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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六怜爱地看着他。</P>
“是的，你不会再有任何被触动的感觉了。</P>
“但是那种感觉，你仍然可以演出来。只要演得好，她就不会察觉你的不对劲。</P>
“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吗？只要控制好面部的每一块肌肉，嗯？”</P>
他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后脑勺。</P>
就像在对待一只可怜又委屈的小宠物。</P>
而徐晨，只是看着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因果线。</P>
呼吸颤抖。</P>
“好，好……</P>
“这样，已经是最好了……”</P>
代表亲缘的因果线，它红得就像鲜血那般触目惊心。</P>
又仿佛自带着温度，温暖着它的注视者。</P>
唐六后退两步，将位置让给他。</P>
而徐晨也含着热泪，在此时挥刀斩下。</P>
刀落线断的那一刻。</P>
是呕血般极致的心痛。</P>
而他……</P>
却已不知，不明，不懂。</P>
为何自己会觉得心痛。</P>
斩缘刀因紧握它的手不受控制地张开而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P>
而那用以斩缘的小刀，它并不锋利，也未开刃。</P>
甚至连造型都不尖锐，就像一个小巧精致的塑料玩具。</P>
只是外形如此温柔的东西。</P>
所行之事，竟是如此的残酷。</P>
徐晨的身躯颤抖着，慢慢半跪着伏于地上，上半身用力蜷缩着。</P>
他一只手紧紧摁着胸口。</P>
好像那一瞬。</P>
斩缘刀也从他的心头生生剜去了一块肉。</P>
唐六走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脊背。</P>
徐晨大张着口，用力喘着气。</P>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身前站着的青年。</P>
那张脸在头顶阳光落下的阴影中。</P>
显得神圣又悲悯。</P>
……是吗？</P>
“很痛苦……但却又感觉……很莫名其妙。”</P>
他看着那张脸，声音还有些因为没缓过劲的剧烈疼痛而导致的颤抖。</P>
唐六将他从地上拉起：“这是正常的。”</P>
然后看着他逐渐缓过来的神色。</P>
说：“因为你已经不在意她了。”</P>
徐晨毫无波澜。</P>
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走到楼顶边缘的围墙，身形轻轻一跃，便跳上去坐着了。</P>
他们的视线无声的碰撞。</P>
徐晨只是在想，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向后栽倒，然后因此坠楼。</P>
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呢？</P>
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说：“我会演好弟弟这个角色的。继续像以往一样关心她。</P>
“虽然不会觉得不耐烦……但已经能感觉到，被发现真相过后她可能哭哭啼啼的样子会很麻烦了。</P>
“所以，我会藏好我已完全不在意她的事实，你放心。”</P>
唐六看着他，微微一笑：“嗯，你能做到的，你一直都相当优秀。我从来都知道这一点。</P>
“还有，最好别伤了她的心，她真的很爱也很在乎你。”</P>
徐晨慢慢点头，面无表情：“我理解……但我没有任何波动。”</P>
突然，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痒。</P>
他抬手，在脸上摸到了一手的水。</P>
他看了看自己湿润的指尖。</P>
语气毫无情感起伏。</P>
“真奇怪，我这是在哭吗？我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P>
他是真的在为此感到疑惑和不解。</P>
唐六轻轻晃着腿：“身体最后的习惯反应而已，可能会让你露出破绽。</P>
“你尝试控制一下，别被发现了。”</P>
徐晨控制着黑暗元素，将脸上残留的泪痕蒸干。</P>
他点点头，说：“好，我了解了。”</P>
然后握着拳，打量了会儿自己手。</P>
“之前降低的修为全都回来了……不过好像，感觉也和之前没多少提升。”</P>
唐六做出思考的表情，沉吟片刻，笑道：“总之，你在「无情」二字之上，已经抵达了顶峰。”</P>
但「无情道」的话……呵呵。</P>
徐晨释放武魂，看了看自己的魂环。</P>
它们竟是全都变成了与第十魂环一模一样的亮边黑色。</P>
说明他现在也可只靠自己，一直进入超脱的状态。</P>
但为什么提升的感觉却不多呢？</P>
“真奇怪。”</P>
他面无表情地说。</P>
唐六微微勾起嘴角：“无论如何，你已的的确确抵达完全无情的境界。</P>
“好好体会这种感觉。至于其他的……重要吗？”</P>
徐晨想了想，点头道：“在理。”</P>
然后对他说：“既然如此，今日相见所为之事已全部完成。</P>
“如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告辞了。”</P>
唐六：“嗯，再见。好好以现在的样子，体验这已经为数不多的时光吧。”</P>
徐晨点头，身形慢慢沉入脚底的影子之中。</P>
“再见。”</P>
他跟唐六告别。</P>
然后很快，便彻底消失。</P>
楼顶陷入一阵不短的安静。</P>
唐六看着除了自己以外，便再无另一个人踪迹的居民楼顶。</P>
良久以后，长出口气。</P>
自嘲般地呢喃着。</P>
“嗯……逼着人家亲手斩断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缘......</P>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本来经历就坎坷，现在还要遇上我这么个人形泯灭的家伙......呵呵。”</P>
他笑着轻叹一声。</P>
“我果然是个反派呢。”</P>
既然如此，原生世界的那些人，又是怎么放心把他这种蔑视普世规则的家伙丢到这边。</P>
还又准许他回去呢？</P>
甚至还可以带着超乎常理的力量。</P>
回去......</P>
他想了想，慢吞吞地：“我也只是为了回家。”</P>
然后没忍住笑了笑。</P>
“幸好我还有这个对我来说异常崇高的借口。</P>
“对吧？”</P>
他像是在隔着虚空轻轻问谁。</P>
又似乎只是在扪心自问。</P>
以此，来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少一些......吗？</P>
唐六嘴角的笑容戏谑。</P>
得了吧，唐翏。</P>
你这种人还会愧疚？</P>
毕竟，一切对你那自私的目的而言。</P>
都只是「必要的」。</P>
你从来如此。</P>
完全不介意。</P>
不择手段。</P>
他轻轻哼了段小调，然后用力舒展了个懒腰。</P>
身形向后倒仰。</P>
直至失去平衡。</P>
一头向着楼下坠去。</P>
可即便如此，他口中还是哼着小调。</P>
双手也保持张开。</P>
像是要去拥抱坠落。</P>
......</P>
但坠落之势刚显的那一刻。</P>
手腕上的智脑震动起来。</P>
他的身形就这样静止在半空。</P>
双腿都还未完全离开楼顶边缘的围墙。</P>
他倒挂在空中，接通电话。</P>
唐舞麟的声音从智脑中传出。</P>
“小叔，你好了没？奶奶喊你赶紧下来吃早饭了！”</P>
他顿了顿，应了一声：“好。”</P>
然后勾起唇，清列的嗓音温和又迷人。</P>
“这就下来。”</P>
通话挂断。</P>
他的身形轻飘飘的浮起，慢慢倒转回来，最后稳稳地站在围墙上。</P>
他张开的双臂在此时一前一后收回，接着就这么站在危险的围墙上。</P>
做了个谢幕礼。</P>
再轻巧跃下围墙。</P>
负着手，步伐轻快地走进楼梯间。</P>
不久后。</P>
其中传出青年疯子般的低笑声。</P>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