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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王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一定要报吗？”
“要报的。”
佩奇却拧紧眉头，瞧上去有些犯难。
承王眸光深邃，看她看的专注：“要以身相许吗？”
毕竟是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轻佻话也是信手拈来：
瞧佩奇一脸惊愕，自知失言吓到了人，岂能用调笑烟花女子的话来应对她？
又赶紧改口道：“是本王失了分……”
“这得问过我家夫人！”
“……”
这次换承王|震惊了：“你……”
“既卖身邱府，婚姻大事便由夫人做主。”
承王失笑，他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这丫头竟还当真了，这莫不也是她计谋中的一环？
也是，她如今在邱府行事不便，不如到自己身边更便利一些。
“那好，若邱夫人同意了，本王便求娶佩奇姑娘。”
佩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有点说不上来，不由生起一股离别的伤感。
小丸子说她们到了年龄就要被夫人配婚，若是嫁给了家生的小厮，日后还能继续伺候姑娘。
若是主子开恩，烧了卖身契，嫁去别家，那以后就不能再伺候姑娘了。
她不想嫁给承王了，还是嫁给家生的小厮更划算一些。
“王爷。”她正色道：“奴婢……”
承王突然向她靠近两步，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机关袖箭。
“金锭可以不收，这个不值钱，收下吧，府上新做的小玩意，姑娘行走江湖，不可缺了防身之物。”
佩奇双眸不由一亮，正要细看，却被承王以手压住她的。
“藏好。”承王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廓上，有些发痒。
她有些爱不释手的点点头，一颗心擂鼓一般跃动。
“不瞒王爷，奴婢除了喜欢吃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精巧的兵器，再高强的武功在机关巧簧面前都不堪一击！奴婢只在兵器铺子看过连弩，弹镖之类，一直想用用看！”
她很高兴，从这么长的一段话和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就可看得出来。
她高兴，承王也没来由的高兴：“本王防身的小玩意还有许多，有机会都让你用用。”
“嗯！”佩奇重重点头：“奴婢谢过王爷！”
承王虚扶她一把，目光跃过她看向内门：“三姑娘这么快就出来了？”
“诸位大人还有要事商议，我放下东西就出来了，”邱玉珂出了门便笑着打趣：“王爷跟我这丫鬟聊的还开心吗？”
承王略有局促：“本王在谢她那日的救命之恩，说起来，也得好好谢谢三姑娘。”
“谢一次就行了，哪能次次碰到都要谢呢，王爷太见外了！”
说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呗，以感谢的由头趁机拉拉小手什么的，她可都看到了！
不过，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不是不同意这两个人多相处，只是适当的疏远正好可以加深彼此求而不得的渴望。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了，王爷也快进去吧，别耽误了监考事宜。”
“好，三姑娘慢走。”
坐上马车，佩奇有些疑惑的打量邱玉珂：“姑娘吃辣子了？嘴唇有些红肿……”
“没有，不可能！你看错了！”邱玉珂否定三连，又赶紧抿抿唇，有些欲盖弥彰：“不说我，说你！你们聊什么呢？”
佩奇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根笔杆粗细的袖箭，献宝一般：“王爷给我的！”
邱玉珂的第一反应就是：会玩！
箭长四寸，内置机簧，一按机扩就可发射数枚细如银针的暗器。
佩奇手上这个袖箭就约等于那两个随时保护她的暗卫啊，承王不仅在保护她，更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宣誓占有权。
“承王对你不错啊！”唯一一遗憾的就是他和纤纤郡主有了婚约。
不过佩奇出身路子野，纤纤郡主又是在乡下长大的，两个人的宅斗，还不知谁输输赢呢，她竟有些期待……
“王爷说要娶我！”
‘咳——咳咳咳！’邱玉珂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快吗？真这么说的？难道是想拿你当挡箭牌拒婚？”
佩奇攥着手上的袖箭，第一次露出犯难的神情：“姑娘，奴婢并不想……”
“门第不是问题！身份很好解决！”抓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了，如果门不当户不对会成为你和承王婚姻的绊脚石，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哪怕给你编一个身份！也要让你配得上十里红妆！”
