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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尽管身体虚弱,意志却坚强,他枯瘦的双手紧握住女儿的手,“咱们……不回去!不回去!欺人太甚!都是父亲无用,让人看轻了咱家,可是咱们有骨气!你很好,是他们不好,没有良心!趋炎附势之徒!”
有这样的家人,肖宁很暖心,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接受一个被休的女儿在家的,但是徐家人,真的疼她。
原主要求守护家人,肖宁也慢慢把他们当做了家人,她一定要把家里从接下来的一场危机中解救出来。
过了月余,朝廷开始选皇商,肖宁严肃地告诫兄长,“咱家决不能去参选!”
徐大郎不解,“这是为何,小妹,咱家已经没有了世家身份,在外难免被人瞧不起。商人是四民之末,赚钱再多,改变不了身份!可是选上皇商,那就沾了贵气,咱们也得了腰牌,能进宫送货,也能勉强算半个贵人了!”
“哥哥,这皇商有利有弊,而且咱们进的是香品,万一有人利用这些香害人,咱们可就说不清楚了!你忘了,前些日子,咱家开始卖助眠的沉香,谁知道有人嫉恨咱们发财,让人敲诈勒索,非说燃了咱家的沉香,他家老人一睡不起,就睡死了。要不是那家是有名的泼皮无赖,有人作证他家老人本是病死,咱们可就惹大麻烦了!抄没家产是小,只怕还要流放一回!如今宫里也是斗得厉害。你不见母亲每次都亲自进宫给皇后娘娘送香,亲自交给皇后,绝不假手他人。这能入宫,也是喜忧参半的事情。”
徐夫人在屋里听着,撩门帘出来,“你妹妹说的对,皇后用咱家的香,既是尊荣,也让为娘害怕,万一有人在里面添了什么,咱们就是那替罪羊!”
徐大郎思虑几日,终于还是放弃了,徐家再经不起折腾了。虽然徐大郎不明白小妹为什么激烈反对,但是,他还是很疼小妹,愿意听她的。
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前世里,原主为什么在被休后没有娘家做主,也无家可归,就是因为,徐家人被流放了。
前世里,徐家想尽办法争取到了皇商资格。他们却不知道,有人之所以把这块肥肉给徐家,不是因为收了徐家的钱,也不是因为徐家托的关系,而是一场局。有人要在宫中毒害皇子,利用香品就是他们眼里最好的最隐蔽的投毒方式。
事情败露,连供香的徐家也无辜受了牵连,全家流放。久病的徐老爷听了这消息,立刻就去了,徐夫人在路上病故,而徐大郎也失踪了。这家人前世里真是家破人亡。
肖宁一直记得这个事情,一听说选皇商,就赶紧按住家人,百般劝说,让他们不要心动。好在家人还算疼她,能听进她的话。
本来她还想着,要是家人不听自己的,实在不行,她就找人给自家造点谣言,哪怕生意做不成,都决不能入这惹大祸的局。庆幸的是,这后招没用上。徐家人没有那么贪心。
各路皇商选定后,宫里再没来人采办,皇后也再没宣徐夫人进宫,旁人难免奚落几句,徐夫人却是把原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就在肖宁守着家人过温馨小日子的时候,昔日的小姑子上门了,说起来,肖宁可没拦着小姑子追逐真爱,俩人也没仇恨。
赵文茹来了,徐夫人还吩咐奴婢给倒茶,还陪着坐了会儿。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说客。
“嫂子,跟我回家吧。我娘因为愧疚都病了,你自来孝顺,想来不忍心看我娘生病吧。听说徐家如今的沉香卖得好,能助眠,若是你献上沉香,或者母亲开解了心结,就好起来了。”赵文茹以前来徐家铺子买香,经常赊账。自打两家断亲,她再来赊账,伙计就不赊给了。
肖宁猜,这什么沉香的说法,怕是她自己的主意,趁机给自己谋点好处。说起来,世家小姐日子过到这地步,还不见得比她家体面多少呢。
关于赵文茹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近来,她小夫妻两个经常吵嘴打架,侯夫人因为这个,病更重了。渠二郎太不争气,娶了赵文茹没几天,老毛病发作,拉了她身边的丫头在柴房里鬼混。
赵文茹虽然知道丈夫风流,可实在气不过,新婚才几日,他便这样。可她跑回娘家诉苦,却无人理她,赵侍郎板着脸,“这是你非要嫁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日后好好过日子,少回娘家。”
赵夫人也是气她没出息,“就是这么个东西,你当初寻死觅活要嫁!爹娘跟着丢脸!你自己受着吧!反正就是那些嫁妆,田地也有,铺子也有,你节俭些,也够一世花用!”
