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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诗音响有限公司”的牌子,终于在王庙村挂了起来。
股东结构清晰:苏宁作为控股和法人代表,冯世杰、叶晓明、刘冰作为王庙村方的代表,共同出资入股。
其中冯世杰、叶晓明、刘冰三人的实际出资由苏宁垫付。
丁元英则超然于外,担任总策划与顾问,不占任何的股份。
公司成立后,在王庙村召开了一次全体股东和部分村民代表参加的扩大会议。
破旧的村委会会议室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所有目光都灼热地聚焦在丁元英身上,仿佛他不是顾问,而是能点石成金的救世主。
村民们议论着,憧憬着丁元英能带领他们一夜之间摆脱贫穷。
这种盲目依赖的氛围,让丁元英瞬间警觉起来。
他深知,这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某个人身上的心态,是“等、靠、要”的典型表现,是扶贫项目失败最常见的根源之一,危害极大。
轮到他发言时,他没有描绘任何美好的蓝图,反而泼下一盆刺骨的冷水。
他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渴望的脸,声音冷静而有力:
“今天坐在这里,需要提前说明一点,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变不出钞票。格律诗公司只是一条船,一条有可能把大家带出贫困泥潭的船。但这条船能不能开得动,能不能经得起风浪,靠的不是我丁元英,而是在座的每一
位。”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市场的竞争,残酷无比,不会因为我们是贫困村就手下留情。我们要想活下去,要想成功,没有别的捷径,只有一条路可走??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受别人受不了的罪,做别人做不到的成本和质
量!”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记住,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能救王庙村的,只有王庙村人自己!靠的是咱们这双手,靠的是不怕苦、不怕累,不要命的这股劲儿!”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像一针清醒剂,驱散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点燃了务实奋斗的火焰。
丁元英的计划书细致严谨,从音源采购、箱体生产到质量把控、市场定位,环环相扣,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性,让村民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
沉寂的王庙村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家家户户都动员了起来。
锯木声、打磨声、讨论声取代了以往的沉寂,贫困的村民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了这场改变命运的战斗中。
为了支持公司初期运营,方便人员往来和部件运输,丁元英将自己那辆最能体现身份的进口宝马轿车贡献了出来,作为格律诗公司日常的公务用车。
然而,这辆车很快就被心思活络的刘冰以“需要经常跑外联”为借口,半推半就地“占据”了,俨然成了他的私人座驾。
丁元英对此心知肚明,却只是冷眼旁观,并未点破。
在他眼里,刘冰这种贪图小便宜、虚荣浮躁的作派,恰恰印证了其不堪大用。
他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因为他预见到,以冯世杰、叶晓明、刘冰三人的心性和格局,很可能根本走不到最后,他们的结局大概率是“趴在井沿看一眼”,然后“掉下去”,最终“无疾而终”。
一辆车的使用权,不过是提前支付的一点“学费”罢了。
然而,刘冰等人的贪欲并未止步。
看到丁元英如此“好说话”,他们竟然将目光投向了苏宁那辆象征着绝对实力和地位的“虎头奔”奔驰S600。
叶晓明试探性地向苏宁提出,公司需要更高档的车辆来“撑门面”,暗示能否将虎头奔也“贡献”出来。
对此,苏宁的反应与丁元英截然不同。
他甚至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直接冷淡地回绝:“公司的门面,靠的是产品质量和市场口碑,不是靠一辆车。这辆车是我私人财产,与格律诗公司无关。”
苏宁的态度明确而强硬:我投资是为了盈利,不是来做慈善的,更不是来满足你们个人虚荣心的。
想打我的秋风?门都没有。
碰了这个硬钉子,叶晓明、刘冰和一旁默不作声的冯世杰,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他们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苏宁这位控股大股东,和出于感情因素帮忙的丁元英完全不同。
他始终保持着纯粹的商业逻辑,公事公办,界限分明。
他们想起之前签订的股东协议,里面条款清晰甚至苛刻,例如中途退股不仅需要赔偿公司损失,所能退回的本金可能只有六成,而且这一切都白纸黑字、合法合规,受法律保护。
索要虎头奔,本就是他们的一次大胆试探,想看看苏宁这位“金主”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是否也能像丁元英那样可以被“情面”所动。
而苏宁毫不留情的拒绝,如同一声警钟,让他们明白:
游戏有游戏的规则,而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们那点小心思,在绝对的资本和规则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格律诗公司的引擎已经启动,王庙村的生产线日夜不休。
然而,一场旨在“杀富济贫”、挑战行业巨头的商战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其惨烈程度与可能引发的反噬,让即便是心如止水的丁元英,也感到需要寻求一种超然的力量来慰藉心灵,讨个“心安”。
他约见了挚友、正天集团的总裁韩楚风。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驱车前往佛教圣地五台山,一为散心,二为拜佛。
豪华轿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窗外是苍茫的北国山色。
车内,丁元英罕见地,毫无保留地向韩楚风阐述了整个“杀富济贫”计划的精妙布局与狠辣之处.......
