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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毓深邃的眸底顿然掠过一丝细光，沉默片刻后闭上了眼。
这模样看在兰姬眼中却变了味。
“便是这么简单的事谢公子都难以取舍，谢公子竟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非仙仙不可？”
谢灵毓抬眸，“夫人说得是，既是如此，为了让夫人安心，本君即刻赐死苗千机。”
“公子既选了阿苗……”乍一听见苗千机的名字，兰姬以为谢灵毓作出了选择，话说一半这才反应过来是赐死？
“谢……谢公子！”兰姬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她只是想帮女儿结束一段孽缘，但并没有想坑害苗千机的意思，在兰姬心里，苗千机直率天真，与顾妙音一样都是受害者。
“倒也不必这般赶尽杀绝。”
谢灵毓神色淡淡，“不赶尽杀绝如何取信夫人？”
兰姬一噎，顿然哑口无言。
等她意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陷进了谢灵毓的逻辑圈套根本出不来了。
两人交锋到此，俨然就变成了，若是兰姬还不愿意相信谢灵毓非顾妙音不可的心，便只有杀了苗千机才可证明。而兰姬无论如何都不会忍心看见苗千机殒命，所以为了救下苗千机她只能选择相信。
可若她承认了谢灵毓这份心，她也就没有立场带顾妙音走了。
“……”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兰姬完全摸不着风。
谢灵毓不等兰姬回神，从袖口取出一封厚厚的文书放在案台。
兰姬还有些懵，不禁疑惑道，“这是什么？”
谢灵毓没有回答，忽尔挺直腰身，双手叠覆高举贴着额头，朝兰姬俯身叩拜。
“！”若说兰姬之前只是有些懵，见此情况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谢灵毓眉眼沉然，三拜之后缓缓起身，“礼已成，夫人自便。”说罢，便径直走到门边推门而出。
兰姬扶着桌案，瘫软坐在地，方才谢家郎君对着她行了三拜跪礼？兰姬眼神复杂，转而看向案几上的文书，一个荒谬又惊悚的想法刹时涌入她的脑中。
不会吧？
兰姬伸手颤巍巍拿过文书，翻开第一页便被上面两个字震住了。
聘书。
字迹端方雅正，下笔有神。
「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兰姬怔然，不自觉小声读了出来。
她的手抖了抖，翻开朱红洒金的书面。
礼单。
满满数十页，若装成箱，只把京安三十里长街都要铺满。
“……”
不知为何，兰姬脑海中又想起谢灵毓风轻云淡的质问。
“夫人又怎知，本君不是非她不可？”
兰姬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葡萄滕下的红衣郎君，难怪今日要穿红，因为今日大喜。
*
顾妙音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房门打开的动静，翘首观望却发现只有谢灵毓走了出来，她不免有些疑惑，抬头往屋里瞧了瞧。
“谢灵毓，怎么只有你？我阿娘了？她为何不出来？”
谢灵毓眉眼有些冷，目光缓缓划过顾妙音和苗千机。
苗千机顿然浑身一抖，小心躲在顾妙音身后。
顾妙音不明所以，略有不满瞪着谢灵毓，“你这般看着我们做什么？还有，你与我阿娘说了什么？怎得她还不出来？谢灵毓我警告你，别吓我阿娘。”
说着便要去偏室寻人。
谢灵毓抬手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拦下，声音低缓，“仙仙，解释一下，为何你阿娘要本君在你和苗千机之间做个选择？”
“？！”红绸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苗千机脸色剧变，唰得一下从顾妙音背后弹开。
顾妙音，“……”
能为什么，还不是那日嘴瓢了。只是阿娘怎么就真的往心里去了，还惦记了这么久？！
谢灵毓面无表情看着她，显然还在等一个解释。
“嘿嘿。”顾妙音讪讪笑了两声，“多大点的事？”
谢灵毓眸光微沉，眼睑微眯。
大多的事？兰姬因此觉得他不是良人，比不上一个和尚？还敢问多大的事？
顾妙音立马道，“这里面有误会，我会跟阿娘解释清楚的。”
谢灵毓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笑了，松了顾妙音的手腕，“不必，为了自证清白，本君已经决定赐死苗千机。”
说罢，穿过顾妙音，头也不回出了桃花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