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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靖晟并不知白术的评价。
将一套气势恢宏的刀法舞完，待空气中划出的连连破空声散尽，他才缓缓收起了红樱大刀。微汗打湿了他的衣衫，令稍显单薄的墨黑春衫黏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强劲有力，散发着强烈雄性压迫感的身材。
白术看得一时脸红，心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以将军这身儿板，小姐成亲后肯定是饿不着了。
阮靖晟这才利落地扭头，‘无意’发现主仆二人：“娇娇，你来了？”
蒋明娇含着笑尚未来得及回答，背后便传来一个极响亮的声音。
“没想到吧。”
众人扭头去看，便见姜大夫两只手一左一右，各拎着一个金色鸟笼进来。
左边的鸟笼里坐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明黄色鹦鹉，才一个拳头大小，生得玲珑小巧玉雪可爱。
右边的笼子里，八宝高傲昂着小脑袋，将翅膀叉在肚子上，做出一副潇洒做派，清脆声音比寻常响亮数十倍。
“爷来得还挺快。”
阮靖晟：……
蒋明娇：……
“这是将军怕八宝孤单，特地在海外商船上寻的，来自南蛮岛国的鹦鹉，今年才不到一岁，是个漂亮的母鹦鹉。”
姜大夫假装看不见阮靖晟神情，一本正经解释道：“将鹦鹉买回来时，那卖鹦鹉的藩商就特意交代过，这时恰好是春季，新的小姑娘鹦鹉回去后，在雄性生物求偶的本能驱使下，家里的雄性鹦鹉会出现刻意展示羽毛，过分表现自己能力的情况，都是十分普遍的正常生理现象，不必忧心。”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个屁。
蒋明娇如个小狐狸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瞥着阮靖晟的大刀和薄薄衣衫，“原来是这样啊。”
白术丢脸捂着脸，从手指漏出的缝，一下一下瞥阮靖晟与他手里的大刀：……
雄性生物普遍的正常生理现象吗？
嗯，的确很普遍。
阮靖晟：……
事情的展开方式，一定有哪里不对。
“娇娇一路坐马车过来，一定饿了吧？”阮靖晟假装看不见这事，将大刀随手扔向了兵器架。隔着大半个院子的距离，大刀在空气中划出漂亮曲线，仍稳稳落回了兵器上。
守门小兵们露出惊异崇拜神情。
蒋明娇亦歪头托腮，含笑看阮靖晟。
阮靖晟面庞依旧冷硬刚强，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一下。
白术却悄悄瞥了眼笼子，恰好看见八宝长长鸣叫了一声，飞出了笼子，在空中表演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冲刺，才稳稳落在了笼子上，不着痕迹瞥了眼对面玉雪可爱的小黄鹦鹉，浑身写满了四个字——‘爷厉害吧。’
她再次捂起了脸。
真的，很普遍。
阮靖晟带着主仆二人与姜大夫，一路穿过了别院的花园，朝正房走去。
一路走来时，他们路过了一个占地极广的花园。
里头摆着许多各色的牡丹花，姚黄、魏紫、香玉、葛巾、黑花魁、花二乔、洛阳红、白雪塔，花瓣层层叠叠，晶莹的水滴盛在花瓣，盈盈的欲滴不滴，如浓缩了全人间的富贵气，姹紫嫣红漂亮极了。
白术‘啊’的惊呼了一声：“好漂亮的牡丹花。”
这花珍贵不逊于太后娘娘赏给小姐的了。
姜大夫手握成拳，放在唇前咳了咳道：“这是将军知道小姐过生日，特地给小姐准备的。从洛阳一路运过来的牡丹花，在洛阳装车时还是花苞，运过来后精心照顾几天，刚好能开得最漂亮。”
这便是魏清荷那日看见的牡丹花了，也的确是阮靖晟给蒋明娇准备的生日礼物。
只是他并未将花直接送去平阳侯府。
他对娇娇的爱的确热忱灼热令人动容的，却也懂得如何克制与保护娇娇。在两人未正式成亲前，他不会在人前刻意张扬，让众人抓住把柄议论娇娇。
他将这些花留在了别院，辟出了一块好好安放，并仍让人在大周朝搜寻最漂亮的花种。
“这里日后将是一个牡丹花圃，装满大周朝能够找寻得到的牡丹花种。以后娇娇你在此处小住时，便可以欣赏到接天连地牡丹盛开的美景了。”阮靖晟状似平静地道。
蒋明娇含笑看他：“谢谢将军的用心，我很喜欢。”
阮靖晟冷硬面庞上，唇角翘了翘，“娇娇你喜欢便好。”
白术看着二人间的互动，唇角不自觉翘得极高。
她并不知道魏清荷对小姐的嫉妒。
但若是她知道了，也只会撇撇嘴不屑一顾。
将军给小姐的爱当然丰盛用心且热忱干净。小姐喜欢牡丹花，将军便要为她搜集全天下的牡丹花种，做出一个牡丹花圃，令她时时都能欣赏到牡丹花。
不计抛费。
不计心力。
不惧劳烦。
将军的爱意是浓烈得能将人淹没的，就像这牡丹花圃，多到溢出的真心实意能将人淹没。
如何叫人不动容？
二人一路到了正房。
屋子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吃食，桂花糕小酥饼豌豆黄珍珠乳，每一样都是蒋明娇最喜欢的。
比起那些贵重的牡丹花，这些恰是最容易被忽略，也最是容易见情深的地方。
白术再次点头。
将军，对小姐真是太用心了。
蒋明娇看见这些食物，抬头看了眼阮靖晟：“将军用心了。”
阮靖晟咳咳一声，扭过了头：“蒋小姐喜欢便好。”
蒋明娇当然喜欢。
虽然不耽于享受，但仍旧喜好美食，在吃到合口味的美食时，如雪白小狐狸般，满足眯起了眼睛。
阮靖晟含笑望着她。
上午熹微的阳光下，他温柔的眼神仿佛贯穿许多泛着灰尘的年年岁岁，与几十年后相扶相守二人的剪影相重合了。
这是一对注定相守的恋人。
待蒋明娇用过膳，阮靖晟又让人上了一碗玲珑梅子汤。
在蒋明娇捧着碗喝汤时，阮靖晟忽然道：“娇娇，我听刀七说了昨天在府里的事。”
白术紧张看他。
昨天小姐在府里说了大小姐可能还没死的消息。连一向都无条件支持小姐的老爷夫人，都表现出了一瞬的迟疑。
毕竟死人没死这件事太稀奇了。
将军会怎么样呢？
阮靖晟一字一顿坚定道：“娇娇，我相信你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