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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越来越多的人说起大德寺慧明法师禅房中的新奇香品,人们就开始问各个制香铺子可有倒流香可卖。
那些铺子的伙计和东家都莫名其妙,什么倒流香,没听过呀!香烟都是往上飘的,如何倒流?
只是慧明法师如今忙碌,一般人难得一见。好些人心痒痒的,不知传说中的倒流香到底是何物,还有那聚满莲花池的烟雾又是什么光景。
就在这时,徐家的“宁心香铺”摆放出了一个特质的香炉,形如假山,燃香倒流,汇聚于底,恰好是传说中的光景。
伙计还说制成的香要先供大德寺高僧使用,且顾不得其他人,若要购买,先得登记,待有多余的香做出来,才能供给旁人。
这下大家知道了,原来这倒流香是徐家新创的!
于是,买主就涌进了徐家的店铺,虽然目前没香可买,便看看铺子中央摆着的瀑布一般倾泻的倒流香和那墨玉香炉也好。
一时间徐家的铺子外面门庭若市,连带着旁边的铺子生意都好起来。与徐夫人往日交好的贵夫人们也是不断相邀,预订的生意几个月都做不完。
甚至后来,连宫里都惊动了,皇后娘娘还特意宣了徐氏进宫,得了一座新的香炉并一大盒子倒流香后,皇后便赐给了徐氏一根金凤簪。
本来徐氏已经不是世家妇,戴不得金凤簪,如今皇后赏赐了体面,徐氏便戴上这簪子,以示荣宠。
徐家从前不是没受过御赐之物,但从前的贵重物品都被抄没了。如今徐氏重得尊荣,走在街上,也扬眉吐气。
旁人看到是戴金凤簪的妇人,自然退避恭敬。
再说赵家沾了儿媳的光,比别家先得了两盒子倒流香和两个香炉,赵夫人很是喜欢,赵文茹也是爱不释手。此时,赵夫人还不知道这香是出自儿媳之手,还以为是亲家母自己制的。
尤其听说亲家母得了皇后赏赐,赵夫人夜里就问丈夫,“莫非徐家又要起来了?我要不要过几日去走动走动?”
赵侍郎却是不以为然,“妇道人家能成什么气候!家族起复靠得是男人!想重新回到世家谱系哪里那么容易!一个家族要成为世家,须得三代为官,朝堂上那新贵许家何其风光,但他家为官两代,都不能自称世家!如今徐家就算励精图治,媳妇的父兄两代已经无望了,当初圣旨说得分明,二人不得再为官。便要指望,也是儿媳妇的侄子以下三代,而且还要都为官,那是三代人啊!谈何容易?你若稀罕儿媳的香,给她些赏赐给行了。徐家,不必往来。”
边关的从六品旅威校尉赵勇可不知道妻子暗地里做的事,他刚接到家里送来的信件和冬衣,打开妻子的信件后,赵勇有些吃惊。信上言辞恳切柔顺,竟是全然同意平妻之事,而且还让人捎来赏赐梅氏的首饰。这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本来那封信也是个试探,赵勇以为徐氏未必答应,父母更不会给梅氏做主,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打压徐氏。若她应了固然好,若是不应,日后就给她扣个妒妇的名头。谁知道,这女人竟然应了!
送信的齐管家恭敬地候着,等少主子看完信件,赶紧把一个小匣子递上,“这是少夫人赏赐梅夫人的首饰,一根簪子,一个手镯。”
赵勇示意管家打开看了下,虽是银制的,分量也轻,胜在做工精巧,梅氏名义上得了平妻之位,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好听的名头,其实律法之上的身份依然是个妾。赏赐妾室,两件银首饰,也过得去了。
还算满意的赵勇让人把梅氏叫了来,告知她家中妻子已经允了平妻之位,梅氏也是大喜过望,从此她可名正言顺地让人叫她一声夫人了。
管家见到梅氏,也明白了,为何少主子宁愿被人非议,也要给梅氏一个平妻之位。这女子杏核眼、樱桃口,生得俊俏,削肩膀、水蛇腰,走进来聘聘袅袅,一步三摇的,十分风流。他见了都心中一跳,何况少主子血气方刚的年纪。
再看这女人一身水红的绸缎衣裙,穿金戴银,也是富贵,想来少主子很舍得给这女人花钱。管家想着,有了这么一位,圣京的少夫人怕是日子更不好过。想到这里,管家容色恭敬起来,这位怕是他惹不起。
只是当管家把正妻赏赐之物呈给梅氏的时候,她打开匣子一看是两件银首饰,还分量轻巧,不值多少钱,就恼了,脸拉下来。
梅氏美貌,又识字,又会歌舞抚琴,自觉当世强得过她的女子也不多,很有些傲气。赵勇喜爱她,也舍得给她买好绸布、好首饰,她虽然不敢戴金凤簪,可是金子做的首饰也好几件,根本不稀罕这银首饰。
此刻,梅氏心里一合计,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平妻之位,圣京的长辈也认了,而那徐氏不得宠,听说连圆房都不曾,赵勇总也不回家,想来她也没有怀孕的机会,而自己……
她摸了摸肚子,两个月的身孕确认无疑,她心里有了计较,就当着管家的面,把匣子一扔,冲赵勇撒起娇来,“这是什么没人要的破簪子,看着都不是新的,银的也就罢了,分量还这般轻小,当我没见过好东西呢!夫人到底还是容不下奴家,这是故意羞辱奴家呢!当年,奴家在北边儿的时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赵勇和管家起初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等听梅氏说了这么一堆,就知道,这是嫌东西不够贵重呢。
管家赶紧捡起匣子和首饰,直说,“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是少夫人一片心意。而且这些东西在老夫人面前也是过了目的,老夫人也说赏与妾室的,可以了。”
听见“妾室”二字,梅氏更恼怒了,一巴掌拍在管家身上,“你这奴才,明明我已经是平妻,你改喊我梅夫人,如何又说是妾室!”
