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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就要来了，天亮得越来越晚，也让人的心情越来越灰暗。
我正在胡思乱想，脑海中的形象却愈加清晰，和眼前的女生重合到一起。
杨允儿出现在门口，书包肩带只背了一边，白色t恤外面罩着白色校服，大大的帽子从领口翻出来披在背后。
然后抬头，惊讶地看着正对面的我。
“一大早上，你抽什么疯？”
他的大嗓门吸引了教室里的闲散人员，我脸一红，只能鸵鸟一般地把脑袋藏在窗帘后面。
“躲个头啊躲，你知不知道那窗帘多脏？上次郑岩坐靠窗位置的时候，中午吃饭把菜汤洒桌子上了，还用窗帘抹呢，你闻闻你闻闻，是不是一股汆丸子味儿……”
我挫败地从窗台滑下来，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他也坐下，带来一阵室外的新鲜空气。
好好的早晨。我很不爽。
阴天带给我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我侧过脸朝杨允儿傻笑。
对，多多晒太阳。
杨允儿似乎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第一堂课一直在打瞌睡。
第一堂课是语文，是六班的师资力量中最拿得出手的成分，据说王长海也是六中目前教师队伍中的人物。
杨允儿最讨厌语文课，考试的时候，5分的古诗词填空他总是空着。
“花好几个小时背那么多东西，就为了5分，而且这次考前背完了，到下次还得重背，根本记不住……投入产出根本不匹配嘛，还不如用那时间学点儿别的，谁也不差那5分。”
我目瞪口呆：“你这么拽，会遭雷劈的。”
我抚额：“你也不学点儿好……人家就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值得你学习？”
“英雄所见略同，你懂什么。我们一致认为，语文考试的成绩，那都是命，不能强求。”杨允儿长叹一口气。
“放屁！”我刚想替王长海反驳，却想到那些不知所云的阅读理解和晦涩难懂的诗词鉴赏，以及鸡蛋里挑骨头的科技文阅读……。
反正这群理科尖子，是不懂得文字的妙处的。
我抬头望向一板一眼的王长海和枯燥无味的板书。
也许，把标准答案收走，让这些语文老师重新答一遍卷子，他们的成绩未必比我好。
文字的妙处，我们说了都不算。
讨厌归讨厌，杨允儿向来不敢得罪王长海，毕竟是语文老师当班主任。他犯困的时候，如果赶上王福和的课，就会大大咧咧地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王福和也不会介意。
然而在语文课上，他保持着坐姿，用右手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眼睛半张半闭，睡得很痛苦。
“罩着我。”杨允儿留下遗言，就去会周公了。
我自然是要罩着他的，为了还人情。
上次我在王福和的课堂上睡得七荤八素。要知道王福和对杨允儿、李妍这些人很宽容，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听课的必要，索性放任。而我绝对不在免检产品的列表里面，所以很自然地被盯上了。
据郑岩和全红因为笑得太过开心而颠三倒四的叙述，当时王福和单手拿书，踱下讲台，一边讲着排列组合，一边胡扯王长海有度劳逸结合以及保证睡眠时间的重要性，然后很耍帅地瞟了一眼杨允儿，说道：
“所以呢，课堂上睡觉，容易着凉，对颈椎肩膀不好，而且会导致颅压过高，影响视力。要睡呢，就应该晚上睡觉，白天要精神抖擞地听课，对老师也是一种尊重，对不对啊？杨允儿，你看看你同桌现在这个状态，你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啊？别让老师动手！”
全红讲到这里，爆发出恐怖的大笑。
“杨允儿也没把我叫醒啊？”我疑惑。
郑岩已经直不起腰，扶着我的肩膀，哈哈哈地一分钟自由笑，在杨允儿面红耳赤的阻拦下，大声地说：
“他当然没叫醒你。人家听了王福和的话，特别懂事地把校服脱下来，披到了你肩上！”
王福和七窍生烟，杨允儿却一脸懵懂。
“……我只能照顾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很诚恳地说。
下课的时候，杨允儿自然醒来，连王长海夹着讲义出门的背影都没看全。
趁他还两眼发直的时候，我问：“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他大着舌头，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
“三点。”
他刚说完，另一边就传来郑岩的大叫：“我靠，怎么又死了，我刚攒了四千多金币要去换装备的，复活之后又得少一大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张磊凉凉地插了一句：“等级那么低就敢往山洞里面冲，不秒杀你秒谁？不挂点才怪。”
简单鬼哭狼嚎的间隙，杨允儿好像清醒了一点儿，笑了。
“他们也在打游戏？”杨允儿问。
“那……你玩的是什么？”杨允儿问
我有点儿脸红：“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觉得他很可疑，凑近了紧盯着他：“……不是什么不良游戏吧……”
“什么啊，”他更可疑地拔高了嗓门，“说了，你不懂就是不懂嘛！”
杨允儿只能使用激将法：“得了吧，大才子，其实你根本就不会玩游戏，对吧？书呆子。”
我却没有接招，反而不屑地笑了，好像我在指责帕瓦罗蒂五音不全一样。
“我从三岁打任天堂，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小爷我逃课去游戏厅打97格斗的时候，你还趴在课桌上边打呼噜边冒鼻涕泡呢！”
到家见我父心花怒放，通过朋友的介绍，有一个有过一面之交的朋友，他专门组织家教联系生源，从中吃点小回扣，但就那点小回扣，也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当场允诺，定下了时间，补完所有课后一齐算账。第一门补化学，明天开始，从晚六时到九时。
第二天课上完都已经五点半，路上已经没有日落美景，我回家匆匆吃完饭，然后骑车去补习班。
白胖高白而亮的脸，代替了灯的功能。我寻亮而去，和白胖高热情切磋：
“您就是——”
“你是李云扬吧？好好好，一副聪明的样子。好好地补，一定会考取好的学校！”
“噢——谢谢——”
“好了，不说了，进去吧，里面还有同学，也许你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