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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卓的别墅总算要开工了,虽然他一再表示自己并不迷信,但毕竟是破土动工的大事,孟引璋还是翻着黄历选了个黄道吉日。
农历九月二十九,宜嫁娶,宜动工。就算不是真的信,也图个好彩头。按照装修的惯例,开工的第一锤是要房主来砸的,时间也有讲究,当天的吉时是上午九点半。
孟引璋要陪着唐卓去砸第一锤,二十九那天一早就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去别墅。
聂绍琛不用上班,懒洋洋地不肯起。他裸着上身躺在被窝里,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她,眼睛里还迷迷蒙蒙没有醒透,已经开始皱起眉头挑刺:“你就不知道打扮一下?出门见人,就穿这些衣服?”
孟引璋低头看看自己,深秋时节,她换上了加绒的卫衣,下面配着牛仔裤,脚上是平底的运动鞋。这装束的确称不上好看,但她是去工地,难免要跑来跑去,选衣服当然是舒适为主。
她不满地说:“我是去干活,又不是赴宴,穿这个怎么了?”
“太土了,换掉。”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挑剔,反正这人总拿嫌弃她当乐趣。她也不打算听他的,只故意问:“那你说我该穿什么?”
他衣服都没穿就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条冬装长裙,又拎出一件羊绒大衣,都扬手扔到床上,“穿这个,再配双高跟鞋,不比你那些好?”
这衣服是不久前他陪着她去买的,他是资本家,出手当然阔绰,一条裙子外加一件大衣,价格都将近五位数。贵的东西自然有贵的好处,孟引璋身材又好,穿上之后气质顿时大变。
藏蓝色的掐腰连身裙,下摆收紧,做成旗袍的样式,格外显身材,又称肤色。裙子长度刚刚盖住双膝,v字领口开得有些低,是轻熟女似有若无的性感。这样稳重的颜色,聂绍琛帮她外面配了正红色的羊绒大衣,同样是修身简洁的款式,两色冲突又和谐,搭在一起十分抓人眼球,就连孟引璋这种做设计的,对这种配色都很满意。
当时她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聂绍琛看着她两眼就放光,直夸她穿得好看。不过她平时工作,不适合穿这么贵的衣服,所以买回来就挂进了衣柜,现在还没上过身。
平时都不好穿,现在又是去工地,自然更不合适。孟引璋不肯换,聂绍琛就威胁说:“到底换不换,等着我扒你裤子给你换是不是?”
孟引璋一听就气笑了,“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不想我耍流氓就自己换。”
“你……”
“还不听话?我看你就是吃硬不软,欠收拾!”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真的扑过来要扯她的裤腰。
聂绍琛耍起横来半点道理都不讲,她和他拼力气也没有半点胜算,两人拉扯挣扎了一阵,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孟引璋唯有妥协,老老实实换上了裙子和大衣。
临走的时候,孟引璋骂他神经病,他得逞之后又躺回了床上,得意洋洋地笑着,“让你打扮漂亮点,省得给我丢人。穿那身衣服让唐卓看见了,还以为我亏待自己老婆。”
——
最初见到唐卓,孟引璋觉得那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爱开玩笑,没什么正经。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发现并非她想的那样。
她每次去见唐卓,如果是和聂绍琛一起,他当着聂绍琛的面,倒是常常调侃她两句。不过要是单独见面,他总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一丝多余的狎昵熟稔。要是和她打电话沟通,办公时间他会打给曾恬,再让曾恬把手机给她;如果是休息时间,他就打给聂绍琛,有时候话都不和她说,只把意思告诉聂绍琛,让他来转达。
孟引璋想,聂绍琛这些朋友果然都是人精,看似放荡不羁,其实很多分寸,不肯落人半点口实。
孟引璋没有让人等她的习惯,不管是约了谁,都尽量提前几分钟到。
开车到别墅的时候,才九点十分,装修师傅们还没来,她看院子里也没停车,以为唐卓也没到。这些天为了她过来方便,唐卓把钥匙也给了她。她准备进去等,自顾自地打开门,还没进去就被人猛地从背后扯进了怀里,惊呼都来不及,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前几天她才看到一则新闻,就是女设计师登门测量房屋尺寸,结果被男主人在新居□□了。
当时她还和聂绍琛讨论过这件事,他先是义愤填膺,陪着她骂那男人不是东西,然后慢慢眯着眼睛盯住她,不怀好意地说:“招弟儿,你说……在没装修的空房子做那事儿,是不是和野战一样,特别刺激,嗯?”
