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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围着土灶坐着,看起来气氛还挺温馨的。
田婶子家的灶屋也不大,宋小鱼进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退了出来。
“婶子我是想来问你个事的,我想问问你咱们村有人养鹅吗?”
田婶子愣了一下,她站在院中搓了搓手,“鹅?应该没有吧,一般咱们农家人想养些鸡鸭鹅啥的,都是春日里捉了来养的。”
“但咱们西山村的人家,一般都是快入夏了才搬来这里的,那时候再养就有些晚了,我也是准备等翻过年就去捉些小鸡来养的。”
“怎么,你问这个是有啥事吗?”
宋小鱼摇摇头,“也没啥大事,既然没有的话就算了。”
没做出来前,她都是能不多说就不多说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都还没开始动手做呢。
她催田婶子赶紧进去烤火,“婶子快点进去吧,我这就回家了,两步地的事,你就别送我了,快进去吧。”
回到家,宋小鱼倒了杯热茶喝了,又给段惟一倒了一杯送去东屋。
男人一直趴在东屋的梳妆台上抄书呢,屋子里燃着炭火,也并不觉得冷。
段惟一本来打算去灶屋里抄书的,但宋小鱼觉得那里光线太暗,抄书的话对眼睛不好,而且灶屋里的桌子太矮了,用起来不是很得劲。
现下他们在一个屋里住,整个冬天都能省下一半的炭火来,而且南方冬天也比较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开春了。
炭火买来不就是拿来用的吗,不光夜里可以用,白日里也可以啊。
段惟一放下手中的纸笔,接过黑瓷碗慢慢的喝起来。宋小鱼看了男人一眼,和他说自己想去镇上一趟。
“我想做一个鹅毛笔,你之前应该没见过,这种笔需要鹅毛才能做成,之前我以为村里会有养鹅的,到时候我去要几根鹅毛回来就行了,但田婶子说村里没有养鹅的,我就想着去镇上卖鹅的地方看一看,然后捡一些鹅毛回来。”
“鹅毛笔?”段惟一有些惊讶,鹅毛还能做笔?但是他虽然惊讶,却并不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小鱼既然提出来了,就说明她已经有了打算了,至少也是初步的打算。
“我这里正好有一根鹅毛。”段惟一起身出了东屋,等到他回来时,手上就拿着一根白色的鹅毛。宋小鱼有些惊喜,“你哪来的?”
“老早就有了,你之前不是给我买了一本游记吗,我就想着找个书签,但找来找去也没寻到满意的,有一次去镇上买肉时,正好旁边就是卖鹅的,周围铺了满地的鹅毛,雪白雪白的,我看着还挺好看的,就捡了一根,之前一直都夹在那本游记里的。”
宋小鱼拿过那根鹅毛细细的看了看,保存的很好呢,看起来很是干净,洁白洁白的。
“我之前竟然都没注意到。”
她高兴的不行,大冷天的,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往镇上跑啊。
“真是太好了!”
宋小鱼作出一个亲吻鹅毛的动作,“我这就去试着做,希望能成功吧。”
希望可以一次成功,如果作废了的话,明儿个还得去镇上一趟。
她拿着鹅毛风风火火的出了屋,这根鹅毛在长度和粗细方面都挺适合做鹅毛笔的,而且刚刚她试了试这根鹅毛的韧性,感觉还可以,如果待会步骤不出错的话,一次做成功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先准备给这根鹅毛加热,加热的话必须要用沙子,正好村口处就有一小堆沙子,沙子在这个时代其实作用不大,因为现在还没有水泥、混凝土,沙子现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没啥用处的。
她去村口搬了一木盆沙子回来,用细网纱筛了几遍,又用水清洗了几次后,宋小鱼就把沙子倒入了锅里,她没有倒太多,毕竟她现在只有一很鹅毛,把沙子炒热之后,再把鹅毛放进去加热。宋小鱼看了看灶台,然后把烧的很旺的火熄了,现在沙子的温度还很高,沙子外面的温度还低上一些,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不少的,所以在把鹅毛放进去加热时,一定要注意别把鹅毛烧焦了。
宋小鱼在做这一步骤时格外的小心,因为她只有一根鹅毛啊!做废了可就没有了!若不然她就只能大冷天的跑去镇上捡鹅毛了!
