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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今天十分反常、格外反常，不仅亲自带她去祭奠摇芳，更在回程的途中给她买了一堆时兴玩意儿，涵盖了吃穿用度，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既然他今天如此大方，不好好敲他一顿竹杠就对不住自己被他打扰的那顿功夫，便去首饰铺子里净挑些昂贵的物件儿，给自己攒钱聚粮，萧霁眉头也不皱一下，只管掏钱，用完了便让店家记到他头上，后面让人送钱来。
莫不是昨天中邪了？说起来昨晚上的确奇怪，可能是真的中邪了。
“世子，我听说西郊有个镇子专做彩陶的，妾身想去逛逛。”顾繁衣边说边瞧他神色，既然今天这么好说话，再顺便探探他的口风，说不定他大发慈悲就准了。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萧霁便一把揪着她的领子把人拖到自己身边，眼中有着隐隐的怒气，靠近她的耳边轻启唇角，“顾繁衣，你再跑一次试试？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本世子追得快。”
“没有没有！世子想什么呢？妾身来王府……妾身还没去看过呢，就是图个新鲜嘛……”顾繁衣连连否认，还差点说漏嘴。
萧霁将她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放开对她的控制，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转头吩咐常嘉，“近来王府不安定，世子妃胆子小，给她增派多一倍的护卫。”
“是。”常嘉抱着一大包小包回应道。
增派护卫？如果火气能被肉眼所见的话，顾繁衣应该已经头顶青烟了。
顾繁衣瞬间没了闲逛的心情，气鼓鼓地被带回了府，她确定，世子一定是中邪了，回来的路上，他那双眼睛仿佛要长到自己身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发毛。
“世子，我脸上有东西？”
“有点不真诚。”萧霁眼光直射，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啊？”顾繁衣反应过来，又不能反驳，自讨没趣，但他目光炽热，车厢狭小，只好继续说话缓解尴尬，“世子，我不跑，您歇歇眼，怪累的。”
“不用你管。”
行吧，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耍起脾气来了，有辱大人的尊严！
顾繁衣索性闭目养神，他看就看吧，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等回了芊眠院，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回芊眠院的路上会先经过澜清院，顾繁衣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人影，站在发白的日头下，十分扎眼，既没有撑伞也没有找个阴凉的地方遮阴，走近一看，正是绿鬓。
绿鬓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看着萧霁，她面色发红，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显然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赵翃的事情毕竟没有同她挑破，顾繁衣也不知道如何开头，往后看了看萧霁的神情。
“你先回去。”
顾繁衣点点头，抽身离开，后面跟着两个搬货的小厮。
绿鬓在日头底下站了许久，此刻唇色发白，刚一开口的时候还没有声音，清了清嗓坦然道：“世子不打算处置我吗？”
萧霁漠然道：“我说过了，王府会好生待你。”爱我电子书 .25xs.
“呵……哈哈哈哈……因为我爷爷的恩情吗？”绿鬓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世子还是太仁慈了，您应该将我杀之而后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你病了，回去歇着吧。”萧霁语声轻轻，示意常嘉将她送回去。
绿鬓并不领情，将常嘉推开，“世子不如今天就杀了我，你说好不好？常嘉，你说好吗？啊哈哈哈哈……”
她谈笑俯仰，若不是形容憔悴，任谁都要道一句张狂。
“杀了我！杀了我吧！来啊！”绿鬓上前牵住萧霁的手，又抽了常嘉的佩剑往他手里送，“如果我爷爷知道了我做的事，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世间了，世子不用为了爷爷遮掩我，动手吧！”
绿鬓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看来是彻夜未睡了，她奋力将剑送到萧霁手中，好求一个痛快。
萧霁拧着眉钳制住她，还未开口，绿鬓却突然呼吸急促，喘了两口粗气，体力不支地往地上倒去。
萧霁摸了一把脉象，脉搏细弱却十分快，她肌肤湿冷，身上挂着粘腻的汗水，分明是中暍的症状。将她挪至通风的廊下，又喂了两回盐水，才略有好转，吩咐丫鬟帮她沐浴，换了身干净衣服歇下。
“世子现在不动手，不怕日后坊间流传王府的女人红杏出墙吗？”绿鬓躺在榻上双目无神，并未完全缓过来。
“如果赵翃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萧霁又给她喂了一勺盐水淡淡道，“如果他说了，那他也不用活着了。”
“我害了她的陪嫁丫鬟，她没有找你闹吗？”
萧霁放下碗，叹了口气，“绿鬓，你本可以不用嫁给我的。”
“不！我就是要嫁给你，我从小就想嫁给你……哈哈哈哈……可是顾繁衣凭着太后的一道懿旨就捷足先登了，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做了你的正妻，我不甘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哈哈哈……爷爷的死真是帮了大忙。”绿鬓说起逝去的爷爷却十分冷漠。
绿鬓的父母去得早，家里亲近的人只剩下爷爷，后面老爷子病重，眼看就要驾鹤西去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女，将她托给瑄王府照料，绿鬓也到了出嫁的年纪，瑄王便做主帮儿子娶了个夫人回家。
萧霁起初并不乐意，世子妃已经是太后赐婚，现在又来一个父母之命，被瑄王打了两顿之后也就老实了，何况瑄王大张旗鼓地送了聘礼定了吉日，由不得他不娶。
“你不该这么说你爷爷，他一生坦荡，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绿鬓沉默了片刻，将话题岔开，“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你并不爱我，不对，你爱我护我，却只把我当做邻家的一个无甚特别的妹妹对吧？你不愿处置我除了我爷爷的关系，难道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情义？”
“你忘了，我七岁落水，是你救我。”萧霁试图安慰她激动的情绪，给她补充了一个理由。
“啊对了，是我忘了，原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哈哈哈哈哈……”绿鬓狂笑起来，吸进一大口气开始咳嗽。
“五哥，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吧，以后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你安心住在府里，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绿鬓闭着眼眸沉默了半晌，慢慢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榻，晃悠悠地出了澜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