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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才晒了一会儿，怎么能说走就走？”小巧拉住她，脸上是满满的不赞同。
身上寒气没驱走多少，走了晚上万一又生病着凉了怎么办？
风青雅朝天翻了个白眼，口中却道，“不走干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花园一向是……”
话还没有说完，被人硬生生打断，“哎呀！这不是三小姐吗？”
风青雅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顺势望去，轻轻一笑，“我当是胡乱插嘴，原来是秋姨娘你。”
眼中意味不明，看在人眼中总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小巧暗叫不好，福了福身子。
“三小姐看来好多了，妾身还以为，这么久病没好，是被湖里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呢。”
秋姨娘被堵得脸色一僵，随即想到什么，掩唇嗤笑了一声。
“秋姨娘真会说笑。”风青雅眼眸微闪，“比起掉进湖里，碰到你才是呢。”
这话不带半个脏字，换成谁却绝对不会高兴得起来。
“你！”秋姨娘气得险些把帕子捏碎，“三小姐果真是伶牙俐齿，妾身自愧不如。”
一个小丫头片子，和她差不了几岁，横什么横。
居然暗谕她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往日给她几分面子，还真当自己是开染坊的不成？
风青雅不怒不躁，甚是心平气和，“谢谢你的夸奖。”
秋姨娘梗得上气不接下气，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风青雅皮笑肉不笑，眼神略带敷衍，“如果没什么事，本小姐就离开了。”
反正每次见到秋姨娘准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既然爱卖关子，那她不听也罢。
“等等！”此话一出，秋姨娘已然急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没说完呢，风青雅当真说走就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风青雅神色不悦，“秋姨娘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你病了这几日，我们这些妾侍，可谓是吃够了苦头。”以帕掩唇，秋姨娘拼命挤出两滴眼泪，“三小姐，你病好了，应该从大小姐手中接过管家的重担才是啊。”
话里话外透露着“是为你好，为你着想”，实则别有目的。
风青雅折下一枝月季，放在手中把玩，“哦？是吗？大姐做的好不好，你应该和父亲说，和我一个草包说算什么？”
开什么玩笑？她跳进湖里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摆脱这桩麻烦，现在让她接手，你当她是傻的吗？
“老爷他……”秋姨娘强颜欢笑，“老爷公务繁忙，妾身实在是不忍打扰。”
眼底划过一抹阴霾。
这几日风云仙以各种各样的麻烦找她的碴儿，给她添堵不说，还以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克扣她的吃穿用度……
照这样下去，冬天来了，她能剩下什么？
真是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风云仙，动起手来还真是不手软……偏偏她还惯会拢络人心，风府竟没一人说她不是。
风青雅点点头，轻描淡写，“那你先和父亲说，父亲是一家之主，没有越过他找我诉苦的道理。”
她可不想帮一个存了利用之心的人的忙，不然哪天被反咬一口，她哭都没有地方哭。
“同是风府之人，三小姐你当真要袖手旁观，救死不救吗？”秋姨娘好似受到了惊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副好似受到了天大的伤害的模样，风青雅看得嘴角抽搐，“你非要这么认为，青雅也无能为力。”
莫名觉得，秋姨娘已经被风府这个大染缸给染得面目全非了。
“三小姐不担心，大小姐会找你麻烦吗？”秋姨娘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这种挑拨离间的方法，激不起风青雅心中半丝涟漪，只是神色已然冷了下来，“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
“哼，你别后悔。”秋姨娘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冷哼了声。
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秋姨娘将绣帕一甩，气呼呼地离开。
小巧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小姐，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大小姐要对付你……”
后半句话因为风青雅变得更冷的脸色，陡然间没敢宣之于口。
风青雅叹了口气，往她脑门上戳了戳，“小巧，我怎么觉得，我比你大。”
听风就是雨，以后会不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
“啊？”小巧一头雾水。
风青雅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巧似懂非懂。
“小姐，咱还是回院中吧？”
小巧对先前的事，已然有了心理阴影，不坚持让风青雅晒太阳了。
风青雅颇为讶异，挑了挑眉，“先前不是说多晒太阳，对身体好的吗？”
“小姐，其实在院中也可以晒的。”小巧笑眯眯道。
风青雅，“……”
不对啊，小巧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小姐，你别直勾勾盯着我，我害怕。”小巧头皮发麻。
风青雅淡定地收回视线，往秋姨娘消失的反方向走。
“四皇子！”
风云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风青雅登时吓了一跳，当时不知脑抽还是别的什么，退了回去。
“小姐……”小巧反射性差点撞上去。
风青雅右手捂住小巧嘴巴，左手抓住手臂，把人拉进了树丛之中。
树丛经过精心培育的缘故，郁郁葱葱，纵使修剪有当，却有人一半的身高。风青雅二人蹲下身来，花丛成功地隐藏了二人的踪迹。
小巧张口欲言，风青雅食指竖起，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巧只得安静下来。
风青雅见此，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而仅有树丛之隔，风云仙此时已走了过来，她的前方，是她方才开中喊的凤怀钰。
风云仙追得气喘吁吁，衣衫微乱，雪颊染上浅浅的红。
凤怀钰没有停下来，风云仙只得喊了一声，“阿钰。”
凤怀钰身影滞了一瞬，缓缓回身。
“阿钰，你生气了？”风云仙上前两步，不确定地问。
凤怀钰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阿钰，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爱听，现在在生我的气，可……可你别不理我。”风云仙红着眼眶，拽住他衣袖。
