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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清院内，夜阑人静。
李炎在架子前翻来翻去，上面每一格都摆放着精美不凡的器皿，刚才被萧霁吓醒的李炎只是假装醒过来的李炎，只有看到这一整个架子上的古董才是真正精神抖擞的李炎。
“老五老五，这个给我！”李炎抱着一只铜制瑞兽双耳提壶，满脸堆笑地说道。
“不行。”萧霁冷面拒绝道。
“为什么？”李炎将那只提壶抱得更紧了，仿佛下一瞬就会被萧霁抢走了似的。
“贵重。”
“哪里贵？哪里重？”李炎睁着眼睛净说瞎话，“给我嘛给我嘛，我回去把它供起来，每天三炷香！沐浴焚香之后再摸摸它！”
萧霁慢悠悠地喝着茶，闭目养神不说话。
“老五……”李炎将那只提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竟然伸出双手开始摇晃萧霁的袖子，甚至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你最好了！”
喂喂！大兄弟你看看自己的体格，再看看你自己的脸，是怎么好意思冲着跟你年纪相仿的人撒娇的！
“……好吧……”
“我就知道，老五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李炎就差抱着萧霁的脑袋亲上去了，被萧霁往后推了一把，李炎早已喜不自胜，自去抱住那只提壶，嘟着嘴巴凑上去，还未贴近，立马收回了嘴，拿袖子擦了擦提壶表面，“乖，跟我回家。”
“但是，有个条件。”
“说！我什么都可以！”李炎刚刚收获一只新的宝贝，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萧霁起身去到对面的案几边上，拿开上面的镇纸，在案几上翻了一会儿之后拿着张纸过来递给李炎，“这上面的都查一查，说不定有惊喜。”
李炎呜呼一声，“我就知道，老五是全天下最不会吃亏的男人！”
顾繁衣见他夸张模样，将那张纸拿过来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今日所见那个女人的消息，而不出意外的，上面还有傅云庄的名字，这份名单，是鬼金羊京中牙行的客人。
“还不走？”
“啊！”李炎突然叫了一声，想起来什么似的，“小的这就撤！请世子和世子妃好生安歇！”
说完他便轻车熟路地自去寻了个木匣子将那只双耳提壶装好走人，临走时还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萧霁今夜的目的已经很清晰了，他要找出聚星阁通过鬼金羊在京城中布下的暗桩。
鬼金羊在京中开设牙行，是最易接触人的行当，每日往来者众多，李炎手中的名单已经是经过精心筛选之后的了，上面的人极有可能跟聚星阁有关，而今夜见到的那个女人，顾繁衣确定，她就是聚星阁的人。
她年纪比鬼金羊大几岁，是聚星阁的老人，危月燕曾同她打过两次照面。咚咚小说 .dodoxs.
傅云庄也在名单之上，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他是牙行的最后一位客人。
“小金已经离开京城了？”顾繁衣问道。
鬼金羊虽然答应回来让顾繁衣放心，却也没打算将聚星阁的事情都抖给萧霁，萧霁只能自己查。
“他是你朋友，你不知道？”
顾繁衣被反问得哑口无言，那夜之后，小金便没了音讯，看来的的确确是想远离是非，带着小叶远走高飞了。
萧霁如今既然在查聚星阁的事情，而自己早已经跟他摊牌，他追问鬼金羊却没有追问自己，没有追问关于聚星阁的诸多事情，顾繁衣解下脸上的面罩，看了一眼离她只有两步远的萧霁，缓步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口。
“不想说就不必说。”萧霁开口道。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已经不是聚星阁的人了，你也不是顾廷尉的女儿，你是全新的你，可以选择忘记过去的所有，不想说的话就不说……”
顾繁衣心口处陡然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或许就当从前皆是虚幻，眼下可触碰的温暖才是真实的。
“……世子妃……你大可不必抱得这么紧……谋杀亲夫吗……咳咳……”
“谁刚刚带我出去给你认人的？”
说好的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呢？仿佛刚刚出去认的人是假的一样！
二人本是相拥的姿势，此时萧霁的头发被顾繁衣一把拽住，疼得吱哇乱叫。
“一码归一码……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辈子要听我差遣，言犹在耳啊世子妃！”萧霁反手就要去抓顾繁衣的头发，顾繁衣察觉了他的意图，立马踮高了脚，却不曾想萧霁没有得逞，最后干脆直接……
“喂——你摸我屁股干什么？”
下一瞬，萧霁的头发被顾繁衣放开了，但却被眼前这个略有些暴躁的女人顶中了腹部，萧霁捂住腹部倒在地上喊痛，“你也太狠了，本世子要是残废，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哎呀……好疼啊……母妃！父王！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孝敬二老，今生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繁衣回到椅子上，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完全不理会地上那个哇哇乱叫的男人，今夜出去折腾许久，腹中饥饿，这厮就仗着她那句诺言，对她颐指气使。
顾繁衣越想越气，开始是气萧霁，到后面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太过草率，他那时分明知道鬼金羊还活着，还是接受了自己提出的要求，从而将自己圈在了自己许下的诺言里头，可就算是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她还是会那样做，说到底，还是这诺言的限定条件太少的缘故。
萧霁逐渐安静了下来，顾繁衣吃着东西，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怎么注意他，等吃了七八块之后终于收敛，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有几分“撒泼”意味的世子爷，他已经将自己挪到了旁边的柱子边上，静静地望着顾繁衣，眼神中有些哀伤的神情，顾繁衣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反而担忧起来，莫不是真将他踢坏了？
糟了，他本来就还带着伤！
方才气极竟一时间忘了，顾繁衣两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打算掀开他的衣裳看看伤口，语气焦急：“对不起，是我忘了，伤口怎么样了？”
萧霁紧拽着自己的衣裳，“没关系的。”
“松手！不许闹脾气！”顾繁衣拍了拍他的手背，萧霁却没有挪动半分，反倒是用另一只手将她拉进怀里，“顾繁衣……我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