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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无措地站在球球面前,她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球球原本顺滑贴合的鳞片此时全都炸了起来,仿佛被刀沿着鳞片逆着刮了一遍似的,那全都是他在地上痛苦挣扎时蹭起来的。
透过鳞片能看到下面的皮肤像吹了气的皮球,一鼓一鼓的。
不像平日哭嚎或是伤心时的哭声,此时球球叫声尖锐,断断续续。
可能是疼得狠了,他不停将身体往地上撞,并不算太结实的木地板出现一个个浅浅的坑洞。
撞完后他有片刻清醒,眼睛失神地看着站在身旁焦急喊着自己的林絮,看了一会后身体猛地向后滚去。
他跌跌撞撞地一路撞到柜子撞到墙壁,终于找到窗子,最后撞开窗子滚了出去。
“球球,球球!”
林絮顾不得被撞坏的东西,连鞋都没穿,赤着脚急急地跟了出去。
球球并没有走远,只到了房屋后的丘陵上,他有意识避开家里的东西,不想让自己造成太大破坏。
有了空间之后,他猛地将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神展开,林絮就看到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他,让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以至于四肢尾巴全身都扭曲了起来。
她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骨头被拉扯掰断的咔嚓声。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林絮想把眼睛捂上,想把耳朵也堵上。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球痛苦,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球球。”
万幸球球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剧烈的扭曲抽搐很快消退,他软软地瘫在地上,一时连声音都消失了。
林絮赶紧上前轻轻托起他的脑袋。
他的身体不可思议的软,像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眼睛也闭了起来。本来不该出汗的鳞片下仿佛被水洗过一样。
林絮心里一紧,手摸上他的鼻端,呼吸有点弱,但扔然在。
担忧并没有放下,她轻轻喊着球球的名字。
“你还好么?”
球球过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回应,他虚弱地睁开眼,视线一直无法对焦,只愣愣地看着上空,嘴巴大张着,微弱地喘着气。
“能听得到我说话么?”林絮轻轻晃了晃他。
球球转过脸来:“絮絮。”
平日就已经很小的声音,此时更是小到听不清楚。
林絮焦急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将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喝的东西全都回想了一遍,不管是鱼还是公鸡野猪,全都是野味,难道是因为这些肉里有什么病毒?
可若是病发,她应该先也有事才对,为什么反而是更厉害的球球出事。
球球大喘口气,感觉呼吸有力了许多,他咧开嘴角,反过来安慰起了她:“习惯了,很快,就会好。”
当听到习惯了这三个字时,林絮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就崩了。
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哪怕心态已经很好了,可每当疼痛来临时,仍旧有恨不得立即就死掉的冲动。
球球还是个幼崽,还这么小,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是生病了么?什么病?看过医生没有,有没有治疗过,多久了?”她声音颤抖地抛出一系列问题。
眼泪不像昨天一样在眼眶里打转,直接就掉了下来,她毫不在意地在肩头衣服上蹭掉。
球球眨眨眼,努力朝她伸出爪子:“絮絮,笑,不哭。”
林絮噙着眼泪朝他笑了笑:“好,我不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球球努力甩了下尾巴,语气轻松地摇头:“不疼。”
是真的不怎么疼,今天算是最轻的一次了,就是有点无力,一时爬不起来。
挣扎了一会,他终于再次成功地将自己蜷缩成了球。
林絮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不对,忍不住问道:“经常会这样么?”
“隔一段时间。隔多久,不记得了。”球球细声细气地道,恢复过来之后,他又变成了往常那颗爱哭又害羞的球。
“为什么?”
球球歪着头想了一会:“他们说,是天生的,治不好。”,随即有些忐忑地看向她,“你会讨厌我么?”
