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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同样没能安稳睡到天亮。
陶与尧一接起电话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陶与尧!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屎吗?!”即便经过声筒挤压，张予声音里的暴躁削减不了半分，"你知道雁决是什么人吗?他拥有的财产够你吃几辈子的!"
没错，陶与尧在几个小时前拒绝了潜规则。
所以他的经纪人才会这么暴跳如雷。
“那我不想吃还不行吗?”陶与尧被炸得耳朵疼，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些。电话那头的男声深呼吸数次，语调终于平稳下来，"陶与尧，我是为了你好。"陶与尧没搭话。
"你入行时间短，这个圈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张予继续说，"像你这样的小男生，我们公司每年要签几千个，没资本没靠山，光凭着一张脸是起不来的!"
“起不来我就躺着。”陶与尧趴在剧组提供的小房间里，困顿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我言尽于此，你想好了再打电话给我。”张予丢下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陶与尧“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句，趴枕头上睡着了。
“我是为了你好”,这话张予不知对他手底下多少个艺人说过。
陶与尧也很清楚，他如果答应签那一年的合同，张予能从中收取不少好处费。
如果雁决真如张予说的那么有钱的话，这笔费用兴许真的很多。
所以张予才会酒都没醒，半夜打电话来骂他。
陶与尧对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没什么兴趣，他物欲低，几千万一个月能活，几千一个月也能活。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天，他也有别的法子养活自己。
不至于沦落到要和一个根本没有感情基础的人过一年夫妻生活的地步。
爱情在陶与尧心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是不容染指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万不得已”会来得这么快。
片场灯光一切就绪，场记拍了板，拍摄正式开始。
这是陶与尧在这部剧里的最后一场戏。
在这场戏里，作为反派的他会被身为皇子的男主杀死。人工造的雨下得淅淅沥沥，陶与尧
手里捏着剑，和陈阅云在雨中对峙。
他身上已经伤了数处，血水和雨水在脚边的水坑里混成一团。
黑色的蒙面布将陶与尧那张脸遮去一半，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雨水砸在冠发，顺着额头滑下来。
"你到底是谁?”陈阅云提起剑指着他，“若你说出来，可免你一死。"极轻的一声“呵”笑，青年快速窜出，提剑与之缠斗，刀剑碰撞声激烈而密集。青年身上裹着黑色的夜行服，见招拆招，伸手矫健。陈阅云很快招架不住，几番想让导演喊咔。周围看着的工作人员越发惊奇。
"陶与尧………身手这么好?"
"他真是个现代人吧?"
“干配角出身的，这种武打戏替身演员也接得多，身手好很正常。”导演也越看越沉溺其中，几度忘了在这场戏中陶与尧应处于下风才对。
陶与尧步步紧逼，陈阅云只能一再后退，急了就举剑大喊一声，扑了上去!陶与尧故意一个闪避不及，让他的剑碰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处。
陈阅云见状，立即抓住时机，一个扫腿将他绊倒在地，长剑抵住了他的心口。"摘下来吧。"剑端挑住面巾，皇子正要施力。
只见青年一把攥住了刀尖，直抵自己喉头，在下一秒穿喉而过，霎时间鲜血四溢!青年的眼睛微微弯了下，眼底是得意的笑容。
陈阅云一时间都没缓过来，足足几秒才接上台词。
"你……竟愿意为你的主子牺牲到如此地步。"
那双漂亮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和生气，两只抓着刀尖的手骤然松了，掉落在身侧，接着，黑色的身影直指倒下，雨水飞溅。
“咔!"导演高兴地说，"这条过了，恭喜陶与尧老师杀青!”
陶与尧从地上爬起来，用遮脸的布斤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假血，“谢谢导演。”
"恭喜啊，小陶!"
"这是给你准备的花!"剧组人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束花塞进他怀里。"谢谢。"陶与尧抱着花笑了，很诚实地说，"没想到我也有。"
"你当然有啊!辛苦了!”
场务朝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陶老师演得很棒，早晚有大红之日!"
陶与尧笑着说谢谢。
陈阅云站在他身后，只觉被人抢了风头，面色阴沉，“哼”了声，甩手走了。
"先去换个衣服吧。"导演说。
"好。"陶与尧浑身都湿透了，但他在剧场没有独立的休息室，就连化妆都是就地找个位置坐下，化妆师在室外给他上妆。
很多配角演员在这种时候会主动跟主演开口借用休息间，而扮演主角的演员们大多有一定人气，会很注意舆论影响，无论愿不愿意都会答应。
陈阅云抱着胳膊在一旁站着，等着陶与尧开口跟他借用休息间或者化妆间。
陶与尧两只手捧着古装下摆走了过去。
陈阅云冷哼一声，心里越发得意。
还以为有多少傲骨呢，不还得低声下气来求他?陶与尧在他面前停住。
陈阅云下巴都快举天上去了。“借过。”陶与尧说。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求不到我头上……”陈阅云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说了一半才意识到陶与尧说的是“借过”,而不是借休息室或者化妆间，他猛然愣怔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让开。”陶与尧连礼貌用语都不愿意用在他身上，"你挡我路了。"
陈阅云半响没反应过来。
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全贴在皮肤上，陶与尧没时间跟他耗，一把将人往旁边推了一点，越过他，进了洗手间。
陈阅云立威不成，僵在原地，没想到陶与尧宁愿去厕所里换衣服都不愿意跟他开口。他嗤笑一声，等着看这个圈子怎么一点点把陶与尧身上的尖刺给磨平。他瞟了一眼拍摄场地那儿靠在一起的导演和副导演。
心道：陶与尧既然喜欢到厕所里换衣服，那他就让他换个够。
他快速换了一身衣裳，慢慢走过去，想跟导演说把刚才的戏再重新拍一遍。除了换衣服，陶与尧还得收拾下私人用品，出来得也晚一些。导演和副导在屏幕前看雨中那场戏的回放。“陶与尧的戏感太棒了!"副导演不由得夸赞道，"打戏也很漂亮。”
导演点了下头，&
#34;确实，要不是他步步紧逼，陈阅云给不出这么真实的反应。"
副导演叹道，"这么好的苗子，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哟。"
“陈阅云都被他压住了，差点接不上戏。"导演点了暂停，"这样的水准，早晚有一天要红的。"
陈阅云脸色发青，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陶与尧接下来没戏了，收拾完东西就准备撤。
"小陶。”导演叫住了他，从横在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有档期的时候可以联系我，如果有适合你的角色，可以来试试。"
"好的，谢谢导演。"陶与尧收下了，心里很感激。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会。"陶与尧说了些场面话，背着包准备走。
"开工开工开工!"导演用对讲机催促着。
各工作人员准备就绪。
就在这时，一辆颜色低调的汽车驶入片场。即便颜色再低调，那醒目的车标令人如何也忽视不掉。
这车是限量版，有钱也买不到的，很多人只在网上的图片里见过。
"怎么有人把车开进片场里来了?"
"能把车开进来的当然是投资商啊?"
"哇……这么大的阵仗，是来探谁的班?"
"羡慕，这车我工作几辈子都买不起。"
一个男人下了车，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陶与尧身边。
"我来接你下班。"
一众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