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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没给妻子好脸色,赵勇心里也反省了下,但是他此时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只要说句好话,妻子自然就回家了。
然而,赵勇回京后就直奔徐家,连门都没进去。
他沮丧地回了赵府,父母见到,大喜过望,赵文茹听说哥哥回来,也立刻回了娘家。一家人团团圆圆时候,赵勇却心情不好,大家都看出来了。
赵文茹嘴快,就说道,“我听下人说,哥哥去徐家,连门都没进去!那女人也真是,管家也去请了,我也去求了,如今,哥哥都去了,她家还要怎样!便是当时误会,那不是咱家人突闻噩耗,心绪失常,胡乱写了休书,她就不能放过了!从前还以为多贤良,也是个会装的,小人!”
“好了,别说了。”赵夫人训斥女儿,虽然女儿说的话,让她很解气,可是儿子的脸色不明不好,想来是不死心。
“罢了,克夫这事儿,是我先提的,我明日与你一同去。”赵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可是,第二天,等待他们的依然是闭门羹,徐家大门紧锁,怎么拍都不开,路人告诉他俩,“这家人一早就套了马车出城了,这两天都不会回来,说是去外地采办货物。”
偏偏他回来了,人家全家跑了,赵勇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都升了六品骁骑尉,人见了也叫一声“将军”,两次亲自过来徐家也算低头了,可是人家却不理会。
赵夫人恼了,“我们走!”
赵勇本就性子倔强,如今被人看了笑话,也恨徐氏女不识好歹。至于赵侍郎看到母子两个满脸不快地回来,更是黑了脸,“徐家如今什么门第,也敢拿乔!再也不许去!”
铩羽而归的赵勇准备回边城了,赵夫人殷殷嘱托,“你好好想想,也让我们看看孙子。梅氏若太任性,你该舍弃就舍弃了吧,反正有芸娘呢。”
此刻赵勇虽然开始生梅氏的气,但是,也只是冷着她,希望她想明白,能悔改,毕竟是自己迷恋过的人,又是唯一儿子的母亲。赵夫人的话说的无情,反复梅氏是个物件,说丢就丢,赵勇这种执拗的性子,就不爱听了,“母亲,梅氏是全哥儿的亲娘,她不会委屈孩子。”
赵夫人一听就知道,话不投机,只得作罢。
回到边城的赵勇越想越生气,他仔细去回想徐氏的模样,发现,他记不清楚。依稀记得,好像是清秀的,但是当时他没正眼看人,故意回避,也不大记得样子。
于是他就问何芸娘,“你跟徐氏处得好,可还记得她样貌?”
“出来久了,记不大清楚了,而且相处时间其实也就几天。”何芸娘才不愿意帮助表哥回忆前妻呢。
对啊,已经休了,就是前妻。
梅氏知道了休妻之事,大喜,抱着孩子来跟赵勇说话,“徐氏走了,没人跟我抢孩子了吧?”
本来赵勇看她重新恢复笑颜,还以为她终于不再性子孤拐了,哪里知道,这女人这样问话,分明幸灾乐祸。
入过贱籍的女人,果然小家子气,赵勇再次对梅氏失望了。
再说让赵家人吃了两次闭门羹的徐家人此时正高高兴兴围坐一桌吃饭,只是徐大郎还心有不足,“娘,要我说,就该狠狠骂那赵勇一顿,出出恶气。”
徐氏摇头,“你呀,还是这般鲁莽,他家是世家,咱家是平民,平民对世家官员不敬,是要被罚的。让他们吃个闭门羹,已经是很难看了。”
“对啊。”肖宁也说道,“大哥你为我好,我知晓,可如果你因为替我出气,去大骂赵家人,别人还以为我对赵家郎君多么念念不忘,跟个怨妇似的。他家以后不会来了。咱们啊,不用理会。”
徐大郎在外地开了好几个香铺了,闷声发大财,才是最重要的。
肖宁在家里老实待着,谁都不知道她又悄悄干了件大事。她用左□□爬的字写了匿名信,让人扔到沈御史府里去了。怕御史大人看不到,还多扔了好几封。
沈御史看到信的内容,就皱了眉,连夜开始写折子,他要参人!
第二天,跟以往一样上朝的赵侍郎就看见沈御史看见他皱眉了,赵侍郎心里一跳,感觉不好。
果然,眼看就要退朝的时候,沈御史就跳出来,“臣有本奏……”然后,把赵侍郎的儿子六品骁骑尉赵勇给参了!
