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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檀的眼中露出一丝悲悯，“她顽抗命运，还是早早就死了，连尸骨也被野兽分食，你说她是不是运气不好？”
其实早已料到危月燕尸骨无存，可现在有宝檀从旁确认，虽逢上天眷顾重获新生，顾繁衣还是不可避免地痛惜那条曾经努力挣扎的性命
顾繁衣沉默半晌道：“斯人已逝，公主节哀。”
“你同她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公主这是远离故土、忧思多虑所致。”
“对对对……”月蓝见这二人有来有回，半天没插嘴，此时实在忍不住，“公主千万要保重身体，以后可不能再拿公家的东西了，要是被朝廷知道，公主就麻烦了！公主若觉得烦闷，随时可以招呼我们出来玩儿，京城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知道！”
“你小时候就去了玄清观，京城里倒是混得挺熟。”顾繁衣看着月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俊不禁。
“那当然了，从我会走路的时候起，我就在京城里跑了，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月蓝在这方面对自己十分自信。
“谢谢世子妃，月蓝妹妹，代我向世子道歉，宝檀初来乍到，日后恐怕还要麻烦你们更多。”
“那就请公主将玲珑送还太常寺吧。”顾繁衣恳求道。
宝檀了然，世子妃不愿担风险，要求由自己这边将琴送回，“你就不担心我翻脸不还吗？”
“公主若诚心给我们添麻烦，现在就应该将这张琴毁于一旦，那样就一了百了，世子就怎么也找不回真的玲珑，我们只有两个弱女子……”
“嫂嫂我不是弱女子！”月蓝不服气道。
本是正襟危坐的顾繁衣，抬手作势要打她，继而转头对宝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这间屋子内外都是公主的人，想要毁掉这张琴很容易，只要这张琴毁了，才是真真正正地给世子添麻烦，不过其实他一点也不关心这张琴的命运，大不了被太后骂两句，太常寺总能找到别的乐器为皇上的婚仪增光添彩。”
顾繁衣说得的确是事实，能找到玲珑自然是好，可若是找不到，倒霉的也不是萧霁，看他那个样子，巴不得不去太常寺应卯。
“这张琴本来在十多年前皇宫起火的时候差点毁于大火，是乐师拼了命才救下来的，虽然异常珍贵，但终究也只是一张琴而已，而且据我所知，赤羽鬼戎并不会弹灵州的瑶琴，前些年两国更是毫无往来，即使是身份贵重如公主，也不会学习灵州的乐器。”
“世子妃伶牙俐齿，宝檀认输。”说完便吩咐婢女将琴取走，“放心吧，今日一定送回。”
她并没有让那个可以躲避太常寺守卫、真正执行盗窃这一举动的人直接出来。
顾繁衣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公主待嫁这段日子若是觉得乏味，可以随时叫我，左右我家中无事。”
宝檀点了点头，却遗憾道：“太常寺给我排了成婚礼仪，还要教习日常礼仪，总不能进宫之后一无所知，今天还要入宫面见太后，让太后验收一下太常寺的教学成果。”
既然如此，顾繁衣和萧月蓝便应声告辞，打道回府。
“呼——”月蓝踏出流云馆，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顾繁衣率先上了马车，又朝月蓝伸出一只手给她借力，很快，马车开始摇晃起来。、
“嫂嫂，这个公主肯定不简单？”一起看小说 .17kxs
“你也发现了？”
“那当然了！都说了我可是大罗天最美丽最聪——慧——的元君。”月蓝还专门给聪慧二字拖了长音，“什么故人不故人的，鬼才信呢！”
宝檀的确不简单，但这故人一说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不过重生这种事情，说出去估计也会被人当做怪力乱神。
“而且她可是公主诶，虽然说赤羽鬼戎没有灵州大，但也好歹历经多位国主，以前也与灵州渊源颇深，你见过哪个公主像她这般不识大体的吗？居然敢偷太常寺的东西，她远来是客，没见过客人刚到就偷主人家的东西的。”
月蓝开始条分缕析，“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她呀，就是没安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韩灵仙本人就是反常，她做出什么事来，顾繁衣都不觉得奇怪。
“哎呀嫂嫂，为什么要把玲珑让她送回去啊，万一她不还回去怎么办？不能靠堵的呀！她回头又改主意了怎么办？”月蓝之前还沉浸在对宝檀的愤慨中，此时才开始担忧玲珑的命运。
“你就别操心了，那张玲珑是假的。”
“假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被你哥换过了。”顾繁衣解释道，“你也没见过真品呐元君。”
萧月蓝成天忙于串门子，也没空观摩真品，直到进了流云馆才摸上两把算是认识了。
顾繁衣打趣起萧月蓝的元君称谓，这孩子机灵归机灵，但偶尔有点冒失，顾头不顾尾。
“也是啊，不过那张琴看起来也挺好。”
“庾桑做的，自然是好的。”
早上被萧霁催着出门的时候，直接抱着琴匣就出门了，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本来只是上流云馆探问一二，咂摸咂摸宝檀的用意，并未打算直接将玲珑给宝檀，可当顾繁衣打开琴匣又看又摸了之后，从底板铭文能辨认出庾桑的痕迹。
庾桑此前帮顾繁衣抄经，字迹与顾繁衣极为相似，事后顾繁衣翻看了部分经文之后发现庾桑在所有带勾的笔画上有自己特有的风格，差别非常细微，不注意看根本不能察觉，若不是庾桑帮她抄了一沓经文，顾繁衣也分辨不出来，应当是她刻意留的线索，除此之外，这张玲珑与真品无异。
最让顾繁衣感到惊奇的是，玲珑流传百年，历经沧桑，带着无数岁月的痕迹，现做一张琴来交换是绝对会被辨认出来的，但给宝檀的那张琴却连诸多细节都做得天衣无缝，顾繁衣偏向于那张琴是庾桑很早之前便做好的，只是为了应付这桩事情才补充了细节做得更加逼真。
而在醉玉楼中，燕歌姑娘的房中传出一阵琴音，萧霁倚靠在窗前，陷入沉思。
“世子还在担心世子妃吗？”燕歌收手起身。
一曲终了，萧霁回过神来，“常嘉。”
常嘉应声出现，将玲珑装好，咻地一声便踏风而去。
“给你过了手瘾，你就别惦记了。”
燕歌笑道：“世子说得是。”
“她跟以前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