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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霁醒转，顾繁衣自然不好交代，思来想去，还是先叫个大夫来看看比较妥当。
招呼了值夜的小厮帮他沐浴更衣，又更换了干净的被褥，把他安顿好后，大夫也到了。
顾繁衣看了看萧霁，又看了看大夫，“世子怎么样了？”
大夫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世子妃放心，世子无碍，在下马上为世子施针，睡一晚上就没事了。”
王府里养的大夫既然说没事，顾繁衣也就放心去睡了，不管萧霁醒来会怎么样，先睡好觉养足精神才好应对。
本是用作冬天取暖的小室，室内不大，只有一扇小窗，顾繁衣躺在床上发了许多汗，但撑不住困意，一觉睡到天亮。
感觉身周似有风动，又是晨间，顾繁衣感觉无比清凉，睡得十分安心，可外头日光越发刺眼，由不得她不起床。
迷迷糊糊地睁眼，摸了摸后背，衣裳已经湿了一大半，这种天气真是太烦人了，顾繁衣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还未彻底清醒，神思混沌。
“世子妃醒了？”锦儿挥着团扇问道。
“锦儿真乖，我要热死了。”刚醒的顾繁衣说话还有些闷闷的。
“世子爷交代的，锦儿蠢笨，早上起来还没想到这回事呢，都是锦儿太笨了……”锦儿扇得更勤快了。
“不笨不笨，我也不是天天睡这里。”顾繁衣安慰锦儿道。
看来萧霁已经醒了，没有先教训他一顿，反而还让锦儿来给她扇风，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她此刻无比心虚，试探地问道：“世子呢？”
这要是萧霁对她的攻击怀恨在心，以后就难办了。
“世子在外头吃早饭呢。”
都说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是逃不过的，顾繁衣揉了一把头发，磨磨蹭蹭地下了床榻。
顾繁衣转出房门，头未梳脸未洗，刚跨了一只脚出去就看到萧霁在前厅用饭，已经穿戴整齐，不复昨夜的荒唐样子，正在文雅地细嚼慢咽。
“早啊世子！想不到世子起这么早啊。”顾繁衣挤出一脸笑意，没话找话道。
萧霁放下碗，拿手帕擦了擦嘴，看着她冷冷道：“巳时出门。”萧霁上下打量了她这一副邋遢模样，语带不屑：“你最好快点。”
巳时？顾繁衣盯了一眼厅内的漏刻，还有不到两刻便是巳时，这么着急要干嘛？
出门？去哪里？不过终于可以出去了吗？顾繁衣心中窃喜，但看他这张冷脸，该不会是要灭口？
顾繁衣不知是福是祸，眼下只能照办，风风火火地开始梳妆，结果待在一旁看书的萧霁却还要时不时干扰一下，不是嫌弃衣裳太艳就是嫌弃妆面太浓。
巳时一到，顾繁衣才刚喝了两口粥，可这人抬脚便走，只好抓了两个鸡蛋快步赶上他的步伐。
“世子，咱们去哪儿？”520小说 .520fs.
顾繁衣靠在马车厢的内壁上气喘吁吁地问他，喝了口水，剥开蛋壳咬了一口。
“坟场。”
这位世子爷不会是想要杀她灭口吧，未免也太小气了些。一口鸡蛋被吓得卡在喉咙里下不去，顾繁衣使劲拍了拍胸膛，好不容易才让鸡蛋下肚，“世子去坟场做什么？”
萧霁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不禁起了戏弄的心思，“坟场这种地方，你说能做什么？”他慢慢靠近顾繁衣，对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杀个人直接埋了，好像也没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坟场有一堆无人认领的荒冢，亏得是在京畿附近，有官府兜底，换了别处，只怕是一处乱葬岗，哪里还有一个一个的坟冢。
即便是有人帮埋，可谁也不想死啊。顾繁衣暗自后悔，出门匆忙没有多想，早知道身上藏把匕首或是短剑防身，哪怕是带双银筷子也是好的。
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顾繁衣安心了一点，应付了几句，“世子出身高贵，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了，还去坟场那么远的地方。”
萧霁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双手抱胸，斜睨着缩在角落的顾繁衣，不以为意道：“嗯，你说得不错，本世子极少亲自动手，不过嘛……有时候隐上来了就容易手痒……”
“世子，佛语云，持不杀生戒，慈念众生，母妃信奉佛法，有大慈悲心，世子不担心母妃气恼吗？”
“唷——还知道拿母妃压我！有长进。”萧霁终于给了个正眼瞧她，却语带揶揄，“没以前那么蠢了。”
顾繁衣真想把手中的鸡蛋塞给他好让他闭嘴，但自己孤立无援，被萧霁捏得死死的，只好回一个端庄的微笑。
“世子，世子妃，到了。”是常嘉的声音，出门的时候还未见着，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车一看，就是之前来过的京郊坟场入口，常嘉带了一扎纸钱开道，萧霁殿后，顾繁衣两个都打不过，认命地夹在中间进了坟场。
是摇芳的坟冢。
上次托钟世贞重新将摇芳下葬，钟世贞亲自督办，尽心尽力，让摇芳的坟冢成为了方圆二里地最气派的一个。
顾繁衣看了一眼萧霁，他却没什么反应，淡淡道：“赵翃已经流放，勉强也是安慰吧。”
原来他拉着她出门竟然是因为这个。
难怪他挑剔她的衣裳和妆面，非得她素衣素面才肯罢休。
可是他说赵翃，摇芳竟然是赵翃害的吗？那他背后是绿鬓？可是杀人偿命，即便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
顾繁衣想跟他确认，刚要张嘴，萧霁却说，“绿鬓的爷爷是父王的救命恩人。”
顾繁衣了然，不再追问，如王府这般高门大户，有些盘根错节的渊源再正常不过，她仍然感激他今天的举动，轻声同他道谢。
跟摇芳有关的王妈妈、坟场的怪人都已经死亡，王府和绿鬓的家族又有牵绊，赵翃被流放也许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找常嘉取了个火折子点燃纸钱，几缕青烟轻轻飘起。顾繁衣心中感慨万千，这个死于自己重生当晚的人，跟世子妃情同姐妹的人，最初给她疑惑的人，如果她在天有灵，现在也许能获得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