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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家今年虽然频频出错，王府里接连死了三个人，不过除开这些意外，他倒是将王府打理得很好，即便是府兵院子外的几棵枣树也都高大挺拔，硕果累累。
顾繁衣歇了几天后，京兆府衙传来消息，王府送去的仆役已经自杀身亡，而钟世贞也根据那仆役的证词草草结案，而结论就是一桩普通的民间纠纷非常偶然地发生在了瑄王府。
“锦儿。”顾繁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喊道，“去秋千院请萝月夫人一同打枣。”
今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之前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雨，昨日又经历了一天秋老虎的威风，今天难得秋高气爽，十分适合外出。
她吃过饭后换了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裳，身后跟了两个侍卫，便前往相邀绿鬓去了。
那树上的新枣，顾繁衣是觊觎已久，好不容易等到能吃了，却又碰上绿鬓的事，上次已经约好，顾繁衣虽有几分不情愿，天晓得她会不会暗地里留一手，但话已经说出口，也就懒得反复后悔，早日做完了结此事作罢。
约莫上午巳时，微风阵阵，枣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一串一串的鲜枣长得十分喜人，顾繁衣问周管家要了打枣的长竿，周管家起初还瞪着双眼大呼“使不得”。
“这种粗活哪里要世子妃亲自做了，要是被砸到了头可不是好玩的，世子妃就饶了奴婢吧，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奴婢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周管家言语夸张，是被前些时日的命案给搅和的，他最近神经紧绷，生怕府里又出什么幺蛾子，府中的巡视也越来越频繁，不放过每个角落，出入管制得更为严格，就算是王府的老人进出采买也要登记，连周管家本人也仔细记录了自己的进出情况，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毕竟前段时间王妃才清退了一部分仆役，现在王府内的人员较之前已经减少了大半。
顾繁衣闲得无聊，自然要找些事情来做，从前见稚子打枣，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纯真快乐的神情，是发自内心毫不做作的愉悦，想来这打枣看似幼稚的事情，做起来却是十分快活的。
“周管家放心好了，等我打上个两三筐，到时候给你送些过来，分给大家一起吃。”顾繁衣不再理会周管家的阻挠，直接取了长竿走了，末了还落下一句话，“难不成还要我先去砍根竹竿才行？”
周管家甚觉无奈，只得带上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跟着，顾繁衣自然不会拒绝，人越多越好，绿鬓但凡还有一丝想做世子妃的心，便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出手害她。
而那枣树的位置，因为靠近府兵的院子，又连接着一小片校场，整体上在王府中算是一块视野较好的地方，周围没什么遮挡，就算是有杀手，除非他是神仙妖魔能隐身，否则再快的身手也会留下痕迹，即便是那个杀死王大夫的人，也是借了夜色昏暗的势。
周管家为了王府安全，已将上下人等的背景和面容牢记于心，陌生人绝不会轻易进来，他那一双人到中年的眼睛，此时散发着精光，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危险。
顾繁衣到的时候，绿鬓手里拿着两个竹筐在枣树下找好位置，反复纠结了半天，才肯将竹筐子落定，而萝月却是懒洋洋地抱着猫坐在附近的石椅上，一脸的不耐烦。
不过萝月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且又傲慢的商户大小姐居然愿意来陪顾繁衣打枣，无非是因为顾繁衣“假传圣旨”，声称王妃要让府中女眷亲自打枣，挑出些品质上佳的送给各家宗亲，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却是一片心意。
“来得这么慢，再晚些时候，这满树的枣也用不着世子妃了，直接掉下来，还省力气。”等了一会儿的萝月不高兴道。
“是我来晚啦。”顾繁衣也不生气，“快把你怀来那只……额……小桃，快把它放走，免得一会儿砸它身上。”
“人家是小贵！”110文学 x.
“行，小贵，快让你外婆给你挪个地方，砸到了会变傻的。”
萝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再也不想听到外婆两个字了……”
在场的还有绿鬓和周管家，萝月稍微收敛了下，没有直接跟世子妃争吵。
顾繁衣给她们分了长竿，都是些常年住在深闺的女人，力气自然比不上男人，捅上几竿子就败下阵来，不过因为鲜枣结得又多又密，随便一竿便能收获不少。
绿鬓上手捅了几下后，开始捡地上的鲜枣，而萝月却是直接将长竿交给周管家，一边喊累一边捂头，顾繁衣递了一颗半红的大枣，萝月却十分嫌弃，“脏！”
顾繁衣也不强求，仍旧开心地打枣，看着簌簌落下的鲜枣觉得无比满足，怪不得那些小孩子如此热衷于此事。
打得累了，顾繁衣干脆直接坐到草地上休息，刚一坐下就感受到旁人的眼光，唉，这世子妃可真不好做，时刻都得注意言行举止，不容丝毫差错，只好假装腿软，又努力站起来找了个椅子坐。
“绿鬓吃吗？”顾繁衣给绿鬓递了一捧枣过去。
绿鬓却没有萝月那么嫌弃，“谢谢姐姐。”
目前一切正常，顾繁衣环顾四周，这里要是出现个杀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周围还有一队府兵，虽然遇上武艺高强、手段狠辣的杀手，这些人不会是对手。
可即便是亡命天涯的杀手，也不想因为要杀一个或几个人，就闯入人数过多的情境，一来是杀人最好暗夜行事，二来人多也不便脱身。说到底，只不过是生意而已，做生意自然要讲究如何更安全地赚钱。
顾繁衣歇得差不多了，冲着树上的枣看了又看，忍不住又开始打枣，绿鬓还不忘提醒她留意脚下，“姐姐小心，绿鬓刚刚还滑到了一次。”
枣树下是一片草地，上午的露水还未干，不注意的确容易脚底打滑。
顾繁衣口中应着好，可脚步却依旧跳跃，刚才打的都是较矮的树杈，现在只剩高处的枝丫，顾繁衣使劲踮了踮脚，努力往上一捅，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滑到了。
而那脱开控制的长竿往旁边一倒，似乎并未直接落地，顾繁衣趴在地上顺着长竿望去，却看见萧霁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住长竿，神色不善地看着她。
“世子……”
可萧霁还是没有躲过被砸的命运，一颗已经松动的鲜枣离开枝头打到了萧霁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