“姑娘……”
“不用感动，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们姐妹一场！”
皇后娘娘，啥也不说了，以后全靠您撑腰了！
佩奇有些纳闷：“姑娘以前就知道承王想娶奴婢？”
“这不明摆着吗？”
佩奇：“？”
算了，跟她说也说不明白，总之，她只要表明自己支持的立场就足够了！
“奴婢不想嫁给承王，奴婢想嫁给府上的小厮。”
邱玉珂大惊！承王头上也长草了？！
“你，你，你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小厮有一腿？！快说是谁！我要打断他的狗腿！竟然敢觊觎未来的……总之！谁？！”
“谁都行，奴婢想永远留在府上，伺候姑娘，吃姑娘做的好吃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呵！女人！
“可我以后要和国师成婚，要去他府上住。”
“啊？”佩奇连忙改口：“那奴婢就嫁给国师府的小厮吧！”
“……”
你还真好对付啊……
马车在京都第一味的门口停下，已有小二手脚勤快的搬来了下马凳。
对面鲜公楼的小二扯着脖子叫唤：“三姑娘！您家五公子可出大风头了！”
“出什么风头了？”从凳子上蹦下来，邱三姑娘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天气渐暖，衣衫渐薄，浑身的骨头都在迫不及待的想舒展。
这要是被小丸子看到铁定要压住她，可她如今专门负责和饴味斋对接，不必跟她了，出行只带着佩奇。
而佩奇又是个心大的，只要有口吃的，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干什么就是什么。
茶楼的小二要请三姑娘进门，鲜公楼的小二来抢人。
“三姑娘，您快进来瞧瞧！您这个弟弟可真是神童啊！”
“我弟弟是神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听到五弟被人夸还是挺高兴的。
跟小二进了鲜公楼，原本供才子们舞文弄墨的桌案四周围了一圈的人，五弟和小皇子被困在中间，只能依稀看到轮廓。
围观的以女子居多，这些女子体态风流，初春的天就已换上了绸衫，摇着香风扇，簪着薄绢花。
“呦！这不是咱邱府小老妹儿吗！”
一进门，邱玉珂险些被这一口大碴子绊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杨大郎是也！
自上次茶楼不愉快，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不过听大掌柜说他倒是还常来鲜公楼。
此时杨大郎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看热闹，顺便往嘴里丢五香花生米。
“杨公子今日没去参加科考？”她迎上前去，行了个平辈间的礼。
这要是在以前，眼高于顶杨大郎势必不会回礼，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起身回了个礼。
“三姑娘您搁这笑话我呢？我杨大郎像是能中举的人吗？那必须不能够啊！”
“不能够！”他的贴身小厮也是一脸遗憾的摇头。
邱玉珂莞尔，借明净川的话捧他：“那是杨公子您不愿意考，但凡您哪天想读书了，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杨大郎被奉承的心花怒放，潇洒的甩了甩头发，以手抚平：“这话说的没毛病啊，那老子明年就给你们考个举人瞧瞧，这都不是事儿！”
“不是事……”小厮赶紧改口：“公子，明年不考，三年后才考！”
恼羞成怒杨大郎去踹人，小厮躲的飞快。
另一边打着香扇的姑娘们扭头张望过来，掩唇而笑，眉目含春，别有一番风情。
杨大郎干咳一声，理正衣衫，冲那些姑娘们横抛媚眼。
姑娘们又嗔笑着将头扭开了，要说刚才还是猜测，现在邱玉珂已经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姑娘们都不是来自她常接触的闺秀圈，说白了都来自秦楼楚馆。
包括这些跟她们眉来眼去的公子哥儿在内，所有人都低看她们一眼。
“她们在干嘛？”她有些好奇，这些人来鲜公楼不吃饭，围着她家小老弟做什么？
“那啥！讨论学问呗！”杨大郎说的很从容。
她见多了五弟和进京举子讨论学问的，还是第一次看他被一群风月场所的姑娘围在中间讨论学问。
好奇的靠近，且听一位姑娘正在哼唱小曲，哼了两段便抚掌而笑：“如小公子所言，将‘商’‘羽’二音对调，竟有别样的意境，小公子居然还懂音律呢！”
五弟坐在正中，小脸蛋红扑扑的：“我不懂，不过是读过几本相关的书册罢了，《乐府杂录·别乐识五音轮二十八调图》中的‘平声羽七调’就有以‘羽’音为主的注释。”
“还说自己不是神童呢，你这过目不忘可是好本事啊！”这位姑娘说着竟还靠前捧起五弟的小脸蛋，含情脉脉道：“可惜我是比你早生了几年，不然给你当童养媳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