他发作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生怕会被传染上了,他一个人被丢在宽广又黑暗的山洞里,那个地方很冷也很潮湿,他鳞片上都长满了青苔。没有人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什么也没有。
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最后他都活了下来。靠着吃青苔喝墙上渗下来的水。
青苔很难吃,又苦又涩,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
林絮眼泪不停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她用力摇头:“不会,球球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球球于是欣喜地笑了起来,黑漆漆的夜晚配上黑漆漆的笑容和满口尖牙,比平日还要吓人,可这个笑容在林絮眼里却很好看,比这春天开的所有花都还要更好看。
他哼哼两声,有点害羞地回了一声:“我也不讨厌。”
林絮是他最喜欢的人了,要超越从前所有喜欢的人。
林絮擦掉眼泪,牵起他的爪子。爪子比平日摸上去还要更粗糙一点,爪尖无力地缩着,虽然他嘴上说没事了,可林絮还是觉得他此刻很虚弱。
“我们回家,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进城去一次医院,她想知道是什么病这么严重,有没有可能治得好,哪怕要花光所有钱她都不会犹豫半分。
达叔过世后,林絮一直孑然一身,没有人可以交流,每天除了要面对吃饱穿暖的问题,还要担心生命安全。
球球的出现就像是扔进潭里的一根树枝,这根树枝现在在水面上飘着,时不时荡起一片涟漪,有时候还会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树枝有随时沉下去的危险,一旦树枝沉没消失,她又得回到从前死水一样的生活。
林絮觉得,比起球球依赖自己,反而是自己依赖他更多一些。
激动的心情过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因为太着急出门,忘记了穿鞋。
丘陵上有很多碎石子和植物根茎叶子,脚底板包括半条腿都火辣辣的疼。
林絮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侧头看重新好起来的球球,心里总算松快了一点。
走到半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扎了脚一下,正正好扎在伤口处,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拉住球球的手重了点。
球球一低头,终于发现了她的脚伤。
他的声音比平时拔高了八倍有余,又尖又利:“血,絮絮,疼。”
“没事,到家处理一下就好了,不怎么疼。”林絮安慰道。
刚刚的情形似乎反了过来。
球球立即停下脚步,眼泪跟着掉下来,他将自己拉成长条,努力趴下来横在她面前。
“背。”
小爪子朝林絮招呼着让她趴到自己背上。
上次在水里被背了一会,还没什么感觉就到了,这回看到球球的背,她笑了下,也没矫情,直接爬了上去。
带着人球球就没有用滚的,林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在行走,肯定不是四爪跑。
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就到了家门口,正要进门,一抬头看到被自己撞破的窗子,球球吓得一缩,差点把背上的人摔出去,眼泪流的更凶了。
“窗子破了,是我。”
林絮拍拍她的鳞片:“没事,明天修一下就好了。”随后轻轻从背上下来,扶着墙壁进屋。
球球滚到窗前,可怜巴巴地将鳞片使劲贴着窗框上,似乎是想让自己变成新窗子堵上去。
努力了一会,发现掉落的窗子不可能再贴回去了,他搅着爪子,情绪低落地进了屋。
林絮正端着球球的眼泪擦脚,这两天没怎么积攒,加上昨晚上泡脚消耗掉不少,这会剩的不太多了。
球球见状,滚到她腿边指着盆,将脑袋伸到盆里,还没止住的泪水下雨一样落进去。
林絮就这么捧着盆给他接眼泪。
“是我,我不好。”球球一边哭一边道。
林絮探出脑袋,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没有,球球没有不好,是我忘记了穿鞋,不关你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你记得,以后也没有可是。”她脑袋晃了晃,带着球球的脑袋也跟着晃了晃。
林絮能感觉到他额头上的凸起是硬硬的,下面像是两块骨头一样,不过并不尖锐。
她又蹭了下,看到球球瑟缩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舒服。
“痒痒。”他眨着湿润的眼睛道。
林絮挪开额头:“对不起。”
“没事。”球球终于不哭了,挪开盆盯着她的脚道:“泡泡。”
“不用浪费,这样就好了,球球的眼泪特别好用,现在完全不疼了。你看,都不流血了,明天起来就全好了。”
确实,眼泪抹在伤口上凉凉的,没几分钟血就止住了。
球球想了想,爪子扒住盆,伸长舌头往里面呸呸吐了起来。
林絮呆了呆。
球球的鳞片上慢慢透出一点红来,虽然当着面吐很害羞,但他还是坚持又吐了好几口这才把自己缩回去。鳞片上刚刚哭出来的水痕都被热度给蒸发掉了。
“这样,效果更好点。”细细的声音从鳞片后传来。
林絮也没嫌弃,搅了搅加了口水的特效药,忍不住笑道:“我们球球可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宝啊,是个大宝贝球。”
球球的尾巴使劲摇晃起来,声音更低了,还带了点颤音:“什,什么宝。”
“你啊,你就是宝。”
这下子鳞片都快要冒起烟来了,球球直接滚进了屋里,躲在墙壁后面。