孟引璋立刻就给了他一脚。
他如今是修身养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笑呵呵地解释:“这可不怪我,你瞧瞧这新闻,连视频都爆出来,就是无良媒体在博版面赚眼球。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看到了,少不得要胡思乱想。”
孟引璋听了就在心里冷笑,心怀叵测的人,说的可不就是他自己么!
那新闻才过去几天,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孟引璋一时心跳如鼓,根本没有余力思考辨别什么,张嘴就想咬人。可那只手力气大得吓人,捂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不过片刻就差点背过气去。她上半身被他搂紧了,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凭着本能抬腿向后踹了一脚,万幸今天听了聂绍琛的话,穿的是三寸的细高跟。这一脚踹在那人小腿上,他闷哼了一声,吃痛地松了手。
孟引璋什么都顾不上,一旦获得了自由,跌跌撞撞就往外跑。那鞋子踹人利落,跑起来就吃了大亏,她又没穿惯高跟鞋,才奔出两步就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越发心慌气促,一时挣扎着没站起来,就手脚并用朝前爬去。可不过片刻,那人已经疾步追了过来,大手攥住她一只脚腕,口气焦急地问:“怎么样?摔伤了没有?”
她惊魂未定,本能地就躲着他的触碰缩起身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正对上聂绍琛满含关切的一双眸子。她张了张嘴,急促的心跳稳了下来,恐惧退却马上又是大怒涌上心头,一拳就捶上了他的肩膀,粗喘着质问:“聂绍琛你又发神经!你怎么会在这儿?!”
聂绍琛顾不上回答,只急匆匆脱了她的鞋子帮她检查脚腕,嘴里仍是问:“你的脚疼不疼?到底摔伤了没有?”
她没好气地把脚缩回来,控诉说:“脚没伤!就是差点被你吓死!”她只穿着丝袜,赤足站起来,盯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这里?唐卓呢?”
见她的脚真的没事,聂绍琛松了一口气,只是声调里还是带着疲惫,是那种精神极度紧张又松弛下来之后的疲惫。
他也站起来说:“这别墅现在是我的。”
孟引璋讶然问:“你买了唐卓这别墅?什么时候的事?”
他淡淡地说:“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孟引璋仔细想着,那就是说,他刚和她同居不久,知道了她在设计唐卓的别墅之后,就已经把房子买下来了。这么长时间,他半点风声都不漏,甚至还和唐卓假模假样地做戏给她看,让唐卓假扮业主和她“沟通交流”了那么久。
这么说来,那些吹毛求疵的要求,也都是出自聂绍琛。再加上今天的戏弄惊吓,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孟引璋再好的脾气也是急怒攻心,对着他小腿又踢了一脚,恨恨地说:“你可真无聊!就觉得耍我好玩是不是?”
她脱了鞋子,这一脚再没半点杀伤力,聂绍琛稳稳站在那里,躲都不躲,只抿唇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只有惊没有喜。”
孟引璋也冷哼,“还惊喜?冷不防被个男人从后背抱住,还死死捂住嘴巴,换了哪个女人能喜的起来?我没吓出毛病,已经是我命大了!”
聂绍琛听了她的指责,反而笑起来,“不是总标榜自己胆子大么?刚才怎么吓成那样,尖叫的我耳朵都要聋了。”
想到刚才自己的狼狈相,孟引璋羞愤交加,“你真是越来越无聊!”她不想再看他,目光一转绕到房子上,憋着一口气,不满地说,“这房子居然是被你买下来,那我还装不装了?”
给自己的前夫,还是藕断丝连同居在一起的前夫装修房子,总觉得特别奇怪。她是想好好完成一份工作的,但业主成了聂绍琛,她就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到底算是设计师,还是……女主人?
聂绍琛低低地笑着,说:“装,当然要装。我费了这么大周折,不就为了叫你把这房子装修好?如果业主是唐卓,他再怎么欣赏你的设计,也要加入他的想法。我就不一样了,你给我设计房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所有的想法我都依。到时候成果出来,就是你原汁原味的‘孟氏’作品。”
哪个设计师不想要自己原汁原味的作品呢?
孟引璋有点心动,但想到自己这样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还是气不过,恨恨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聂绍琛又说:“哼也没用,合同你都签了,不帮我把房子设计好,那就是你违约。再说,江小薇那个项目你已经推了,现在你们公司人人手上有业务,你不设计这栋别墅,还能干什么?”
孟引璋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诧然问:“你、你早就算计好了?”
他居然无耻地笑出声来,“当然,我一向目光长远。”
她简直语塞,“你……”
“别‘你你你’了。”他大大方方一搂她的肩膀,揽着她后腰就往房子里走去,“今天不是要我砸第一锤么?现在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