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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顺熊孩子的哭声找了过来,拎后脖领子人带走,沿途撒下冬冬悲痛欲绝的哭声,引来街坊四邻们善意的哄笑。
孟阳三人毫无同情心的狂笑一回,又撵上去爷俩忘了的『乳』牙送还。
这可是人生头一回换牙呢,且留做个纪念吧。
大年三十要守岁,主旨就在于不睡觉,三人围坐在火炉边吃吃喝喝,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枯坐无趣,暖烘烘的炉火一熏,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偏们人口又少,做不得游戏、打不得牌,倒不如各自说些故事来听,既有趣又解困。
孟阳想了一回,讲了两段奇闻异志中看过的传说,又催白星孟阳讲述们江湖中的经历闻,不觉时光飞逝。
日常起居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时天黑就睡觉,今天却冷不丁要熬到大天亮,实难过。
年轻人倒还罢了,好歹能勉力支撑,不少家中有人孩子的,根本熬不住,便都提前去眯一会儿,待到凌晨时分再起来吃饺子。
不吃饺子,怎么算过年?
夜『色』深沉时,孟阳带白星廖雁包了饺子,其中一部分塞入洗净的铜板。
水已经烧开,正咕嘟咕嘟冒大泡,搬起盖垫,将上面挺圆肚皮的饺子一股脑倒入锅中,又用圆润的勺子背轻轻推。勺子背足够圆滑,碰到薄薄的饺子皮也不会戳破。
实心大肚水饺很重,如果不推一推的话很容易黏在锅底,要破掉的。
哦,了,新年不可以说破掉,要说“撑开”,寓意福气多多、财气多多,以至于饺子都撑不下了。
肉馅饺子要多煮一会儿,孟阳耐心等了三个开锅,这用漏勺捞出来。
先端一盘供祖先、祭天地,然后是自己吃的。
以前只有自己过年的时候,孟阳不在饺子里放铜钱,为总觉得有点自欺欺人的幼稚。可说来也怪,今年分明又长了一岁,该更成熟懂事了的,却忽然觉得塞铜钱很有趣了。
但没有在饺子上做标记,能不能吃到,能吃几个全凭运气。
还有点小紧张呢。
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足足塞了三分之一啊,运气再坏也能吃到几个吧?
煮好的饺子皮不再是下锅前的苍白,而是微微呈现出一点半透明的皮质,里面隐约透出不同的颜『色』。
绿的是荠菜肉的,稍暗的白『色』是白菜肉,用料都很足。
热气腾腾的饺子配饺子汤,原汤化原食,美得很!
第一枚铜钱是白星吃出来的,她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抿嘴儿傻乐,其余两人都非常给面子的鼓掌。
但渐渐的……就有点不耐烦。、
“书呆,你究竟塞了多少铜钱?!”廖雁再一次被硌到牙,“噗”一声吐出来一枚硬邦邦的铜钱。
孟阳嘿嘿发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心太过,“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嘛!”
嗨,以后就有经验了,十分之一足够……太多的话,当真影响食欲。
水饺吃完又吃宵夜,各『色』炸货都拿来装盘,还有新烤制的肉脯。
肉脯是用擀面杖反复压制过的,非常劲道有嚼劲,上面刷了加入蜂蜜的甜辣酱,口感十分丰富,根本停不下来。
白星尤其喜欢这个,一口气吃了三大张将近半斤,撑得几乎要吐出来,只好慢吞吞捂肚子去院中打拳消食。
孟阳觉得欢喜极了,一时文思泉涌诗兴大发,当场挥毫泼墨,一口气作了七、八首仍意犹未尽。
许是厚积薄发,已经许久没作诗的今日下笔如有神助,当真是一挥而就,且用典考究、辞藻华美,读来唇齿留香,可谓上上佳作。
奈何在场另人皆是胸无点墨之辈,此等雅行与们而言不亚于牛弹琴,三人六目相,一人期盼两人茫然,端的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一应美感全无。
原本孟阳还打算一篇《忆年》的赋,此情景,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得头梆子敲到三更半,一时头鞭炮齐鸣,响声震天,不知谁家燃放的巨大烟花映红了半边天……一切都昭示新一年的到来。
刚被打击的孟阳忙起身去屋里取了包袱交给廖雁,“雁雁,新年好啊!”
正埋头啃猪蹄的廖雁一愣,含糊道:“谁?我?”
孟阳点点头,笑眯眯包袱推过去,“你打开看看嘛!”
廖雁呆了会儿回过神来,略略有点不自在。
还没谁送过礼物呢。
这书呆子,别是要使坏吧?
想这么想,可理智却告诉方还不至于,于是到了嘴边的挤兑,便又咽了回去。
白星也好奇地等,犹豫了下,磨磨蹭蹭去洗了手,这开包袱。
是一套青『色』的棉布衣裳,可以现在贴身穿,也可以暖之后直接穿。
针脚很密实,也是非常方便行动的箭袖衫子,可做衣裳的人实用心了。
“新年要穿新衣服,”孟阳正『色』道,“星星有王太太送的新衣裳,我也有新做的大氅,思来想去,我就偷偷给你做了一套,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自己实太过粗心,若非前阵子王太太提醒,竟没发现星星雁雁的里衣都破旧了的。
白星大为震惊,“你么时候做的?”