凤怀钰看她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开口，“我没有生气。”
只是她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了，他一时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阿钰，你没有生气就好。”风云仙看他确实没有发火的迹象，咬了咬唇，试图说服他，“你一向爱当闲云野鹤，一心沉浸于游山玩水，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爹他一定会帮你的。”
凤怀钰替她撩起一缕发丝挽到耳后，答案一如既往，“我说过的，我没兴趣。”
风云仙身子一颤，唇色发白，“那，那我怎么办？你不爱我了吗？”
纵使明白他的愿望，听到无数次拒绝，可这次，就不能答应她吗？
“云仙，这和爱不爱你，没有冲突，你不该把这二者混在一起。”凤怀钰与她对视，长叹一声。
风云仙拽住衣袖的手泛白，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仙，你突然说这个，是不丞相……”
风云仙拼命摇头，连忙打断，“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希望你告诉我，你会为了我达成我想要的。”
声音艰涩，大脑一片混乱。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凤怀钰没有改变主意，那她怎么办才好？
凤怀钰深深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应该成为最幸福的女子，如果你的幸福是那个，我想我帮不了你。”
隐隐约约觉得，风云仙变了。
“你……是要放弃我吗？”风云仙忍不住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滑过脸颊，掉入尘土之中。
她，只是说服他而已，为什么，他不愿意为她争一争？
明明于他而言，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你哭了？”凤怀钰震惊，心疼地伸手。
风云仙退后一步躲开了，摸了摸脸上的泪，笑着流泪，“大概是风太大，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云仙……”凤怀钰欲言又止。
“四皇子，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风云仙拭去眼角的泪，看上去像是恢复问平静。
凤怀钰手一伸，把她揽进怀中，语重心长，“我们从小长大，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风云仙别开眼，没有去看他。
待凤怀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风云仙收起悲伤的表情。
视线微调，瞥到一角衣衫，眼中划过一抹杀气，“谁在那偷听，给我出来！”
没有动静。
“真让我抓到，别怪我心狠手辣！”风云仙走过去，色厉内荏。
风青雅捂住险些尖叫出声的小巧，给她使了个眼色。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风青雅站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今天天气不错。”
风云仙见是她，全身气得发抖，怒极反笑，“没想到三妹妹有爱偷听的爱好。”
刚刚他们谈的，她到底听懂了多少？
风云仙想到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更加惊惧万分，看向风青雅的目光已然像是看个死人。
风青雅摸了摸鼻子，略微尴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今日身体好了些，于是出来晒太阳，哪知在这睡着了。要不是大姐叫我，恐怕我得睡到天黑也醒不过来呢。”
风青雅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听到不该听的，她老老实实擦肩而过，不躲起来不就好了。
只是眼下这情况，为时已晚。
“三妹妹睡着了？”风云仙紧紧盯着她，冰冷的目光，给人一种被蛇盯上的阴森恐怖感。
风青雅神色不变，十分自然，微微一笑，“是啊，哈呜，我打算回去再补个觉。”
打了个哈欠，风青雅绕过树丛，竟然有扬长而去的打算。
“站住！”风云仙厉声喝道，“我有让你走吗？”
风青雅止步，歪了歪脑袋，一脸茫然，“腿脚是我的，想走就走，需要什么人同意吗？”
“风青雅，我警告你，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敢说出半个字，你们院中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风云仙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饱含威胁。
风青雅舔舔上唇，继续装傻充愣，“大姐，我胆大小，你可别吓我，还有，什么听到什么，什么不许说什么的，我一个字没听懂。”
纤长的睫毛轻颤，要是她承认了，对她绝对没好处。
这种不占到便宜，反而会惹到一身骚的事，她可不会干。
“装什么傻？”风云仙冷冷一笑，“风青雅，我劝你别太得意，我弄死你们，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既然风青雅她听到了不该听的，那就撕开脸面好了。
反正假惺惺的面具，她早就不想带了。
风青雅一忍再忍忍，听到这，已是忍可忍了，“你心这么黑，四皇子他知道吗？”
风青雅眼眸弯成月芽，看着十分活泼，吐出的话却教人不寒而粟。
本来看她那么可怜的份上儿，勉强放她一马的。
不过……
既然风云仙给脸不要脸，那好，她风青雅乐得成全她就是了。
“你居然真的听到了！”双眼划过怨毒之色，风云仙冲到她面前，扬手重重挥下，“可恶！竟然敢把我当猴耍！”
那巴掌落下，眼看会在风青雅脸上印上五指山，说那时迟那时快，风青雅抬手拦截。
用力抓住落下的手，风青雅面若冰霜，“又不是三岁小孩，玩这种招数还没玩烂么。”
“风青雅，你松手！”风云仙算盘落空，挣了几下没能挣开，当即恼羞成怒。
风青雅嗤笑，看也不看一眼，“你叫我松手我就松手，好啊！”
话毕，松开手，抬脚踹了过去。
那一脚正中风云仙小腹，当即痛得跌倒在地，冷汗涟涟。
去而复返的凤怀钰看到这一幕，温润的眼神跌至冰点。
“云仙，你有没有事？”赶过去把人扶起，凤怀钰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风云仙眼眸一闪。
“阿钰，好痛啊，好痛！”风云仙捂住小腹，嘴唇咬得出血。
“等等，我们去看大夫。”凤怀钰搀她起来。
“三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风云仙满脸受伤，有意无意道，“我知道你不满意爹让我管家，但当时你病了，只好由我代劳，现在你能管的话，我拱手让于你也未尝不可。”
一番话下来，十分之耐人寻味。
风青雅心中竖起大拇指，这样都能绕到管家的事儿上，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风三小姐，云仙说的是真的吗？”凤怀钰神色莫测，看风青雅的眼神已然算不上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