如何利用价格杠杆、舆论造势、欧洲认证形成组合拳,精准打击乐圣公司的核心利益,迫使对方就范,从而为格律诗和王庙村撕开一道生存的口子。
韩楚风凝神细听,越听越是心惊。
他久经商场,见过无数风浪,但丁元英这套计划环环相扣,算无遗策,将人性、市场规则、法律漏洞运用到了极致,其凌厉与决绝,让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商业巨子也不禁后背发凉,倒抽了一口凉气。
“元英,你这......这是要置于死地啊!”韩楚风感叹道,“此举一出,江湖上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你想过后果吗?”
丁元英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淡淡道:“想过。所以,才要来求个心安。”
抵达五台山,香火缭绕,梵音阵阵。
他们拜见了名刹高僧智玄大师。
在禅房静室中,丁元英并未过多谈及商业细节,只是与大师探讨佛法禅理,寻求心灵的平静与道德上的某种释然。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祈求商业成功,而是为即将采取的激烈手段,在佛祖面前寻求一份内心的安宁,减轻那份因“杀伐”而带来的潜在负罪感。
韩楚风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了然。
他深知丁元英的性格,若非此事牵动极深的情感,他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求这份“心安”。
这一切的源头,无疑都指向了古城那个叫芮小丹的女子。
韩楚风清晰地感受到,芮小丹这个“红颜知己”在丁元英心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竟能让他这个早已看破红尘俗世的人,甘愿卷入如此复杂的因果之中。
下山途中,气氛轻松了许多。
韩楚风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元英,听说你在古城,除了那位红颜知己,还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叫......苏宁?”
提到苏宁,丁元英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欣赏:“是!苏宁也是格律诗的控股股东,而且,我认为他才是格律诗未来能否真正延续下去的关键。”
“哦?”韩楚风来了兴趣,能让丁元英给出如此评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评价这么高?看来此子确有非凡之处。”
丁元英斟酌着词句,试图描述他对苏宁的感觉:“苏宁这个人......很神秘。他思维敏锐,行动力极强,但奇怪的是,他看待问题的方式并不像我这般复杂。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行为逻辑清晰直接,一切以商业价值和结果为导
向。反而......更像一个非常纯粹、合格的创业者。”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分量极重的话:“我甚至觉得,即便最后我这场‘杀富济贫”的算计玩脱了,遭到了反噬,无法再顾及格律诗,只要有苏宁在,他也能凭借他的能力和方式,让这家公司继续生存下去,甚至发展得更好。
韩楚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他太了解丁元英了,能得到他如此笃定的认可和“托付”,这个叫苏宁的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有意思!”韩楚风笑道,“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见一见这位被你如此‘吹捧的年轻才俊了。”
车辆在山间行驶,两个男人关于商业、人性与未来的对话,也随着山风飘远。
五台山之行,不仅让丁元英求得了一丝心安,更让苏宁这个名字,进入了另一位商界巨擘的视野。
......
王庙村这片曾经被贫困笼罩的土地,如今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家家户户的作坊里,锯末飞扬,敲打声不绝于耳,村民们以近乎虔诚的态度,严格按照丁元英和叶晓明制定的苛刻标准,打磨着每一个部件。
在这种近乎狂热的氛围中,第一批贴着“格律诗”商标的音箱终于下线,被丁元英亲自命名为“格律诗一号”。
这批凝聚着王庙村心血和极高工艺要求的音箱,外观质朴却透着内敛的精致,音质在经过叶晓明初步调试后,已然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远超市面上同价位产品。
然而,就在大家为初步成果感到振奋时,丁元英抛出了下一步的关键指令:
将这批珍贵的“格律诗一号”样品,立即送往德国,委托当地最权威的音响测评机构进行专业评测。
这个决定,立刻在叶晓明、冯世杰和刘冰三人中炸开了锅。
叶晓明首先从技术角度提出质疑:“丁老师,这......有必要吗?咱们的音质自己心里有数,在国内绝对有竞争力。送到德国,万里迢迢,光运费和测评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万一路上磕了碰了,或者老外的评价标准跟咱们
不一样,得不偿失啊!”
冯世杰则更心疼钱和眼前的利益:“是啊!丁老师。咱们好不容易做出产品,应该赶紧在国内市场推销,尽快回笼资金才是正理。送到国外去,远水解不了近渴,乡亲们都眼巴巴等着见效益呢。”
刘冰的抱怨则更直接,带着小市民的精明算计:“就是!把钱花在这虚头巴脑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给我们发点奖金实在!谁知道德国那边靠不靠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核心思想就是:不理解,不赞成,认为这是浪费资源和时间的不必要之举。
面对质疑,丁元英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平静地重申这是战略需要。
这时,一直沉默的大股东苏宁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丁老师的方案,是我一直同意并全力支持的。”
他目光扫过叶晓明、冯世杰、刘冰三人,语气斩钉截铁,“我之前就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们请丁老师来做总策划,就要相信他的判断和布局。他的眼光,看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远。”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别忘了,丁老师是你们当初费尽心思,千方百计请来的‘高人”。如果现在连他的核心战略都无法理解和接受,总是抱着怀疑和抵触的心态,那公司还如何发展?”
