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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城市仿佛下一秒要随风流逝。
萧津渡一夜下来做了无数的事,工作,喝酒,看电影,玩游戏,健身,也试着躺下睡觉,就是没有一件事做得成。
最终在三点半时分,他把一个律师叫到漓园。
茶室被雨声灌满,光写锦鲤在水中几乎要游上岸。
律师坐下喝了两口热茶,解释:“看最后他们掌握的证据,今晚等到半夜放人明显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不能说就没事了,现在人应该还是无法出境的。”
萧津渡端着茶喝,“如果定下来呢?多严重。”
“如果甘氏这36亿案子真的是她一手炮制,且有完整的证据链的话,就算挺严重的那一挂了……”
萧津渡放下茶杯,往后徐徐靠上了太师椅。
律师离开,一会儿又有人来。
萧津渡一晚上到天亮见了三个律师,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是,证据应该会不足,律师揣测她应该不会把自己陷于泥沼之中,就算要报复也不应该让自己受牵连,调查组如果只有一丝证据也无法真的将她整个扣住,左右就是一阵子出行不便罢了。
萧津渡觉得有道理,他也不相信她这么傻,他相信她会做,也许气昏了头会不惜一切去报复甘氏,但是她一定不会让自己也掉入漩涡之中……
同归于尽算什么报仇呢。
一定不会的。
天亮了,阳光穿过雨幕洒在水池之中,锦鲤在水中快活地穿梭。
岸边的人,一夜没睡,思绪、目光、精神都沉沉如暮霭,混混沌沌地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一夜不睡见那么多律师,为什么要去管她,管那个……他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认识,从来就不认识的人的死活。
甘氏的女总,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
他去休息。
身子连续不舒服了三天,萧津渡都没怎么去公司,去了也一会儿就走了,回了家,喂鱼,睡觉。
他这辈子都没像这几天一样一天能睡那么多觉,就差二十四小时躺着了。
醒来的时候摸摸手机看看消息,那位替他在为这件事跟调查组走动的律师在第三天清晨给他来信,说大概率没事了,甘家二公子甘衔清前天从美国回来,这两天进出了几次招待所,甘望舒只是昨天再去了一次,没多久就出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四点,那会儿刚日出,她随她二哥登上了赴美的飞机,飞机已经顺利起飞了。
萧津渡靠在床头,在乌黑的房里,看着手机上那前前后后不算长的一段信息,心口积郁了几天的沉闷好像疏散开了。
他躺下,丢了手机,扯上被子闷住自己,在大白天的昏黑室内里继续睡觉。
第二日到公司开会,特助跟他说:“早上来了一个给您的快递,同城寄来的,我给您放到办公室去了。”
萧津渡脚步微顿,拐到办公室,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个看着外观普普通通没什么奇怪的黑色纸盒。
他走近,随手打开。
里面有一个金丝楠木盒,雕刻着两条锦鲤,小鱼栩栩如生地在底金色里游动,恍惚间仿佛水光荡漾,宛如秋日里山河下浮光跃金,那金色层层叠叠地蔓延,有种日落西山不复还,再也回不去之感。
挑开盖子,里面小盒陌生又熟悉,也是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其中躺着一只通透如冰澹澹流水的镯子。
用一个更大的金丝楠木盒,装着那个放镯子的小盒子。
萧津渡花了一早上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是她觉得,这镯子很珍贵,值得珍重对待呢,还是她也还不了他什么,只能是一个空盒子,她知道他喜欢金丝楠木,因为知道他爱普洱茶,而普洱最喜用这样的盒子来装,她也知道他爱养鱼,喜欢锦鲤。
合上盖子,萧津渡将东西丢入一个抽屉中,没再看过。
北市的盛夏总是燥热的,漓园一整日的蝉鸣鸟叫,星阙花园更是,萧津渡换了几处住处都觉得不喜欢,聒噪得很,想着再买个平层住,安静安静,又觉得一时半会也搞不完这个事,所以也拖着没有去办。
以前他是最爱原生态的环境的,山水池林,鸟跃花漾,不是中国人到头来都最爱的环境吗,他少走几十年弯路,就喜欢这种退休生活,养养鱼,看看树,听着风声树晃阳光在树缝里碎成斑斑点点如星空坠落,多惬意。
但忽然就不喜欢了,什么都觉得毫无新意,明明不错的日子却觉得这辈子就如此到头,属实无趣。
六月三十日那天,某个人的生日,他把金丝楠木的盒子从公司拿回家,丢到漓园的书房中,转头去了江南度假。
荣晟最近在那边搞了个新行业,一直悲催地在没日没夜加班,让萧津渡没事过去给他续续命,他就去了。
萧津渡在江南有两个院子,挨在一起的。十几岁时他从美国休复活节假回国,随当时在江南出差的大哥在览市待了一阵子,爱上了江南的气候。
四月的江南沿海,风都是醉人的,不像京城那极端的玩意,严寒酷暑,四季分明,把人往死里折磨,没点暖气寒气真是活不了一点。
他当时看上了一个堪称风景如画的院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瓦房分布在绿意延绵的院中,闹中取静如山中隐居。
隔壁有个一模一样的,那个片区就是这样设计的,两个两个的挨得近,他嫌弃和别人那么近没有隐私,就两个都买了。
大哥当时觉得他一身纨绔毛病,一模一样的院子还要买两个。
他当时说一个他要挖成鱼池养鱼,但是听到消息的物业紧张兮兮地跑来跟他说政府估计很难批下来,这是宅基地,三亩多的面积,搞成鱼池在这一片区里太另类了,要是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那小区就变成养鱼基地了,他要是在院子里挖个小池子陶冶情操那是没问题,不会有人来管,流水游鱼是生活中的诗情画意嘛。
后来回了美国,再后来到2017年回北市接任萧安,也早忘记十几年前流连的江南温润气候。
那是多么久远的年少悸动了,而人都寡情,需要常常见面联系才能维系感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一阵到览市,在飞机上他完全没想起自己在那儿有房子,是荣晟说去他家里住的时候,脑海中才有一丝丝记忆被抽丝剥茧,顺着六月燥热的风烧起来。
那两个院子一直有物业定时打理,倒也没有野草丛生瓦片凋零。
萧津渡住了几天,对江南旧情复燃,也不觉得虫鸣鸟叫烦人了,也不觉得树影绰绰阴暗沉闷了,他觉得是换个环境,人心态也好了,精神也不错了。
总而言之,心里那个人,快死在他血液深处化成灰了。
就是一个人住两个院子实在是奢侈,到隔壁去还得开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