说完她向赵勇哭诉,“相公,我不依!”
以往梅氏撒娇掉泪,赵勇必要哄她,还答应她好些要求。想起徐氏那古板木讷、谨小慎微的样子,赵勇就觉得,还是梅氏这样活泼的性子更中意。
可是今天,赵勇却觉得梅氏过分了。
刚才先看了母亲的信件,连母亲都在信里赞儿媳贤德,还说起儿媳给平妻的赏赐,也是用心挑的,还说儿媳平日贤良淑德,帮助持家,还与小姑子相处融洽,开解了阿茹的心病,叫他日后回家敬重妻子。
此刻,梅氏无理取闹,竟然嫌弃银首饰不好,想起初见梅氏之时,她境遇艰难,吃糠咽菜都不敢有怨言的,如今却连银首饰都嫌弃了,看来自己是过于惯着这女人了。
“够了!”赵勇怒斥。
梅氏一呆,才看清赵勇的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声,才想起来,这是买了自己的主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此刻管家也是一脸难过,说道,“梅夫人,是奴才一时失言,您要打就打奴才吧。只是,这首饰来历也不普通,奴才还是要跟您细说端详。这银簪子,是少夫人的陪嫁首饰中的一件,虽然细小,却是做工精良,上面刻着梅花喜鹊,喻义喜上眉梢啊!而且少夫人挑了这一件,是因为这上面的梅花合了您的姓氏,以为您会中意。”
赵勇听了,接过簪子细看,果然上面的梅花雕刻得精细,他就抬眼瞪了梅氏一眼,后者惶恐低头。
管家借着说道,“至于这银镯子,也是有来历的。少夫人初嫁到咱家,老夫人赏赐了一套金头面,还有这银镯子。这镯子上刻着石榴,喻义多子多福。少夫人转赠于梅夫人,实在是好心好意,指望梅夫人能为家里开枝散叶,哪里知道因为奴才不会说话,竟让梅夫人误会了!全是奴才的不是。”
管家之所以这样向着正头少夫人说话,一来是临行之前得了莞香送来的好处,二来也是气这梅夫人,才刚得了平妻的信儿,就拿自己开刀耍威风。
他在赵家多年了,老爷夫人平日见了尚且和颜悦色说话,这小小一个平妻,其实就是个晚辈的妾室,这般横行起来,真是可恼!
赵勇也是管家看着长大的,如今自己喜欢的女人第一次见管家就给人难看,他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便呵斥梅氏,“齐管家是家里的老人了,父亲面前也是得力的,还不去给齐叔道歉!”
梅氏心下权衡,赵勇是要常驻边境的,自己在这里做着夫人,无人管束,就是女主人,今天刚刚抬举了身份,就要给个奴才道歉,她不甘心!
于是,她摸着肚子“哎呦”起来,“相公,奴家前两日请了大夫上门,大夫说了,奴家有喜了。这几日害喜不舒服,心情烦躁,也不知怎么了。”
赵勇本来恼怒,一听这话立刻蹦起来,“有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日,相公公务繁忙,奴家不敢打扰,便没说。”梅氏真正的打算是,如果徐氏不同意平妻之事,她便再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再压她一回。
不过眼下赵勇恼怒,她也得了平妻之位,索性就说了。
管家听了,哪里还敢计较什么道歉之事,赶紧做欢喜状,“大喜啊,少主子,大喜,我这就回圣京去,告诉老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