剧班子的箱笼之内,悄悄藏匿些许刀剑甲胄,便可宣称其蓄意谋反。而那郁竺身为将这些杂剧班子引入京城,乃至引荐至圣上面前之
人,必定难辞其咎,脱不了这谋逆的干系!”
二人这飞速且狠辣的构思令曹晟暗自吃惊,他一时还没想这么周全,呐呐问道:“可......倘若那杂剧班子拼死抵赖,坚称自己并非反贼,矢口否认与郁竺相识,又当如何是好?”
高俅从鼻中冷哼一声,森然道:“死人自是不会开口言语。届时但令禁军查获反贼,直接将其就地诛杀,毁尸灭迹,使之死无对证,如此便可万事大吉。曹都尉以为如何?”
未等曹晟回答,盛章紧接着开口,声音温和却暗藏机锋:“此事若要施行,恐需劳烦都尉多多费心方为上上之策。毕竟此次是帝姬为圣人祝寿的盛事,都尉时常派人前去查看相关事宜,亦是合情合理之举。”
一旁高俅又接着允诺道:“待时机成熟,一举擒获反贼‘,这捉拿之功,大可尽数归于都尉麾下的马军司,此等荣耀,非都尉莫属。”
曹晟一想到荣德帝姬在自己受伤后不闻不问,偏帮外人,心中郁愤难平,又畅想此次若能擒获反贼,便可立下大功,扬眉吐气,再无人敢轻视自己,顿时心潮澎湃。他面庞微微扭曲,咬咬牙,片刻后决然开口道:“好!我这便速速安排人去
办!”
“?,且慢!”高俅抬手拦住激动万分的曹晟,“都尉且先不动声色,暗中细细考察周遭情形,精心选定适宜的对象。待到棘盆当日,再悄然将刀剑甲胄放置妥当。而后于大庭广众之下,令其无所遁形,毫无机会狡辩抵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如
此这般,方能万无一失呀!”
“多谢太尉指点,曹某感激涕零!”
郁竺送别刘?之后,便折返营地和士卒们一起练了一会。有着系统开挂的加持,她发现自己近来研习招式,进境颇为迅速,韩滔不明就里,自是对竺的神速进步感到惊诧,直说她是武学奇才。
这具身体虽然看着依旧纤弱,但是比起刚来那会儿已经强健许多,如今,便是不开挂与寻常未受训练的男子单打独斗,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待训练终了,韩滔有些赧然地和郁竺提了个事情??万春虽然到了,但是她此前说过的那个大名府擅长相扑的燕青没有请得过来??燕青眷恋自家主人,不愿远离左右。
郁竺听罢倒也不意外,燕青和卢俊义主仆主仆情笃,既无意于禁军任教,那便不必强求,天底下拳脚功夫俊的人多的是,慢慢找来便是。
从校场出来后,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郁竺绕到大晟府附近瞅了眼,依旧是人山人海,还有杂剧班子打上了地铺,席地而眠准备明天赶个大早,相应的,不少货郎瞅准商机,也穿梭游走其间,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郁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断了往里头挤的念头,估计张芝芝回家还早,便调转马头往州桥夜市,买了点鱼羹杂菜羹之类的吃食当做二人晚饭,现如今“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1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日常生活对于郁
竺这种在家务上能懒就懒的人来说还是挺便利的。
暮色渐浓,微风徐拂,带着些许尚未散尽的温热。郁竺手拎着还冒着热气的鱼羹,慢慢往家的方向晃悠。路旁的草丛里,不知名的夏虫已经开始了低吟浅唱,声声交错,此起彼伏。
转过大辽使馆,两层小楼映入眼帘,熟悉的轮廓带着家的安宁,在这暮色时分,静静伫立。
但此刻,更令她心间猛地一跳的,是那个抱臂倚在门前石柱上的身影。
按照时间推算,他的出现郁竺心里早有预期,可真的看到那道身影时,内心还是被巨大的惊喜填满。当下毫不犹豫双腿轻夹马腹,踏墨云骓会意,立刻加快了步伐,蹄声得得。手中的鱼羹随着动作轻轻晃荡,浓郁的鲜香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对面身影显然听到了渐近的动静,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穿越那渐浓的暮色,准确无误地望了过来。
“兄长!”
武松原本平静的面上也带起一抹浅笑,他嘴唇轻启,似是有千言万语在舌尖打转,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渐近之人,良久,才缓缓开口。
“才几个月不见,妹子似乎有些变了样子。”
“兄长这都能看出来?哪里变了!”竺在门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武松跟前,微微仰起头。
武松微微垂下眼眸,目光一寸一寸看去,最后轻轻用手比划了一下:“高了些,壮了些。”
“哈哈哈,兄长眼睛真是尖,我天天练着你教我的拳法呢。哎呀你瞧我,站在外面说话做什么,快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