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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要去给祖母拜年……”
邱玉珂走两步停两步，眼瞅着要到松鹤堂了，难道他是要送佛送到西？
“你要是不想走，先回渡云轩等我？”
“我与你一起。”明净川说的不容置疑。
所以，这是要一起见家长？
见家长没问题，但是时机不对吧，要是问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的，怎么门房没有通报，为何你俩一起来的，她该怎么圆谎？
小手被对方握在掌心，她扭头看去。
初升的朝阳将男人的侧脸勾出轮廓分明的金边，却是不容分说的坚毅。
回握住他的，邱玉珂的心没来由的安定许多。
二人踏入松鹤堂，这一方院内挤着的人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且不说伺候爹娘的人也在，甚至还有许多陌生面孔。
堂内传来交谈的声音，似乎有客到？
“三姑娘和国师大人到了！”门口的春晓行了一礼就快步往堂内通报。
邱玉珂：什么情况？你早知道我俩要一起来？
随着一道道门帘被依次掀开，引路的丫鬟一路振奋的同时不忘含羞带怯将二人领往祖母的暖阁。
还没进去呢，里头的人先一步快步迎出。
父亲和母亲搀着祖母，三人迎至堂中便要行礼，明净川虚扶一把，示意不必多礼。
“本座该给诸位见礼。”
“不敢不敢，”宅斗冠军老祖母什么阵势没见过，面对面的见到国师却依旧有些手忙脚乱：“国师大人请上座，来人，给国师看茶，都坐都坐，呵呵，别站着了。”
丫鬟小厮忙活开了，这个看座，那个看茶，还有伺候瓜果点心的，一屋子人着实有些挤。
“既见过大人了，下官和内人就先回前头待客。”邱文山是知道国师不喜人多，率先起身告辞。
邱玉珂再次：什么情况？！
看老爹，恭敬的同时却不失从容，看老娘，难得端出了主母的贤惠，连笑容都慈善了许多。
她自编自导了一路，准备应付盘问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直到爹娘的离去带走了一部分人，李公公带人近前伺候了，她才指着李公公发出颤抖的声音：“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奴一早就来了，三姑娘。”李公公笑的一张脸像菊花，不知为何，总能在其中看到一些揶揄的意味。
“三丫头，不可对公公无礼啊。”已经平静许多的老祖母半是宠溺半是责怪道：“这丫头在家里没大没小，让大人见笑了。”
“本座是知道她的。”国师瞧着如这冬日里的寒霜一般凛凛不可侵犯，却在看向她的时候勾唇而笑，如破冰的暖阳。
所以……全世界都知道你昨晚在我房里留宿了？！！
只有她一个人以为他俩暗通曲款！暗度粮仓！暗中往来！没人知道？！
老天啊，给她一个地缝，她想钻进去！
现在回想那一路收获的眼神，和爹娘的目光，她简直……
娘！听我解释！ 我俩真的什么都没做！
邱老太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老身还是第一次拜见国师大人……”
奶奶您有没有搞错？是他来给你拜年的啊！
“国师大人仙姿佚貌，非凡人可攀……”
不，他真的再平凡不过了好吗，早上还有起床气！
“我家三丫头想来是前世修得善果，今生能侍奉大人身侧，是我整个邱家的福分啊。”
能娶我也是他的福分好吗！邱三姑娘不依！
“老夫人谬赞。”
难得谦虚一次……不过！你真就承认了啊！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老太太再次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添茶？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上点心？三丫头做的什么点心他没吃过，自是瞧不上别的。
“祖母！”邱玉珂腾的站起来：“我还没给您拜年！恭祝祖母福寿安康！”
“好！好！”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应了，一旁早有丫鬟准备了蒲团垫上，邱玉珂要跪地叩头。
明净川却站在她身边也要叩首，老太太见状险些从座上跌落，上前拦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折煞老身吗！”
“老夫人是长者，礼不可废。”明净川说着便对李公公使了个眼色。
后者上前好言相劝，让老夫人坐下，她却觉得如坐针毡。
邱玉珂看看身边的男人，知道他一向都是站在最高处供人瞻仰的，只怕长这么大没弯过膝盖吧。
如今竟要和她一样给祖母拜年，心中暖意融融，他接受的不光是她，亦是她背后整个邱家。
二人三叩首，老太太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
能受国师大礼，试问天底下的老头老太太哪个有她这样的福分？死后说不定还能飞升成仙！