把鹅毛放进沙子里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了,等沙子自己慢慢冷却下来。等沙子滚烫的温度渐渐降下来后,鹅毛也就算加热完成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削”了,要把鹅毛的底端削成类似钢笔尖的形状,这样会便于书写。宋小鱼把加热好的、呈不透明的羽毛管拿在手中,心里一阵发愁,她是个手残啊,这样精细的活儿好像不怎么适合她。
要不去找段惟一吧,男人连缝衣服都会,削个羽毛管应该难不倒他吧!
说干就干,宋小鱼拿着灶屋切菜的大铁刀和羽毛管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东屋。段惟一正伏在桌前抄书呢,听到动静偏过头去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鱼怎么提个大刀进来了?不知为何,段惟一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道,“小鱼,你这是?”
宋小鱼扬了扬手里的菜刀,“想让你帮我削一下鹅毛。”顿了顿,她又道,“你知道的,这种精细的活儿我做不来的。”
段惟一松了口气,原来是要削鹅毛啊,小鱼这架势,他还以为是来找他打架的呢!
看着他扬在半空中的菜刀,段惟一一脸复杂的开口道,“那个,小鱼,你这样拿着菜刀不累吗?”
“不累啊,这菜刀又不重。”宋小鱼边说还边挥了挥,“一点也不累的。”
段惟一:......
“我是想说,你这样拿着刀怪不安全的,还是快点放下来吧。”
“哦,这样啊。”宋小鱼把扬起的手放了下来,“那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就把这鹅毛管削了吧。”
她边说边把菜刀往段惟一那递。段惟一默了默,伸手接过。
“具体要怎么削?”男人从里没听说过鹅毛笔,自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削。
段惟一把桌上的纸笔拿到一边去,腾出空来准备削鹅毛笔。
宋小鱼知道大概的步骤,她一边说一边指挥段惟一去削,男人削的很是小心,家里就这一根鹅毛,可千万别给削坏了!
段惟一好像特别适合做这些精细的活计,比如针线上的活儿他就做的不错。宋小鱼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再往这边削一点,对,对,就是这样。”
“可以了!就是这样。”宋小鱼高兴的说道!
段惟一把削好的鹅毛笔递给她,“这个要怎么用啊?”虽然小鱼说已经做成了,但他还是不太明白要怎么使用。
宋小鱼先是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一会子,而后才道,“你用的墨在哪里啊,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
段惟一把砚台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而后又拿了一张写废的纸铺好。虽说是写废的纸,但只是纸的中央有一个墨点罢了,根本不影响使用的。
这对平日里的书写时不影响的,但因着这是要拿去卖钱的,所以这张纸定然是不能再拿来用了。宋小鱼坐在书桌前,一边用刚做好的鹅毛笔蘸墨一边想,她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其实也不能把这张写废的纸称作是“废物”,毕竟现下的纸张那么贵,纵使不能再用于抄书,段惟一也是不舍得把它扔掉的。留着平日里自己用就行了啊!
宋小鱼自穿到这里还不满一年,再次拿起笔,却觉得一阵阵的恍惚,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经历了很多很多,逃荒、插秧、卖肉夹馍......生活的虽然挺艰难的,但也还算有滋有味。
她把鹅毛笔握在手里,小心的在纸上画了几道,她虽识字,但识的却是简体字,这个时代的繁体字她却是不会写的,而且她也不敢把简体字写出来啊。
宋小鱼知道段惟一特别聪明,为了以防被他看出不对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她先是在纸上轻轻的画了几道,试了试这纸的结实程度。
嗯,还算可以,这纸毕竟是拿来抄书用的,而且以后还要卖出去的,不能用太差的纸。
随意的画了几道后,宋小鱼又用鹅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小猪猪,这只小猪是她用简笔画的方法画的,寥寥几笔,却把小猪画的惟妙惟肖的。
段惟一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这画的事小猪吗,这画法好像和坊间的几种画法都不同。”
宋小鱼点点头,简体字不能写,简笔画还不能画吗?而且这种画法也没啥技术含量,所以她便放心大胆的画了。就算段惟一觉得有些不对,也只会把这一切都归于她有绘画天赋,若不然又该怎样去解释呢?
“我随便画的,觉得这样画还挺像的。”简笔画看起来还挺简单的,但却把物体的关键点全画出来了,让人一看便知画的是什么。只有做到这一点,才算是找到了简笔画的精髓所在!