最近又要做饭,又要准备出行的东西,还要制作武/器,哪儿来的闲工夫做衣裳?
孟阳『摸』了『摸』鼻子,“还好吧,只是最简单的裁剪缝制,并不用绣花,三两天也就做完了。”
白星一双眼睛越发溜圆,“你还会绣花?!”
孟阳稍显羞愧地低下头,“那个……还不会。”
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努力学呀。
廖雁盯衣服怔怔出神,不自觉用手『摸』了『摸』,软的像云朵。
的手指一碰到衣服就像烫了似的缩回来,在喧杂的鞭炮声中大声嚷嚷道:“一般吧!”
话虽如此,可眼睛却忍不住一瞄再瞄,像得到了糖果的骄傲小孩子,既想要,又嘴硬不肯承认。
白星戳了戳。
廖雁凶巴巴抬头,“干嘛!”
白星指了指的耳朵尖,“红了。”
廖雁猛地捂住,抱起包袱滋溜钻回房间,“冻的!子要睡觉了!”
可等清晨醒来,孟阳却分明看到廖雁皮袄里面『露』出来一截崭新的青『色』衣袖。
正月初一拜大年,资深东道主孟阳硬拖白星廖雁,镇上几家熟人那里都走一圈。
原本白星廖雁还不大想去。
江湖之人,生离死别不过寻常事。们都不是喜欢道别的人,左右世事无常,若有缘分,自然能有再相之日;若无缘分,道别也无用,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可耐不住孟阳缠磨,只好投降。
头一家自然是资历最身份最高的刘镇长家。
三人刚一进门就被硬塞了红包,原本还有点不情愿的廖雁瞬间欢喜起来,当即红包往白星手里一砸,非常豪情万丈道:“看吧,子有钱了,还你!”
荷包里统共也没几个大子儿,难为如此慷慨。
听孟阳说明来意,刘镇长愣了下,“明天就走,这么快?”
离开的事早就知道了,可没想到这么快。
孟阳搓手道:“看了黄历本子,明天宜出行。”
其实倒也不光是这个原。
在这个小镇待了足足六年,以前没有勇气,可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到面展翅高飞。
太渴望出去了,做梦都想出去看看面的山,尝尝面的水,识面的风土人情……
白星廖雁也是这个意思,宜早不宜迟。
若总是拖拉,初一之后还有初初三,有庙会,还有正月十五,还有康三爷们的婚礼,拖到哪天是个头?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倒不如早去早回。
刘『奶』『奶』也十分惊讶,拉的手道:“年轻人愿意出门走走是好事,只是你们一定小心。”
孟阳一一应下。
“东西可都准备齐了?银子够吗?穷家富路,可别藏掖不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两口身边常年没有小辈,就镇上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此时听说孟阳要出远门,归期不定,难免牵挂。
“够了,”孟阳笑道,“我攒了将近十两呢,三人一并吃住,倒是能省不少。”
寻常四口之家一年都用不了十两,一个人,足够了。
刘镇长嗯了声,起身下炕,“我去给你弄些常用的『药』,出门在一切不便……”
孟阳摆摆手,“『药』我都备好了。”
很多年前就想出去看看了,除了银钱之,该准备的一直都准备,常用的『药』物自然也在其中。
刘镇长笑了,难得打趣一句,“看倒是等不及了似的。”
孟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最后,孟阳又钥匙阿青阿花托付给了王大娘家……
正月初一大早,三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起了床。
连庆祝了两天的人们已经很疲惫了,不约而同睡了懒觉,此时太阳刚地平线上爬起来,静悄悄的镇上没有一点动静,只有空气中浮动『乳』白『色』的薄雾,如梦似幻。
要走了么?孟阳深深吸了一口带冰冷湿意的空气,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担忧:
不会是做梦吧?
在桃花镇的日子很好,很平静,像一层厚重的茧子壳,将紧紧包裹,隔绝一切来自界的恶意冲击。
但时间久了,也不止一次的想,这种保护是否也会成为阻碍?
孟阳落了锁,钥匙压到跟王大娘说好的石头下面,牵小五随白星廖雁一起出城。
最后一次看了眼生活了六年的城墙,一咬牙,翻身上马。
小五打了个响鼻,原地转了一个圈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
做好准备出发了吗?
孟阳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来:那里有紧张,有忐忑,有激动,但唯独没有恐惧。
这么多年了,在别人的陪伴下,终于鼓起勇气突破包裹自己的茧子,勇敢地远行。
用力一抖缰绳,“驾!”
马蹄飞扬,驮飞速远去。
跑出去一段之后,孟阳扭头看身后的桃花镇越来越远,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未有的自。
的骑术并不算特别好,但此时竟胆大包天的伸出一只手,努力伸展去触碰迎面而来的柔风。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面颊上,让的心不断膨胀。那里不断滋生、发酵出快乐,叫恨不得背上生出双翅飞起来!
“我出来啦!”
“我出来玩啦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声音传出去远,惊起枯林中的一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