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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其身后便有一条人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那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身仆役打扮，地上落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燕歌依然是那张清丽端庄的脸孔，她眼带笑意，可此时浑身却又裹着冷厉，像换了一个人。
出口的位置被放大，燕歌这才发现世子身旁的世子妃，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似有所悟，歉然道：“希望燕歌没有吓到世子妃。”
顾繁衣从前是见惯了杀人流血的，只是到了王府，总归是要比刀尖舔血的暗卫要来得安稳，眼前的场景只是过去无数个噩梦里的一角，后面见过的血多了，便像是丢掉了感触，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她缓缓摇头，仔细打量横尸于此的人。
萧霁握紧了她的手，或许是在安慰她吧，顾繁衣心想。
显而易见，这人是燕歌杀的。
“燕歌先去换身衣裳。”
她一个妓馆女子，在醉玉楼中杀人，何况对方一身仆役打扮，怎么会冒犯当家花魁，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冲突，可见燕歌和萧霁的神色，对眼前的事情并没有任何惊诧，似乎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萧霁拉着她的手出了暗道，这间屋子很大，是一间齐备的套房，二人绕过地上的尸体，转过巨大的屏风，来到了一间书房。
“那个人……不用处理吗？”顾繁衣担忧地上的尸体。
“我以为你会问……不用报官吗？”萧霁松开她的手，翻看起案几上的书册。
“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杀人狂魔吗？”萧霁从书册中抬起头，犀利地看着她。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顾繁衣往前迈了两步，萧霁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从书房门边探出一个脑袋，便看见两个穿着灰衣灰裳的女子在合力清理痕迹，而那副尸首已然消失。
一切都很熟练，绝不是第一次了。
燕歌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从帷幔后面转出来，朝顾繁衣靠近，屈身向她行礼。
顾繁衣不便再看，默默退回至萧霁旁边，他今天带她过来，总不能是为了故意吓唬她。
“世子来醉玉楼太频繁了。”燕歌最先开口。
“我就说吧，她不想见我。”萧霁朝着顾繁衣的方向侧着头说道，也不怕燕歌听到，神态轻松。
“燕歌不敢。不过世子每次来醉玉楼都十分惹人耳目，旁人都知道，如果找不到世子，来醉玉楼十有八九就能有所收获。”燕歌执了一壶茶水为世子和世子妃各斟了一杯，“这个月已经是第七个了。”
“第七个被你杀掉的人？”顾繁衣抓住疑点。我爱电子书 .52xtxs.
燕歌轻轻点头，端起一杯茶水递给顾繁衣，“世子妃慢用，一品香茗的新货。”
顾繁衣接过茶杯，才刚刚抿了一口，听见“一品香茗”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萧霁听见这四个字就特别容易上火，她可不想承受他这股在她看来无比幼稚的火气。
算了，这茶不喝也罢，她默默放下茶杯。
“不错，到刚才为止，是今年最多的一个月，后面会不会增加就看世子的了。”
顾繁衣有几分疑惑，燕歌为什么要杀人，而且听她描述，那应该是抱着同一目的的一伙人，而这些人的到来和被杀为什么又牵扯到萧霁身上？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萧霁说燕歌不想见他的原因。
他果然有秘密。
“你我交往过密，我即便后面不来，他们稍微打听一下，都道你是我的姘头，男人在床上最易放松警惕，他的枕边人总是能知道最多的秘密。”萧霁毫不顾忌地讲出这番话，顾繁衣心中有几分不自在，但见萧霁和燕歌都无比坦然的样子，她又立刻生出些无所谓来。
燕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头发，分别系好放入其中，“这次的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对方已经陆续派了十三个人过来，身法都极为相似，应是出自同门。但是金脉在灵州境内，他们拿到钥匙又有什么用呢？该不会是想先拿下灵州再去开矿吧？”
金脉？钥匙？
顾繁衣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传闻灵州金脉由凤凰看守，抵得上两个灵州大陆现存的黄金，可这金脉到底在哪儿，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即便有人说他知道，多半也是从茶馆的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或许他们并不是赤羽鬼戎的人。”萧霁答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偶然，统统都跟赤羽鬼戎有关，“之前一直往这个方向去查，可或许这些都只是假象，他们先是去黑市里兑换钱币，事后又采买兵器，后面又用血鸢萝偷袭，这些线索全部指向赤羽鬼戎。”
燕歌拧眉道：“赤羽鬼戎的使团前不久才离京，两国边境还未正式开埠，是新旧交替的时机，如果这个时候赤羽鬼戎的人在京中频频闹事，尤其是世子身中血鸢萝，重伤皇族是重罪，那么使团在京中做的一切努力势必会因此被削弱，开埠推迟也不是不可能，事关两国交往，如果真的是赤羽鬼戎，的确有些太招摇。”
“不过都有可能，说不定是赤羽鬼戎的障眼法，赤羽鬼戎内部也是各方势力缠斗，不见得就真的毫无关联。”
燕歌点了点头，“要么是赤羽鬼戎觊觎金脉，要么就是别人觊觎金脉，但是又想嫁祸到赤羽鬼戎的身上，好为自己开脱，毕竟异国使团当中，就属赤羽鬼戎的人待得最久，栽到他们头上，时间上来说也更合理。”
“那为什么这些人都来找燕歌而不是直接找世子？”顾繁衣有些没明白，且不说这金脉到底存不存在，为什么萧霁竟然能跟着金脉扯上联系，就算真的有这么个金脉，也的确由萧霁辖制，但他为什么不把所谓的钥匙留在身边？
燕歌叹了一口气，“世子如果总是往我这里跑，他们只会来得更多。”
萧霁不以为然，“你做得很好。”
这十三个人确实是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
“听说世子的伤还是世子妃进宫求来的，是宫里那位赤羽鬼戎的公主给的解药，世子看起来已无大碍，世子妃也能放心了。”
顾繁衣只管老实听他们说金脉，结果却冷不丁被燕歌提了一嘴，有些别扭地道：“他当然不能死了，他死了，对方找上我怎么办？他挡在前面比较合适。”
燕歌却露出一个洞察的笑容，“啊——忘记说了，我真的不是世子的姘头，你家世子总是害我风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