“这鹅毛还真的能做成笔!”段惟一看着宋小鱼手中的笔,有些跃跃欲试,宋小鱼笑了笑,把手中的鹅毛笔递给他,“喏,你来试试。”
她站起身,给男人让位子。
段惟一把细细的鹅毛笔拿在手里,他有些握不住,宋小鱼就在一旁教他怎么拿笔,她把手覆在段惟一的大掌上,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等到宋小鱼反应过来时,她的前胸都已经贴到男人的背上了。
她的脸微微发红,这怎么就贴在一起了?
宋小鱼往后撤了撤,“就是这样握的,你可以试着纸上写一写。”
段惟一“嗯”了一声,他的背僵的不行,刚刚那抹柔软虽然已经离开了,但那软软的触感却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鹅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还挺方便的,只是我用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我还是习惯用毛笔。”
段惟一诚实说道。
宋小鱼也不在意,她摆摆手,“这很正常,你用惯了毛笔,以后还是用毛笔来书写吧。”而且等到以后赚了钱,她还是想让男人读书的。她知道段惟一并不是不想读,而是怕家里没银子。如果以后真的走上了科举的道路,一手好的毛笔字可是能加不少分的。
至于她做的这个鹅毛笔,还是留着她自己用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想想怎么用鹅毛笔挣钱。
做出一批鹅毛笔来卖?好像不太现实,真正的读书人也不用这个,而在他们这个小镇上,也没有几个识文断字的女眷,所以鹅毛笔在这里是没什么市场的。
除非等到以后他们去府城、郡城乃至京城,才能把这个生意拿出来做。
鹅毛笔的生意不算太大,但如果真正做起来了,那利润也是不容小觑的,宋小鱼也怕他们的生意被别人盯上了,毕竟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地位,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排除卖鹅毛笔的想法,宋小鱼陷入了沉思,那应该怎么利用鹅毛笔赚钱呢?她的视线渐渐移到她刚刚画的小猪上,作画挣钱?
现下这个时代的画还是挺贵的,就算是寻常人家墙上贴的年画也不便宜,要不他们就从便宜入手,卖简笔画?
宋小鱼细细的想了想,这还真是一条赚钱的好路子呢,现下不是快到年关了吗,到时候家中有些余钱的人家,都会买一些年画、对联回去,他们可以做这个生意啊!
薄利多销,他们把价钱定低一些,不愁卖不出去啊!
宋小鱼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把心里的想法对段惟一说了,段惟一沉吟了一会,道,“我有一个主意,既是做年画、对联的生意,何不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呢。小鱼你不是会画画吗,我们买了红纸回来,裁好,我在上面写字,你在上面画画,这样可能会卖的更好!”
“这个点子好啊!那就这么办!我们明天就去镇上买红纸吧。”宋小鱼佩服的看了段惟一一眼,这样一结合起来,就更不愁没有人买了!
卖年画不算创新,卖对联不算创新,卖简笔画算是一个小创新,但如果把简笔画和对联一结合,那这就是一个大创新啊!
“好。”段惟一看着小鱼激动的样子,笑道。
“要尽快弄起来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把该挣的银子都挣回来!”
确定好了怎么赚钱,宋小鱼和段惟一吃完晚饭又细细的商量了一番,两人猫在东屋里烤火取暖,宋小鱼半躺在床上,手里还抱着个汤婆子,段惟一则在炭盆前坐着。
因着炭火也可以照亮,所以屋里便没点蜡烛。
“明天买了红纸回来,咱们就开始做对联吧,宜早不宜迟,这个年节过去了,可就不好挣银钱了。”
段惟一低头沉思了一会,“裁剪的话也是要费不少时间的,要不要请田婶子过来帮忙?”
“行,裁剪的活儿就交给旁人做吧,咱们俩一个写一个画,也省力一些。到时候咱们给田婶子一些工钱就是了,她一个人若是做不完的话,也能喊杜若一起来做。”宋小鱼点了点头,段惟一说的对,既要追求效率,那这些零碎的活计交给别人来做就行了。
“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这个工钱要定多少啊?”
段惟一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咱们是准备走薄利多销的路子,那这数量上面就不能少了,到时候田婶子他们应该也挺累的,先暂时定25文一天?”