晴天霹雳,赵侍郎万没想到,这事儿落在儿子身上。
沈御史倒是没有参赵家无故休妻,而是参了赵勇在边城娶妻生子,不送回圣京。按照律法,戍边武将六品以上者要把家眷留在京中。便没有住处的,也由朝廷统一安排。但是赵勇娶妻梅氏,生嫡子赵全,一直留在边城自己身边。
赵侍郎赶忙出来辩解,“我儿在边城的那个女人,是个妾室,是从教坊司买的女子,带到边城伺候,并不是妻子。望陛下明见。”
沈御史冷笑,“哼!人人都知道,我朝律法,一夫一妻,你儿子娶平妻这件事,圣京谁家不知!”
赵侍郎心想,抬平妻之时,这沈御史不参,怎么现在想起来了,难道自己最近得罪他了?
皇帝问礼部尚书,“这平妻算个什么讲究,你们礼部的人说说?”
礼部尚书出列,言道,“平妻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律法之上,只要正妻在,平妻就依然是妾。”
“那如果正妻不在了呢?”沈御史继续质问。
“这个……”礼部尚书想起来,前些日子,圣京传得沸沸扬扬,赵侍郎夫人听说儿子战死,替儿子休了克夫的媳妇。他斟酌着说道,“若是没了正妻,那……平妻就自然是男子唯一的妻子了。”
“这……”赵侍郎也傻眼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御史这时候参他儿子,原来,媳妇走了,那梅氏竟然算是儿子妻子了!那个女人什么身份,她也配!
赵侍郎气得跺脚,再次后悔,当初就不该由着儿子任性!
皇帝一摆手,太监喊了“退朝”。其他人散去,只留赵侍郎呆立原地。
有平日交好的大臣过来扯他离开,看他失魂落魄,不禁同情,“你家真是……小辈就是不懂事,
有些事情是需要长辈指教的!这平妻,就是个隐患!而且,已经入了陛下的耳,可不是你说句不是妻便不是的。况且,那是你儿子最疼爱的女人,和他唯一的子嗣,我看,还是接回来,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赵侍郎是左右为难,接回来,岂不是承认那低贱的梅氏成了儿媳妇!不接,陛下那里怕要猜疑他家不尊律法、不敬皇权。
可是他的烦恼在赵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女人欢喜无限,“好事儿啊,老爷,陛下都知道了,御史都参了,那梅氏必须带着我孙子回来,勇儿也不能护着!”
赵氏只有一个儿子,还很倔强,主意很大,她不敢太得罪做了武将的儿子,即便梅氏身份低微,但是得了儿子的宠,都要抬平妻了,她知道自己要是反对,儿子一定拧着来。本来推给当时的儿媳徐氏,哪里知道,徐氏更是个胆小的,贤德到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赵氏咬牙,“都怪那徐氏女!若不是她同意了平妻一事,今日哪儿有弹劾一说!”
“行了!”赵侍郎不满,“你这做母亲的还管不了儿子,倒教媳妇去管不成!”
不过,赵侍郎觉得妻子的主张倒是有理,可以趁此机会,让勇儿无论如何,哪怕捆绑着,也把梅氏母子弄回来。
先前借口孩子小,如今孩子也大些了,能上路了,就该送回来!
赵勇被参一事,又涉及平妻一说,给京中的贵人们平添了乐趣。有些讲究的人家就教育子弟,“看看,弄什么平妻出来,不像样!果然被参了吧。”
有些贵夫人一起喝茶时候就笑话,“他家嫌弃徐家,可结果,倒要认个贱籍出来的狐媚子做正经儿媳了!”
“可不是嘛,那先头的媳妇徐氏女我是见过的,人也平和,也知进退,虽说家世不行了,可到底是世家养出来的,可惜了。”
“那徐氏可没纠缠,当初拿了休书,麻利走人。如今跟着她娘亲一起制香,她家的香铺生意好着呢。我听说,徐家大郎都不续弦,全力培养儿子,习文练武的,若这孩子有出息,他家未必不能起来。”
……
再说徐大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跑回家,告知家人,“赵勇被参了!皇天有眼!”
徐夫人知道了,也是感慨,“他家这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连行动不便的徐老爷都高兴地多吃了半碗饭。
徐大郎突然想起来,“沈御史为什么突然参他家,莫非有过节?”
徐夫人想了想,“御史风闻奏事,听说了,就可以参人,不因言获罪的,倒未必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本来肖宁想跟大家说,“这事儿是我干的。”但是想了想后果,可能会被徐夫人骂,就算了。
徐家如今闷声发大财,但也总有人知道他家赚钱不少,难免有嫉妒的,徐夫人一直告诫子女,不要生事,免得招来大祸。要是知道女儿装乖巧,却敢去招惹御史,还惊动陛下,怕是要打几下手板才能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