但是能听到他的尾巴一下下快速扫过地面的唰唰声。
抹完药虽然没那么快好,但已经完全不疼了,林絮慢慢走回屋里躺上床。
球球早在她起身的时候就迅速躺回坑里装睡着,还扯起了呼噜声,听上去特别真实。
林絮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一晚上堵着阴霾的心情都好转了起来。
但这一夜她仍旧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
可能是睡得晚,早上醒来的比平日都要晚,天已经大亮了,窗子缝隙里透出明亮的光来。
之所以说是缝隙,是因为,一颗巨大的黑球正一动不动地堵在窗前,将自己伪装成了新窗子。
林絮乍一眼还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反应了一下才发现那原来是球球。
“球球?你站在那多久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球球没回答,而是道:“你醒啦。”他从窗前离开挪到床前看着林絮。
摸了摸他的鳞片,不像平时一样凉凉的,反而带了些温热。
太阳升起来后,温度挺高,他应该站了不短的时间。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真是颗傻球。”
球球反驳,虽然声音细细小小的,却相当认真:“是宝贝球,絮絮的宝贝球。”
看来昨天晚上他虽然害羞,却完全接受认同了这个称呼,甚至还相当喜欢。
林絮大笑起来,笑倒在他身上:“哈哈哈,好,是我的宝贝球,真是太可爱了。”
害怕她会摔倒,球球努力张开小爪子接住她。
林絮笑够了,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腿上被划出的伤已经结了疤,变成一道红痕,脚底板也一样,并不影响走路也不疼。
“咦,什么东西在闪?”走到球球窝边时,有东西晃了下眼睛。捡起来一看,是片掉落的鳞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回头看看他的尾巴,不是尾巴上的,可能是自然脱落,她没有太放在心上。
球球的视线一直在她腿上,没注意她把鳞片放进了盒子里。
走到窗边的时候球球指着窗子:“修修,我帮忙。”
“好,等下,现在先吃饭。”
吃过早饭后球球又堵在了窗子前,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窗框断了,又被扯着整个掉了下来,窗上糊着的布也掉了下来。
还好为了修屋顶,家里各种工具和零件都很齐全。
林絮拎着一大包工具站到窗子前上钉子,球球变成人形,踮着脚举高手帮忙扶着窗框,或者帮忙递个木头螺丝钉的。
虽然房子简陋,但为了能承受得住兽人动物体型的摧残,用的材料都还不错,拎着锤子锤半天也很难钉进去,林絮感觉得自己的虎口都快要断了。
最后还是球球用尾巴撑着身体把自己托高,一巴掌拍在了钉子上。
钉子很顺利被锤进去了,效率超高,动作超快。
林絮目瞪口呆半响,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手上除了出现一个小窝窝之外,没有任何伤口,窝窝也很快消失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可惜你太重没法上屋顶,不然下次修屋顶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球球挺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胸脯:“我可以。”
林絮笑起来,摸着他的尾巴让他下来。
其实很多兽人并不会在公开场合从动物变成人,因为,在变成人形的时候,是没有穿衣服的。
流放星的兽人做派粗犷,若是一直住在城里就能经常看到不少裸奔的人类,傍晚也能看到很多公开做出不雅举动的男男女女。当然,这里的兽人大多喜欢用兽形,实在体型差太大才会用人形。
这么开放的民风,也是林絮不愿意住进城里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想到这些,也是因为球球的人形一直没穿衣服。
林絮捏了下他的脸,拉着他进屋给他穿上了达叔的衣服。
“衣服有点不太合身,我给你改一下。”下次进城得给球球买点衣服。
她手工活不怎么样,这几年锻炼下来也就勉强能看的地步。
球球不太适应地甩了甩身上跟裙子一样长到脚踝的衣服,乖巧地坐在她身边看她缝缝补补。
为了照顾球球的肚子,衣服改成了很宽松的t恤和短裤,腰间的松紧带也是穿绳子自己绑。
花了一上午改衣服,连缝边都没有,有点丑,但是勉强能穿。
林絮给球球换上新衣服。
“你试试。”
球球眼睛闪闪地起身换上衣服,他似乎不太常穿衣服,有点笨手笨脚。
这衣服在他摸来太脆弱了,他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要撕破,缩手缩脚,好一会都没穿好。
林絮见状拎着衣服撑好,让他扶着自己穿上。
“镜子。”穿好后球球主动道,接着蹬蹬蹬往洗漱间跑。
跟上一次半遮半掩地照镜子不一样,这次他直接站在了镜子前。
太阳很好,镜子中的孩子被照得清清楚楚。
球球脸上开始还漾着笑容,慢慢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收了收肚子,又拉了拉衣服,然后捏捏脖子上的肉。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过的样子了。
果然还是一样丑一样的胖。
林絮跟过来站在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人和镜中的人对视。
“果然人靠衣装,很好看,很精神,如果衣服颜色再浅一点就好了。下次去卖点浅色的布。”她整整衣服上的褶皱,将球球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不喜欢么?”
