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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毓走后，留下顾妙音和苗千机面面相觑。
感受到苗千机生无可恋的怨念，顾妙音企图以温和的笑容遮掩过去。
“乐观点，说也许谢灵毓只是说说气话呢？”
红绸轻咳了一声，“顾娘子，公子从不说气话。”
“……”顾妙音摸了摸鼻子，大咧咧拍了拍苗千机的肩膀，“多大的事？要不然你干脆叛出苗域跟我得了，我仙山正好差个副使，我提拔你当。”
“啊！”苗千机爆发，扑上前抓着顾妙音的肩膀疯狂摇摆，“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找公子，我不管你是求也好，哄也好，甚至威逼都行，一定要让他改变心意。”
顾妙音被晃得好似秋雨夜被打落的裤叶，不是她挣脱不了苗千机，而是她自觉对苗千机有愧。
今天犯的两次口业都被谢灵毓抓了个正着，还牵连了别人，真是晦气。
“仙仙，阿苗。”
恰是这时，偏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兰姬走了出来。
“你先冷静。”顾妙音抓住苗千机的手，转头看向兰姬，“阿娘？”
兰姬将谢灵毓的聘书藏在广袖中，目光在顾妙音与苗千机两人之间逡巡，神色有些复杂不安，“仙仙，谢公子与阿苗……”
不待兰姬问完，苗千机立马冲上前，对着兰姬双手合十祈祷，“兰姨啊，快别问了，我受不住啊，我与公子清清白白，不是您想的那样。”
其实谢灵毓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兰姬明知顾问也不过是想打消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袖中的聘书烫手，沉吟片刻，兰姬又转头看向顾妙音，显然是要听她亲口说。
“……”顾妙音眼神闪躲，尴尬笑了两声，“阿娘，我那日是胡说闹着玩儿的，您怎么当真了？”
兰姬眼里多了一丝复杂，“真是只是玩笑话？”
顾妙音点头。
那几日苗千机明里暗里的窥探让她有些不满，所以她才说了那样的荤话想敲打敲打苗千机，不想竟被兰姬当了真，还借此发难谢灵毓。
兰姬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罢，便转头进了主屋。
苗千机原本还想向兰姬讨个人情，眼看兰姬转头进屋，撂下众人不理，她呆愣了片刻转头怒视顾妙音，“你看你，口无遮拦，兰姨都生气了。”
顾妙音原本还有些心虚，听了苗千机的话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你还敢说，你要平时老实点，我至于用谢灵毓敲打你吗？”
说起这事，苗千机也自觉理亏，怒气一收对着顾妙音又求又拜。
“仙仙，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仙仙~你帮我跟公子求求情吧，我还不想死。”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顾妙音扒开她，“谢灵毓说的是气话，不至于。”
“嗯嗯嗯！”苗千机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是气话！公子会！他会的！”
顾妙音原还想取笑苗千机，但见她眼里的惶恐做不了假，心中荡起异样，“你为何这般笃定？谢灵毓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为何你这么怕他？”
苗千机闭眼，抓住她的手，“你别管，就说去不去？”
*
谢灵毓从桃花坞出来便回了守山大殿。
殿前，月眠已经恭候多时，远远瞧见谢灵毓不觉被他这一身红衣迷了眼，恍了许久才回过神。
“主上。”
谢灵毓目不斜视，人方至大殿前，两扇巨幅乌金花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长生踱步从殿内迎上前，躬身垂手，“公子。”
谢灵毓依旧不答，穿过殿门，踏上玉阶坐回主榻。
月眠抬眸看了长生一眼，步入主殿。
“主上，属下今日来是想与主上商议来年重开古域之事。”
长生不动声色看了月眠一眼，心知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回避，但他身形未动，仿若没听出月眠的话外之音。
月眠有些不悦，抬眸看向长生，正欲开口，主殿之人忽然开口，“长生，入殿。”
“是。”长生掩上殿门转头走向主殿，行至台阶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外人的模样。
月眠不觉蹙起了眉头。
谢灵毓微挑着眼睑，声音淡漠清冷，“圣女现在可以说了。”
月眠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收敛情绪，将事先准备好的手册双手奉上，“启禀主上，这是属下与其余十寮寨主商议的重开古域之策，请主上过目。”
“长生。”
长生会意，上前接过月眠手中的手册转而双手奉上，“主上。”
谢灵毓接过手册，眼睑微垂，淡淡扫视上面的内容。
月眠小心观察谢灵毓的神色，但直至谢灵毓合上那本手册，她依旧没能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出丝毫情绪。月眠有些失望，因拿不准谢灵毓的心思，只能小心试探。
“主上以为如何？”
谢灵毓将手册递给长生。
月眠脸色微变，难道主上对上面的名单不满意？
正当她存疑，忽然听见大殿之人缓缓道，“可。”
这时，长生已经打开手册，目光骤然紧缩，便觉四肢僵硬晴天霹雳。
拜山神祭品，苗千机。
长生眨了眨眼，犹恐是错看漏看了哪一行？可不管他怎么看，苗千机三个字都在祭品那一行。
为何会这样？
月眠原以为谢灵毓将手册交给长生便是不同意苗千机为祭，没曾想竟这般轻易应下了，顿然喜形于色。
苗域中人谁不知苗千机与顾妙音的关系好？当初她举荐苗千机为祭时，十寮寨主有一半都举棋不定，都道主上不会同意。可她偏不信，莫说此番献祭的不过是与顾妙音交好的苗千机，若是大业需要，就算献祭的是顾妙音，主上也定然不会有二话。
月眠，“公子既已点头，那属下就着手去办了。明年开春，献祭仪式便可开启。”
谢灵毓，“去吧。”
月眠备受鼓舞，望着主殿之人一袭红衣不觉看痴了眼，但一想到自己如今需多建功才能夺回君心，便又强忍下心中万般缱绻，柔声道，“主上若无其他事情交代，月眠这便告退了。”
谢灵毓颔首，转而看向殿下，“长生，代本君送送圣女。”
月眠神情微动，主上叫人送她出主殿便表明了对此事看重，她果然还有机会。
只不过，还有一点她没想明白，主上不可能不知道长生与苗千机的牵扯，为何还要让长生知道此事。
月眠忽而眼睛一亮，莫非主上想借由她测试长生的忠心？
“是。”长生垂下眼睑，形如傀儡，“圣女，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