最后,他抛出了杀手锏,直接点明了资本规则:“如果实在觉得无法跟上丁老师的步伐,接受不了公司的战略方向,按照公司章程,你们可以随时提出退股。公司会按照协议,公平结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叶、冯、刘三人的不满和牢骚。
退股?
按照那份他们当初没太细看就签了字的协议,现在退股不仅赚不到钱,很可能连本金都要亏损一大截!
更何况,离开了丁元英和苏宁,格律诗和王庙村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现实的利益考量压过了心中的疑虑。
冯世杰讪讪地低下了头,叶晓明抿着嘴不再说话,刘冰更是把到了嘴边的抱怨硬生生咽了回去。
苏宁这位手握资本和规则大棒的大股东,用最直接的方式,维护了丁元英的权威和战略的推进。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丁元英的计划,在苏宁的强力支持下,再次得以贯彻。
但此刻的安静之下,是叶晓明、冯世杰、刘冰三人更加深重的迷茫与不安,以及一道渐渐在他们与苏、丁之间裂开的信任鸿沟。
如今格律诗公司尚在筹备期,还未完成正式的工商注册,但股东会议已经定期召开。
在一次会议上,气氛却不像王庙村的生产线那般热火朝天,反而显得有些凝重。
议题进行到日常管理时,苏宁面色严肃地拿出了一叠印制粗糙的名片,直接推到了刘冰面前。
名片上赫然印着“格律诗音响有限公司市场部主任刘冰”的字样,联系方式则是刘冰自己的个人号码。
“刘冰,”苏宁的声音冷峻,不带一丝客套,“公司尚未正式成立,品牌和市场策略都处于高度保密阶段。你未经公司允许,四处散发印有公司信息的名片,这种行为极其不妥。在客户和同行看来,我们格律诗显得浮躁、不专
业,甚至可能泄露我们的商业意图。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声誉和前期布局。”
刘冰的脸瞬间涨红了,他本想借此提前拓展人脉,显示自己的“经理”身份,没想到被当众严厉斥责。
于是志大才疏的刘冰梗着脖子辩解道:“苏总,我这也是为了公司好!提前宣传一下,积累点客户资源,有什么不对?”
“哼!为了公司好?”苏宁打断他,目光锐利,“真正的“为了公司好”,是遵守纪律,保守秘密,而不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炫耀行为!”
紧接着,苏宁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矛头直指刘冰的痛处:“另外,公司那辆宝马轿车,是丁老师贡献出来用于公务的和提升格律诗排面的。可是根据近期的使用记录,大部分里程都用于你的私人社交和吃喝玩乐,产生的油
费和损耗,从今天起,由你个人承担。并且,我在这里正式宣布,非紧急公务,不得私自使用车辆。如果再发现公车私用,我会提议股东会,请你离开格律诗。”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让刘冰彻底蔫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辩驳。
然而,苏宁的问责并未结束。
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叶晓明:“叶总,你作为咱们格律诗公司总经理,对刘冰这种损害公司利益、破坏纪律的行为,你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如果你继续姑息纵容,任由这种歪风邪气蔓延,为了公司的生存和发展,我将不
得不以大股东的名义,提议罢免你的总经理职务。”
叶晓明被说得额头冒汗,他确实存在老好人思想,碍于情面没有严格约束刘冰。
此刻在苏宁毫不留情的指摘下,他只能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加强管理。
公司才刚刚起步,几个股东之间就因为经营理念和纪律问题产生了明显的分歧和紧张气氛。
但毫无疑问,苏宁这番铁面无私、直指要害的发言,如同一次严厉的整风。
他清晰地划出了红线,强调了资本和规则的严肃性,让原本有些得意忘形,开始打小算盘的叶晓明和刘冰心惊肉跳,瞬间收敛了许多,及时刹住了公司初现的歪风邪气。
会后,芮小丹私下找到苏宁,试图为叶晓明和刘冰说几句好话,觉得苏宁是否太过严厉,担心影响团结。
苏宁看着芮小丹,摇了摇头,语气缓和却异常坚定:“芮警官,我知道你心善,重情义。但现在是经营公司,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商场如战场,一个微小的疏忽,一个不当的行为,都可能被对手利用,导致满盘皆输。到那
时,在座的所有人,投入的钱、时间和心血,都可能血本无归,倾家荡产。我现在唱黑脸,是不想看到将来大家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芮小丹闻言,沉默了。
她虽然不完全理解商业的残酷,但能感受到苏宁话语中的沉重和责任。
她突然意识到,在理想和激情之外,确实需要苏宁这样的铁腕来守住底线。
最终这场风波,让格律诗公司在初创期就经历了一次严格的管理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