如是一想，颇有种屹立在老头老太太之巅的无敌寂寞。
拿了祖母给的压岁钱，二人离开松鹤堂。
“等成婚了就没有压岁钱了，”邱三姑娘说着，再自然不过的将国师大人手里的那一份没收：“我先给你保管，省的你乱花。”
李公公忍不住捂嘴轻笑出声，这边邱玉珂却露出小虎牙将他好一番恐吓。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吗？”
“一早便来了，本还想昨晚过来的，又怕叨扰姑娘一家人团聚。”
“原来你早就打算来我家过年了！”邱玉珂转而指责某国师：“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像提前说了，就能见到你一样。”
“当然能！”不过话说出口又有些心虚，要不是之前被放了那么多鸽子，明净川也不至于……
“好啦，我都道过歉了，你不是也已经原谅我了吗！”
拉着男人的手，她左右瞧着没外人，踮着脚尖卖萌讨好，最好能讨个新年第一吻，那就再好不过。
“三妹？”
一个激灵，邱玉珂赶紧站好，看到二姐和罗姨娘正从松鹤堂的方向过来。
“方才听老太太说国师大人来了，想必这位就是了，妾身有礼了。”罗姨娘落落大方带着二姐给国师见礼。
明净川点头受了，看向邱玉珂。
“这是罗姨娘，还有我二姐邱瑛。”
邱瑛见了外男有些腼腆，抿唇垂眸，乖巧的立在罗姨娘身后。
罗姨娘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出身，没有任何失态。
她们今日虽穿的素淡，但却别有一番小清新，细看之下，罗姨娘的美貌远在二姐之上。
“正要去给老爷夫人拜年，一道去吧。”
罗姨娘邀请，她也不好推辞，正好方才爹娘走的匆忙，都没说上话。
有些事，她真的可以解释的！
到了前院，白姨娘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屋里正热热闹闹的说话，依稀能听见方氏说：“都不必磕头了，瞧着四丫头也不怎么情愿。”
“还是夫人宽厚，我要是夫人，一天打这丫头八百遍！”白姨娘呵呵笑道：“又过了一年啦，我这一年年盼着，盼着两个孩子能长大点，懂事点，我也少操点心！”
方氏道：“说快也快，四丫头才回家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盼着我长大，好早点把我像二姐一样嫁出去吧！”
四丫头话音刚落，就听邱文山呵斥：“怎么跟你嫡母说话呢？！”
不用看也知道邱珊此时是什么表情，肯定是撅着嘴，含着泪，一肚子的委屈想说又不敢说，只能以使小性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懑。
于是白姨娘责骂，四丫头跺脚，方氏劝架——并没有。
方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风凉话，这大年初一的早上倒也十分的热闹。
无缘无故被影射上的二姐母女俩站在门口，不免有些尴尬。
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道：“国师大人来了！还有罗姨娘，二姑娘三姑娘。”
室内霎时安静一片。
于是他们进门后，便看到一片岁月静好。
邱文山和方氏带着妻妾儿女，堆了一脸的新年新气象来迎接贵客。
“国师大人！”拱手行礼。
“邱大人，邱夫人，”明净川坦然回礼：“方才有些匆忙，还没给二位拜年。”
“不敢不敢，”邱文山难得能在儿女面前露出笑脸，随即请明净川上座。
白姨娘有幸在大清早见过一两次接邱玉珂的国师，此时倒不至于像旁人那般震惊，倒是极尽搔首弄姿，抢着端茶倒水。
方才吵闹的厅堂气氛变的有些微妙起来，没人说话，也不敢说话，就连邱珊都缩到了一边。
‘咔嚓’，方氏嗑瓜子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邱玉珂给方氏递眼色：娘，说点啥！
方氏：瓜子挺好吃。
还是罗姨娘率先打破沉默：“二丫头，三丫头，快，给老爷夫人拜年啊。”
“是。”邱瑛要上前磕头，却被方氏拦下：“有老太太在，就不必对我们行此大礼了，我和你爹心领就是。”
说着便让春晓拿来了压岁钱，沉甸甸的两个荷包，姐妹俩一人一个。
虽是做老板的人，拿着压岁钱还是美滋滋，邱三姑娘冲明净川眨眨眼，一副炫耀的姿态。
大斉国师不高兴了，坦然自若的冲着邱文山夫妇俩伸出了手。
“本座的呢？”
邱文山用来掩饰紧张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他僵着脖子看向说话的人。
明净川的表情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而众人的表情也完全不是在假震惊。
他有生之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堂堂大斉国师讨要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