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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安静了下来，大多数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碎瓷声音吓了一跳，待在原地不敢乱动，深怕这个时候弄出点动静，正好被上面的人抓到，顺手拿来撒气。
萧霁和顾繁衣出师不利，刚进到大厅，一只酒杯便砸到跟前，此时不敢乱动，他二人虽有所乔装，别的人还好说，但郭太尉和郭夫人同他两个也都是大过照面的，此时被发现，不仅伤了彼此的和气，就算世子再荒唐,这种除夕前夜悄悄潜入别家府邸的事情，无论想个什么样自的理由也难以使人信服。
顾繁衣心跳加快，今夜本就是被萧霁莫名其妙地拉来“凑数”的，对于他所要做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此时面临被发现的风险，她早已不是杀人无情的危月燕，可以面对此情此景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了下去，正准备收拾残局，萧霁那边是不指望他会屈尊来做这种事情的，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来，要不然郭府的人该起疑了。
“去去去……收拾干净了一边儿候着去……”
手上的托盘被端走，手中瞬间轻了许多，顾繁衣双手还聚在空中，闻言立刻将手收了回来，看她的步态应是位年长的嬷嬷，嬷嬷将二人手中的酒尽数收走，顾繁衣拉了一把萧霁，示意他暂时放下他作为世子的自尊心，赶紧收拾收拾这里刚刚产生的破碎。
“都傻愣着做什么？”
上方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郭夫人。说陌生是因为她仿佛是染了风寒，喉间卡着东西一般，说起话来有一种咕咕哝哝的浑浊感。
“……咳咳……咳……继续啊大家，不要因为我扰了大家的兴致！”
郭夫人发了话，乐师们稍一迟疑之后，乐声渐起，厅内逐渐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参与宴会的众人重新开始推杯换盏，仿佛刚才那只碎掉的酒杯只是因为不小心的缘故。
见周围人的反应和这只酒杯碎落的地方，这只被撒气的酒杯都半是郭太尉亲自摔出来的了，只是不知道今夜家宴，是什么事情什么人敢惹恼这当朝太尉了。
“小心，不要扎到手。”顾繁衣轻声道，周围喧嚣的声音重新响起，足以掩盖掉他们之间轻声细语的谈话。
只是没想到萧霁完全没有不乐意的样子，做起“仆人”来极为自然，顾繁衣刚才还担心他不能适应角色，如今却手脚麻利地将残渣收拾好了。二人将地上收拾干净之后退到了大厅的角落，都是低着头，无比俯首帖耳的样子。
郭太尉和郭夫人坐在主位上，离萧霁和顾繁衣的位置较远，下首是两个儿子及其家眷，再次便是郭家的旁支，将这偌大的厅堂坐得是满满当当，足见人丁兴旺。
“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孩子们，今夜是一年中人聚得最齐的家宴，请大家举杯，共贺新年！”
起身祝酒的人正是郭夫人，她不知怎的，几日不见看着却老了许多，此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被方才收走酒壶的嬷嬷搀扶着，一句话说得十分费气力。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一杯酒下肚，气氛祥和热闹。
“二奶奶，你怎么了？”席间有个四五岁的孩子问道。
郭太尉家中行二，老大早早夭折，郭太尉又身居高位，家中如今都是由郭太尉做主，这郭家的孙辈自然要管郭夫人叫一句二奶奶。
“二奶奶很好，要是你二爷爷少气我，我能活到抱曾孙子呢……咳咳……咳……”郭夫人说着又咳嗽起来。
她话里有话，席间众人又开始安静下来，那孩子的母亲一把将朝着郭夫人发问的小孩拉回自己的怀中，低声责骂，小孩子多是经不得责骂的，很快，厅堂内响起了洪亮的哭声，好好的一顿家宴，愣是中断了两回。
“够了！”一声隐忍低沉的声音的响起，郭太尉终于发话，“扶她回去休息。”
顾繁衣偷偷往上首的位置看去，郭夫人拉住嬷嬷的手，借着嬷嬷的力缓缓从上面走下来，却没有直接往门口的方向走来，却在那孩子的面前停了下来，“别哭了，二奶奶又不是妖怪。”番薯 .fanshu8.
说完有些艰难地起身，喘了两口粗气之后回身道：“最近总是气短虚乏，想是命不久矣……”
她话音刚落，席间有人赶来扶住她，听声音看神态，是郭夫人的儿子没错了。
郭夫人却不理会儿子们的安慰，“郭大人，你是不是很开心啊，马上就能永远地摆脱我了，啊？”
席间众人皆是愕然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
“你生病了，脑筋不清醒，送她回去。”郭太尉召来府内侍卫。
郭夫人本就站得不太稳，此时看见迎面走来的侍卫，稍微往旁边一躲就差点摔倒，“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娘，你到底怎么了？”
郭夫人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郭大人，你不要以为你有瞒天过海的本事，你永远也瞒不过我哈哈哈哈……”
顾繁衣往萧霁的位置挪了挪，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郭夫人今夜发难，特意挑这个时辰过来的？”
“当然不是。”
“那你还不算丧心病狂。”
“自然是我助她今夜发难。”
……
堂上的拉锯还在继续，不少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席间嗡嗡嗡的。
“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想如愿！”
郭夫人嘴里说着狠绝的话，跟身边的嬷嬷耳语了两句后，那嬷嬷便点头匆匆跑了出去，众人错愕，也无人拦下郭夫人的嬷嬷。
郭太尉紧紧皱着眉头，从上面下来，见她的模样，却又稍稍放缓了焦虑的神色，挥了挥袖子，“诸位先回去吧，都是自家人，改日再聚便是了。”
大家长发了话，有人迅速响应，眼看就要踏出门槛。
“郭大人你怕了！你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没胆的孬种！”
郭夫人此话既出，人的好奇心立刻响应，战胜了大家长的威严，既不敢回到原座位，又不想漏掉今夜的八卦，于是，不少人便不尴不尬地原地不动。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打啊！你最好今天就打死我！”郭夫人的情绪异常激动，郭太尉一脸不悦，举高的手掌最终没有落下去。
不多时，嬷嬷回来了，只是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