无奈,赵文茹只好又回去,渠二郎嬉皮笑脸赔罪,两人又好了。
可没多久,渠二郎又偷了妻子的首饰去当,然后喝了花酒,一身脂粉味回了家,这次夫妻吵闹,赵文茹流产了。
侯夫人去把儿子骂了一顿,还让人打板子,几个板子下去,渠二郎鬼哭狼嚎,赵文茹又心软了,拖着病弱的身体出来求情。夫妻痛哭一场,这事又过去了。
赵侍郎知道了,气得去睡小妾,他觉得女儿出丑,都是亲娘惯的。
赵夫人已经没了脾气,儿媳不愿回来,女儿又丢人现眼,这日子过得,也就是边城传回的消息说,儿子伤已经痊愈,还能让她聊以慰藉。
思想起来,赵夫人又把梅氏骂了一顿,若不是她要提什么平妻,儿媳未必还在赌气。而且,当初误信了儿子死讯的时候,她派人去边城接孙子。结果,梅氏带着孩子跑得不见影子。直到儿子回
到边城的宅子,她才从不知哪里冒出来!
“祸水!祸水!”赵夫人气得大骂,实在是朝廷规定严格,绝不许戍边武将的家眷离开京城,不然她早就跑去边城看儿子、孙子了。
朝廷做这样的规定,其实是把戍边武将的家眷当作人质,扣押在圣京,防范武将带兵叛变。这不许离开的家眷,包括父母、妻子、嫡子,也就是最亲近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赵家老两口那么稀罕孙子,却就是见不上,他们不能去,梅氏死活不放孩子,儿子心软依了。
赵夫人想着,再把梅氏骂一回,“有一日若是落在我手上,哼!”
反正听到边城探望的管家回来说,何芸娘如今越来越得儿子看重和宠爱,倒是梅氏那里,儿子除了看望孩子,已经不大亲近了。
这就好办,等什么时候,儿子彻底厌弃了那个女人,自己就让人把孙子抢回来。
且不说赵夫人如何恨一回、骂一回的,她惦记的儿子如今在温柔乡里,过得惬意,只是有些小小不足。
“少夫人一直没有来信吗?”赵勇问道。
何芸娘躺在他怀里,突然听到问起旁的女人,心里不大高兴,想起刚收到的舅母来信,她就说了实话,“少夫人被休了,您不知道吗?”
原来,赵侍郎夫妇没搞清楚真相,就急迫地给儿媳扣上个克夫的名声,等真相大白,他家也成了圣京的笑话。儿子没死,却污蔑儿媳克夫,还急吼吼地替儿子休妻,还跟徐家闹得两不往来。
这好笑话,怎么能传遍圣京,不说贵族、世家、平民都在谈论这笑话,就是宫里的人都知道了,皇帝也是笑了一回,“这个赵侍郎啊,他是嫌弃徐家门第吧。”
皇后想起徐夫人的安分娴静,就替她家说句话,“赵家早就嫌弃这儿媳了,都弄出平妻来了。我以前见过徐氏的母亲,听说她很心疼女儿,想来也不希望女儿再回去遭人嫌弃。这就是缘分,命中注定,这夫妻俩就要离散。”
皇帝想起来徐家似乎是因为主战被牵连的,突然扫兴。谁不想收复失地,他也曾经胸怀大略,可是,胡人是马上民族,及其凶悍,汉人都是些农夫,习惯了做顺民,这扛锄头的就是打不过骑马的。
如今圣京繁荣起来,北地,已是满目疮痍,收它做什么。
……
赵家传遍圣京的笑话,赵勇却是完全不知。他母亲自觉丢人,不好跟儿子交代,就只偷偷写信告诉了何芸娘,让她帮忙瞒着,还说在想办法劝媳妇回来。
可是何芸娘却有自己的打算,表哥身边的女人,走了一个算一个,表嫂固然贤德,待她还好,可那也是别有用心,而且她太贤德,怎么能显出自己的好。
何芸娘就说破了这事,反正,表哥表嫂关系不好,想来他也不会太计较吧。
可她没有想到,表哥还真计较,“你说什么!”赵勇立刻从床上坐起,顺便把何芸娘也拽起来,“你再说一遍!”
何芸娘吃痛,大叫一声,“疼!”
赵勇这才放手,但依然沉着脸,“什么被休!怎么回事!快说!”
看着表哥突然变成怒目金刚,何芸娘突然受了惊吓,结巴起来,“我,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徐氏被休!”赵勇是真急了。
何芸娘终于能说话了,她咽了下口水,慢慢地说着,“舅母刚刚来信,说是,前几日听了谣传,以为表哥……她就以为徐氏克夫,把徐氏休了。”
“胡闹!”虽然赵勇对妻子没有感情,但是也知道,以这样荒唐的理由休妻,那是个笑柄。而且,他是军人,若是戍边的将士因为战死,家里妻子就要背上克夫的名声被休,那谁还敢嫁给将士们!
而且,赵家出了这事,少不得要被人说糊涂昏聩。
赵勇坐了一阵,做出一个决定,“我要告假,回京城。”
何芸娘赶紧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留下照顾梅氏和全哥儿。”赵勇躺下睡了,给了何芸娘一个后背。后者心里凉飕飕的。原来,表哥还惦记那个女人。
知道赵勇家里的事,上司痛快地给了假。赵勇在圣京的妻子虽然大家从来没见过,但是在边城却很有名,先是允了赵勇身边的贱籍出身的女人平妻之位,后又送了表小姐过来,听说贤德不妒,十分难得。
而这位贤妻却因为一个谣传被休,这事儿是得给假,不然将士们将来娶妻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