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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皆是修缮的工匠,玄清观的道人却没见到几个,打听了守微道长的住所,一行人便直奔目的地,偶有几个拦路问话的,得知是瑄王府的人便礼貌放行,比那入口处的道童客气不少。
行至门前,里面清净得很,往里探了探脑袋,顾繁衣见内里无人,试探着问了声,“观主?”
无人应答。
守微这一脉的弟子都住在一处,月蓝闭门思过应当就是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月蓝?”顾繁衣干脆提高音量。
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响动,顾繁衣凑到近前,房门应声而开,正是萧月蓝。
说她是闭门思过却不贴切,她分明就是摔坏了腿哪儿也去不了,不在床上躺着也没有别的去处,手里还拄着根大概是在山里捡的木头做拐杖,脸上还有几道已经结痂的小伤口,看样子是被草木刮伤的,此刻头发凌乱地立在顾繁衣的眼前。
“嫂嫂!”从前只有王爷王妃过来看她,连萧霁也只有在她小时候来过,顾繁衣是来玄清观里看她的第四个人,月蓝激动不已,忙把拐杖一扔,隔着门槛一把抱住顾繁衣。
“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顾繁衣现在两手空空,但月蓝就是知道,她这个嫂嫂绝不会空手上门的。
“在入口的小道长那里。”顾繁衣搀着她进去好生坐着。
“什么?完了,我的东西要没了……”月蓝一副可惜的样子,仿佛小道长会全部给她侵吞了似的。
“谁让你骗人家?都是自作自受嘛!”
月蓝仰天长叹下次再也不带小屁孩上山了,真是一点都经不住哄骗,还对此耿耿于怀,怀恨在心。
“你上山做什么?逮狐仙啊哈哈哈哈哈……”
月蓝面对自家嫂嫂的无情嘲笑,却一点不害臊,神秘兮兮地道:“我师父肯定有什么小秘密,最近总是背着我们去后山,你说他一个道士能有什么秘密?”
“那可是你师父,你管他做什么呢?让他带你成仙还是捉妖啊?你看看你这腿,多亏你有这么个师父,要不然你现在说不定真的升仙去了!”
“哎呀不是!”月蓝凑到顾繁衣的耳边低声道:“我看见师父跟一个女人幽会。”说完摆出一副你慢慢体会的感觉。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可以成亲吗?也没什么奇怪的,守微道长是你师父,你自当尊师重道即可,少操心你师父的私事。”
“我师父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肯定没有成亲!”月蓝对此信誓旦旦。
“那他就是现给你找了个师娘,怎么?你不乐意啊?”
“那倒不是,但就是很奇怪,我师父话虽然少,但一向坦荡磊落,这段时间总去后山的水木崖,那里除了长了几颗大杉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要不是被几只狸子臭到了,我怎么会不小心踩空,门口那个,我师弟,真是胆小如鼠,生怕被师父发现,不救我就算了,竟然抛下我跑了,还好意思反过来说我……
月蓝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这条瘸腿的前因后果,深信她师父是去后山跟女人幽会去了。
顾繁衣听她唠叨个不停,听了半晌都快打起瞌睡来了,猛然记起梨黛的学业进步符,“月蓝,你侄女要十张学业进步符,你赶紧给她画画。”
“啊哈哈哈哈哈哈……她倒是会偷懒,神仙才不保佑她这个小懒虫,我让我师父给她画。”月蓝嘴上嫌弃梨黛,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请了守微帮忙。零零书屋 .00shuwu.
顾繁衣本以为守微是个发须花白的老道,结果乍一看到本人,估计也就比世子大几岁,完全不符合预想,顾繁衣轻轻戳了戳旁边的月蓝,“你师父真是驻颜有术啊!法术外传吗?要不我今天就拜入门下?”
守微正坐在丹房的藤椅上,案几上摆了好几种药材,不时拈起来闻一闻,听见响动,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陌生人搀着一瘸一拐的月蓝。
“师父,这是我嫂嫂,我哥的世子妃。”
“世子妃安好。”
守微着了一身素净的道袍,起身拱手行礼。
“观主好,此番前来,只是来看看月蓝,多有打扰,还望观主海涵。”
守微点点头算是了解了,却也没有别的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月蓝瘸着腿上前拉着守微的袖子,“师父,帮我家小侄女写几张‘学业进步符’好不好?”
只见他二话不说,踱步到另一张案几上铺开符纸,蘸了朱砂开始勾画起来,不多时便完成交给顾繁衣,梨黛交代的事情总算搞定了。
不过这守微道长虽然长得年轻,但行事作风却还是一副老道的样子,不知道是这位道长驻颜有术还是太过老成。
顾繁衣冲他道谢之后便携着月蓝出去,守微看起来应当是个爱清静的人,也就不便再多叨扰。
“世子妃且慢。”
守微居然主动开口,月蓝率先一步答话道:“师父还有什么事?”
“世子妃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
顾繁衣不明所以,抬起袖子仔细嗅闻,月蓝也拉了一片衣角闻起来。
“是赤羽鬼戎的血鸢萝。”守微确信道。
“血什么?”月蓝疑惑道。
“是赤羽鬼戎长在悬崖边上的花,你自然没见过。”守微又冲顾繁衣略一点头,“这种花会腐蚀伤口,虽不能使人立刻毙命,可久治不愈也有丧命的危险,如果世子妃身上无碍便没事。”
“有点像被熏过的味道……”月蓝喃喃道:“但是嫂嫂身上怎么会有这个血什么的味道?”
顾繁衣放下袖子,眉间紧蹙,这味道不仔细闻难以察觉,守微十分敏感,轻易便发现异样,她因出门在外,并未在意,此时回想才忆起早上出门时的奇怪感觉,“观主可有解药?”
守微轻轻摇头,“没有,也许赤羽鬼戎的人有解药,这种花会让伤口愈发严重,好得慢,世子妃来玄清观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人吗?”
“可有缓解之法?”
“如若没有解药,伤口又愈发溃烂,可能需要剜肉以救全身。”
月蓝惊呼出声,“嫂嫂,你没事吧?”
顾繁衣冲她扯出个安慰的笑容,“没事的,可能是路上碰到了赤羽鬼戎的人,你在观里乖乖的,不要让你师父担心,父王母妃也能安心。”
她心中猜疑难消,匆匆同守微和月蓝告辞,急急忙忙地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