“也行,就先这样定,以后如果不合适再改就是了。”
其实这个工钱已经不少了,去码头扛大包也差不多也是这个工钱的。
“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去镇上采买红纸吧,你也快上床睡觉吧。”
“好。”
冬日里白天短,黑夜长,第二天天儿还没亮时,两人就起来了。洗漱过后,宋小鱼吃了一碗段惟一煮的面条,就拿着银钱锁门出发了。
两人走到镇上时,天儿才彻底亮起来,今天有点冷,宋小鱼冻的直打哆嗦,段惟一把她怀里的汤婆子拿过来,“待会寻一处店铺给你重新灌满热水。”
“我估计卖对联的生意能挣不少银钱,到时候等开了春,看看有没有机会买头牛,这样既能犁地,而且平日里还能代步,省的你在外面受冻了。”段惟一边说边给宋小鱼理了理棉裙的领口。
“买牛可以啊,就是不知道开了春有没有牛卖。用来耕地还不错,只是这个天坐牛车的话,可能会更冷吧,如果要坐还得搭个棚子。”
“先买了再说吧。”
两人先没急着去买红纸,段惟一朝四周看了看,抱着已经冷下来的汤婆子去了一旁的包子店。其实汤婆子不太容易变凉的,只是路上比较冷,热气散的也比往常快。
宋小鱼还没反应过来,段惟一就已经走进店里了,他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子,待他走进了,宋小鱼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味。
“你买了肉包子?”宋小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口腔中也开始不自觉的分泌口水。
段惟一先是把汤婆子递给了她,“先抱着暖和暖和。”小鱼因为月事不调的原因,比较怕冷。而且她现下正在调理身子,更是不能受一点冷。
等到宋小鱼把汤婆子抱在了怀里,段惟一才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她,“刚出锅的,还热腾着,吃吧。”
宋小鱼接过纸包看了看,一,二,三,四,有四个肉包子呢。
“你也吃。”她把纸包往段惟一跟前凑了凑。
男人只拿了一个,“剩下的你吃吧,我不饿。”他道。
怎么能不饿?骗人。两人虽然在家里吃过饭了,但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肚子里的那点面条早就消耗完了,怎么可能不饿?
她的食量没有段惟一大,现下都觉得腹中空空了。
宋小鱼最终还是只吃了两个,把剩下的一个连同纸袋子一起递给了段惟一。
段惟一没办法只好接了过去。
因为待会要去买红纸,为了避免油污蘸到纸上面,所以两人是吃完肉包子才进的纸铺子。
在纸铺子买了一大沓子红纸,宋小鱼和段惟一也没在镇上掺和,直接就准备回家了。他们买的红纸是质量一般的那种,毕竟从一开始两人就已经找好了定位,他们面向的人群就是普通百姓,也不宜用太好的纸。
这种纸比较便宜,买这一大沓子也没花多少银钱,宋小鱼在心里细细的算了算,扣除掉人工费,他们卖对联根本都花费不了多少本钱的。
回到家中,宋小鱼赶紧去东屋把炭盆燃起来了,两人坐在炭盆旁烤了一会火,才算缓过来。两人走的时候灶上的火没熄,段惟一去灶屋倒了两碗热茶,端去了东屋。
“小鱼,喝完热茶暖暖身子吧。”
宋小鱼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她擦了擦嘴,把黑瓷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就要起身朝外走,“你喝完茶先把咱们买来的红纸理一理,我这去田婶子家里一趟,跟她说一说裁剪红纸的事。现在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还能忙活一会子呢。”
“小鱼。”
宋小鱼还没出东屋的门,段惟一就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转过身问道。
段惟一理了理身上的棉袍,站起身。
“还是我去吧,今儿个比往日还要冷上一些,你好好在家里暖和暖和吧。”
真是体贴啊!宋小鱼微微勾了勾唇,“行,那你去吧。”
段惟一走的时候还把那两个黑瓷碗捎去了灶屋,洗刷干净后才出了院门。
他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两个妇人,一个自然是田婶子,另一个是田婶子的二儿媳妇邓氏。
“婶子来了,嫂子也过来了。”
“外面冷的不行,我去给你们到碗热茶吧。”宋小鱼招呼道。
“不用不用。”田婶子听了忙摆手,“我们在家里喝了热茶过来的,咱们啥关系啊,干啥那么客气。”
“是啊是啊。”邓氏也在一旁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