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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鸢萝?”
花烟发出个疑问之后,又赶紧埋着头,这名字听起来就怪吓人的,她恨不得将自己刚刚出口的话收回。
她虽然年纪不大,更没有什么见识,可这宫中,似乎人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就连宫婢太监们看起来好像也不好惹的样子,她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若非危及性命,绝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
平日里低眉顺眼,不声不响,生怕一不小心说出让人不悦的话来。花烟缩着肩膀,跟二人告了方便。
“世子妃是从哪里知晓的?”宝檀折了一枝绿云把玩,神态天真。
“臣妾以前穷极无聊的时候读过一些杂书,各地见闻看过不少。”顾繁衣扯了个理由应付。
“世子妃见识广博,我兄长还骗我说灵州女子常常禁足家中,只知道自家宅子的事情呢!”
她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得罪别的灵州女子,何况不远处就有当今的皇后。
“都说血鸢萝会腐蚀伤口,伤处久治不愈就会命丧黄泉,宁妃娘娘可有解药?”顾繁衣既然已经提了血鸢萝,也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了。
“静妃也真是的,跑得那么快做什么?你看,这花可真好看!”宝檀又折了一枝墨菊,帮顾繁衣插到发间,端详一二,似乎并没有认真听顾繁衣说的话。
二人已经走到花园深处,近处没有旁人。
“宝檀,实不相瞒,世子似乎是中了血鸢萝的毒,如果公主有解药,还请公主施以援手,公主有什么用得上臣妾的,臣妾必当尽力。”
“如果我要你谋害皇后,你也要尽力?”宝檀捏着手中的绿云问道,一只手轻轻扯下绿云的花瓣。
顾繁衣没想到宝檀刚刚入宫,会跟她这个相交不久的人说出这样大逆不道、随时会招惹祸端的话。
宝檀看着面上露出几分惊讶的顾繁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吓到你啦!”
她脸上的笑意天真烂漫,眉眼弯弯,跟方才的形状毫不相同,转念又沾沾自喜起来,“不过皇后也太无趣了,我觉得皇上更喜欢我!”
宝檀脸上的神色很是得意,将手中那支绿云扔进花丛,“世子啊……世子怎么会中毒呢?”
“这个臣妾还不知道,只是知道血鸢萝是赤羽鬼戎的花,便想进宫试试,或许公主可以帮他。”
顾繁衣已经顾不得萧霁的伤是不是宝檀的手笔,既然常嘉会从丰州调入解药,那就表明他在京城之中的渠道没有找到解药,不管跟宝檀或者说是韩灵仙,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现在时间紧迫,死等丰州的解药也无用,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来宫中碰碰运气也好,即便是宝檀有什么把戏,也比空等要好。
“我成亲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宝檀又跳了个话题。
顾繁衣略有些尴尬,“那日送亲之后臣妾被几个贼人绑了,没能赶上公主的成亲宴。”
“那好吧,姑且相信你好了。”宝檀说得十分勉强,却又给顾繁衣头上戴了朵花。
“公主可有解药?”顾繁衣又问了一遍。我爱 .5ilr
“好像有。”
……
宝檀说得漫不经心,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她的确有解药,只是这天下没有赔本的买卖,她一定会从顾繁衣那里得到什么才肯出手。
“公主但说无妨。”
宝檀附耳过去,顾繁衣仔细听命,她眉间轻皱,若放到危月燕的身上,她是断然不敢皱着眉头以示顾虑的。
韩灵仙还是跟从前一样,看似天真的外表之下是一副自私又冷漠的心肠,热衷于看别人的笑话,那些脸上的惶恐慌张让她无比舒畅,年少时还只当她是顽皮淘气恶作剧,可她却乐此不疲,仿佛这才是她永恒的快乐。
兜兜转转,想不到死过一次后居然和她还是这样的关系,顾繁衣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又做回了那个穿行黑暗的危月燕,而韩灵仙,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手中端着一豆灯火,韩灵仙只要轻轻吹灭,她便永远沉于黑暗。
“不做也没关系哦,我也不是那么爱看啦!”宝檀又折了两支花戴到自己的发间,一蹦一跳地往回走了。
宝檀明明比郭祯儿大了五岁,两人却跟世俗所期待的那般或稳重或活泼截然相反,若不是郭祯儿身量所限,脸上还挂着稚气,恐怕会有人觉得宁妃比皇后要小。
赏菊半日,也到了用膳的时辰,皇后做东,邀请大家共同进膳,一行人移步到皇后的宫室。
路遇一处高大嶙峋的假山石,顾繁衣忽然脚底打滑,摔到在地,却不小心将皇后绊倒,因皇后同王妃同行,身边未带扶手的宫婢,这一绊便磕到了额头,额上顿时鲜血直流,甚为可怖,一时间场面混乱,宫人们请医官的请医官,报信的报信,而顾繁衣躺在地上,瞥见宝檀嘴角那一抹细微的扬起,果然,她就是这么爱看别人出丑。
太后寝宫,阴风阵阵。
王妃为她辩解的声音明明很近,却又像隔得很远,“……昨夜下雨,御花园的甬道还未干透……”
顾繁衣跪伏在地上,额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等待太后的惩罚。
是不是意外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皇后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人,更何况还是她的侄女,关系匪浅,利益相关,绊倒皇后无异于挑衅太后,顾繁衣又怎么能轻易置身事外呢?
太后对世子一向宽容,顾繁衣却一点也没从太后这儿分到半点恩泽。
很快,惩罚降了下来,让她去皇后寝宫外跪足两个时辰方可出宫,比预想的好,毕竟郭祯儿额上的鲜血过于醒目,必得歇上半个月才能好全。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看着跟傍晚时分差不多,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顾繁衣望着不远处的漏刻,水滴的声响犹如战场上的鼓点,一声一声地敲打着顾繁衣的思绪。
王妃坐在廊下等她,顾繁衣怎么劝也说不走,郭祯儿额上缠着布条,神思困倦地出来看她,将王妃请了进去,左右不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更何况皇后相邀,王妃也就从善如流地进去了。
她并没有得到宝檀明确的允诺,今日种种于她就像一场赌博。
暮色苍茫,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