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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无论陈戊怎么声明，圆嗔都不加以理会，或是瞪着天花板发呆，或是干脆装睡。
陈戊毫无办法，只能将即时情况简短汇报，分别发给薛甲、姜武和张旭杨，剩下能做的就是无聊的盯着这个和尚，或者打瞌睡。
薛甲有了重大发现，在西溪支流河滩的草丛边找到了赵东阳的牛仔裤和外套，根据现场脚印等其他痕迹判断，赵东阳应该下水了。
这里所谓河滩，实际上是水位上涨之后的样子，看似平静，但水面下的情况复杂，而且前方不远处就是被坍塌山石压迫覆盖的河道，难道赵东阳要在这个时候进入无名山山腹？
薛甲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实依据就摆在眼前，目的和动机反而放在其次了。
“现在怎么办？”
“不行的话，让我下去看看。”
“还是我来，我水性好。”
“……”
“谁也不许下水，在河滩边扩大搜索范围。”薛甲发出严令，他绝不会让身边人冒险，搜捕赵东阳的工作大概率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样只能做无用功，浪费人力，但以薛甲的经验和掌握的情况判断，在水下和山腹，他们同样无法发挥作用，还会带去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认真反思一下搜捕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以及容易被忽视遗漏的隐患，圆嗔由陈戊看着，问题不大，阿庆和方雄已经移交给了刘思明，那么……还有刘大川。
按道理，刘大川由刘思明盯着也不是问题，因为涉嫌贩毒案，刘大川回到景阳后已经由警队控制，但薛甲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张旭杨曾反复强调，要确保刘大川的安全，这种不同寻常的强调另有深意。
所谓深意，基于一个假设，假如赵东阳三次短暂而奇特的人生真实存在，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与刘家的仇恨，每段人生，他都要复仇，杀死刘金田和刘大川父子。
这起系列案情中有一个奇怪的名词，叫执念，看似与案件本身风马牛不相及，但赵东阳就有这种执念，智远也有这种执念。
薛甲打算将突然富裕出来的人手全部利用上，留两个人继续在现场搜寻和监视，其余人分两拨，一拨返回普罗，加一把锁，看着刘大川，另一拨人绕远路去西溪的下游守着。
深深看了一眼从四面汇聚而来的水流，薛甲的内心深处莫名出现的压力让他窒息，他知道赵东阳此时正在河流深处，说不定张旭杨也在，只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张旭杨没工夫去想薛甲在做什么，他的双臂此刻正死死抱着一块岩石，寻找下一个落脚处，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被强劲的水流冲的摇来荡去，颇为狼狈，也非常危险。
其实张旭杨的运气好到了爆表，两次必死的撞击被他躲了过去，顺利进入到了山腹暗河中，也终于憋的等到了露头换气的机会，再晚那么一会儿，恐怕也是死多活少了。
再好的运气似乎也有一定瑕疵，山腹内的岩石太湿滑了，而且笔直陡峭，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张旭杨绝不敢再度放任身体不受控制的随水流前行，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寻找洞口，无疑非常困难。
气力快耗尽了，也才挪了几十米，张旭杨必须停下来休息，否则没有气力扒住石壁，可老天爷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开个玩笑，一样黑乎乎的事物随水流快速飘来，撞在了张旭杨的后腰，柔软但沉重。
几乎力竭的张旭杨立刻被撞进了水里，然后再度身不由己，水流的冲力太猛，张旭杨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双臂抱头。
但张旭杨清楚的意识到刚才撞他的是人体，应该就在前面一荡一荡的，山腹河道太黑了，几乎没有光线，就算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也只能看见四周事物的轮廓。
只是一瞬间，张旭杨就再也找不到前方那个漂浮着的人体了。
只能如此惊恐的飘着，不一会儿，张旭杨的后背又重重的撞在了岩石上，他感觉后背都要断掉了，应该又是一个拐弯，前方水流突然渐缓，居然柳暗花明。
头顶上有了光亮，星星点点的连成歪歪曲曲的长线。
张旭杨试着控制身体并抬头仰望，不由得面露喜色，这里是一线天，他曾经来过，因为一块巨岩和山体过于接近而形成景观，当时赵磊也来过，还在这里救过一名战士。
也正因为巨岩的存在，山体崩落的碎石掉落的有限，未能堵塞暗河河道，就在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大的山洞，张旭杨努力划水向岸边靠去，一把抓住了岩石的棱角。
等他正要蓄积力量爬上岸时，却看到岸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水涡，一团白花花的事物在飘着，有了光线就能看出色调了，似乎正是那具躯体。
张旭杨连忙手足并用的赶过去，伸手一拽，还真是一具躯体，不管死活，先弄上去再说。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张旭杨实际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方躺倒就再也不动，但救人外带自己爬上去，才发现居然还有潜力可以压榨。
躯体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张旭杨仔细一看大吃一惊。
赵东阳？赵磊？
赵东阳的可能性大，薛甲多半失手了，而姜武办事则更稳当。
这个问题先摆一边，救人要紧，躯体十分冰冷，摸不到心跳，张旭杨自己都在瑟瑟发抖中，在水里泡太久了，有点失温。
死马当活马医，双手压胸，人工呼吸，全身拍打，张旭杨一忙就是全套，赵东阳依然没有反应，他自己的身体反而有了热量。
失温的情况渐缓，张旭杨好过了一点，连忙把背心脱了下来拧干，但看着赵东阳却是一脸古怪。
若是再过几分钟，他还是无法醒来，那就多半挂掉了，这对明通的计划有多大影响？似乎是之前考虑疏漏的地方，或许又是一个新方向。
实验品出了意外，明通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张旭杨没办法再等待，将赵东阳的躯体移到了相对干燥的地方，然后向前摸索，寻找曾经走过的那个洞口。
山腹暗河的水位涨了很多，高水位可能会没过洞口，张旭杨缓了缓再度跳进水里。
运气不错，他很快就发现了洞口，水面刚刚没过了洞顶，向里面游了十多米，张旭杨便找到了台阶。
台阶上湿漉漉的，有很大的脚印，不是人类的，而是带肺氧的潜水器服蛙鞋，有人不久前刚刚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