球球仍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他缓缓摇头:“喜欢。”
衣服很喜欢,他只是不喜欢这身衣服下的自己。
林絮捂住他的眼睛:“不想看就不看了。窗子还没修好,我们继续去修窗子吧。”
说完拉着他转身,重新回到窗前。
球球的情绪明显比刚刚低落许多,他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比起球形,这样看自己更直观,这身肥肉也更加突出。
林絮摸摸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修好窗子后,球球主动要求脱掉衣服。穿着衣服变成兽形会把衣服撑坏。
在林絮的帮助下脱掉衣服,他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衣服叠起来。但第一次做这种事,忙碌半天,衣服越叠越乱。
“我来教你,袖子这样折。”
折好衣服后,林絮主动腾出衣柜一角。
“以后这里就属于你,这里可以挂上你的衣服,也可以放你的东西,玩具,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对啊,你的地盘听你的。”
球球眼睛亮了些,捧着衣服放进去轻轻拍了拍,又把之前塞在鳞片下的布条拿出来放进去。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来。
本来林絮计划是今天起床就去医院给他看看,不知不觉被其他事耽搁到正午,现在再出发就太晚了,只能等明天了。
她收拾好拿出来的工具转去厨房做饭。
球球在屋里滚来滚去,一会去卧室打开衣柜看看,再滚到厨房门口看看里面忙碌的人。
“是不是饿了,等急了么,再一会就能吃了。”林絮一边做饭一边道。
球球晃晃脑袋,离开厨房继续在院子里晃。
测试仪是放在屋檐下的,球球在这东西面前走过四次,走到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停住了脚步。
今天还没有记录。
他犹犹豫豫地上前又后退,每次发病之后,他的体重都会上涨一大截。
他不敢。
可是万一,万一有好转了。
他滚过去立定,看测试仪启动扫描,接着暗下去,没有声音出现。因为林絮对照半天,将设置改成了不播报,直接发送到终端上。
球球滚去厨房,正好林絮端着午餐从厨房出来。
天气好,饭桌也搬到了院子里。
“吃饭了。”她喊道。
球球伸爪扒住她的袖子,带着点焦急地道:“测试,结果。”
林絮其实在数据发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有点不敢看球球。
她本来以为他昨天折腾了那一阵肯定会瘦,可当看到检测仪显示出来的结果时,她还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往常都是每天重一斤,可现在,距离昨晚上只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球球一下子重了十斤。
是十斤而不是一斤,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仔细细地数了那个数字里的线条。
一和十长得不一样,特别容易分辨,她不可能看错。
所以,球球真的一夜之间涨了十斤,所以,他之所以会这么胖的原因,也跟那个病有关?
那岂不是说,不管他再怎么节食再怎么运动都没有用,病理性的肥胖单靠运动节食压根就不管用。
球球还仰头等待着结果,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慢慢有些明白过来。
他低下头看这自己身上的鳞片,默默地滚到餐桌边,默默地吃着饭。
林絮想说些什么,甚至想骗他说没有变化,可是这种欺骗没什么意义,等到拆穿的时候会更痛更伤人。
球球沉默地吃完饭,吃完后滚到了院子尽头的山丘上站着不动了。
他的背影看着有点悲伤。
林絮叹口气,端着吃剩下的盘子进屋。
就在她走进厨房的时候,面对着哗啦啦的河水,球球抬起了爪子。
他盯着自己滚圆到完全藏不住的肚子,突然狠狠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