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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要画……画什么东西，土人不画，他们就一定要土人画，那里有纸，不让土人画，就吃掉……”
听的是让葛志哭笑不得，不过想了想，说：“也没事，这纸是木做的，过几天就拉出来了。”
“我自是知道，但那墨毕竟不知是否是好墨，这也不知是否是次墨，也不知会否对人也害，所以还是存在些担心……”厉妄语回道，他自是知道那纸无大碍，再言那字写满了纸张，这么个偏的地方，谁知道衙门是不是为了以次充好，随意买了便宜货。
“这……应该没事的吧……”葛志听着倒是脑子一阵犯愣。
厉妄语知道再多麻烦葛志是不愿的，只好说了句：“但愿如此。”
“放心放心，定会没事的，这几天我自己亲自多送点水来，好让她多喝，多排，估计就没多大事儿了。”葛志想着，也的确就得这个办法。
“有劳。”厉妄语两字出语，没办法，除了他说的，目前也未能有更好的办法。
“那你这伤……”葛志想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伤……也罢，让盎然给我擦吧。”
葛志一听，傻子吞纸这事儿都做，还能让她擦药？说：“要不还是我给你擦吧，毕竟这也是我没安排妥当，是我的问题。”
“葛大哥，若不出我所料，想来明日便是又一次上堂。”厉妄语双眼闪烁不定，许是本就喜算，且多占胜算，一时间，他做不到跟些许普通人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到底他不是活在了以前，现在再怎么能算，也就当下时令，做不得计划，也设不了局。
“你也别想这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别的办法，先修养好现在的伤势才行。”葛志说着，把药瓶打开，正要往厉妄语的伤口处撒下药粉：“有点疼，你得需忍着。”
“多少年，多少人，以一个‘忍’字为首，撒吧。”厉妄语说着，闭上双目，伤口被药粉所掠过，刺痛无比，稍后舒凉。
他想，是怪了自己，若自己不出现，若自己不想要眼睛复明，若自己没有带盎然去药林，一定不会遇上爷孙俩，也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痛比眼灼更痛！心比悔泪更殇！
倘若，倘若，世间未有回头路，多是放下屠刀，立地时。
可他还能再把刀放下吗？不，他不能放下。
他的放下，就等于放下了一切，要是连自己的自尊，地位都不要了，那只能任人践踏！
要用尽全身最后一口力气，保住苏盎然，也不枉他今生活了这么一次！
已是天色懵懂时。
当晚，厉妄语被葛志的药疼昏了过去，苏盎然听了葛志的话，好生抱住厉妄语，细心替他撒上药粉，换药是必须的，刚受的伤，再说也是严重，不多敷上几层，怕是好的不快，定会留疤不谈，为了快些愈合，一晚上敷了三次药，敷第二次才止住了血，第三次才稍稍好转些。
她揉搓起袖口的衣物，摸着不那么扎手了，才给厉妄语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瞧见他的唇苍白无力，听见他的音呢喃细语，初见他的拳撺拳拢袖，知道他很是痛苦。
唇畔靠近他的眼角，轻轻吻上，在那一刹，他才停下了一切，呼吸都仿佛微乎及微，他的鼻息窜流在全身，她的鼻息贴合着他的脸颊，缓缓睡去。
厉妄语一早醒来，并未看到有衙役送饭，便知还未到卯时，他能感知到在自己脸颊旁的苏盎然，心下安静了不少。
轻动，惊醒盎然，方知如此，绵绵合眼。
“嗯？”苏盎然睡眼惺忪，问：“土人刚刚醒了吗？还是睡着动了动？”
见厉妄语合眼紧闭，故不知何意。
方才是见到厉妄语举动，难不成是自己睡懵了？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正常，应该是自己感知错了，如此一想，刚想抱住厉妄语再睡一会儿，却见厉妄语眼中放光。
“啊！”苏盎然小惊，原来是土人在吓唬自己，一想羞红了脸，问：“土人你……”
“盎然，下次不许那样。”厉妄语肃言。
“我……我是想……”苏盎然语结。
“不许想，你想的都是伤害自己的，那是我想看到的吗？”厉妄语反问。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知道，不想让土人受伤。”苏盎然说的正是心中所想的，毫无保留。
“盎然，你知道如鱼得水吗？”厉妄语降下硬气，转为最初的柔声细语。
“不知。”苏盎然摇头，她本就听不懂这些个神仙话儿，就算是厉妄语跟自己说，也只能大致知晓，却记不住太多。
“你于我，就好似鱼得到水一般，你可懂？”厉妄语抚摸上她的发丝，扯到伤口处又是疼痛万分！
“我……我不懂……”苏盎然的确不懂，鱼，水，得到？什么意思。
“鱼没有水会怎样？”
“会死。”
“那如同我没有你，应该知道吧？”
“不会的，土人没有傻子不会死，但是傻子没有土人会……”苏盎然明了，没有土人，她的脑海将会如从前，一片漆黑，魅影丛生，拳打脚踢不在话下，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身子，将是全新的遍体鳞伤，不痛于心，如同于傀儡，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小，而她只能受着，反抗不了。
“不许说自己是傻子，盎然不傻。”厉妄语心疼至极，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最在乎的人自贬，明明她该是一朵天山上的雪莲，本是治病救人的药草，无价之宝，却被人骂成是一无是处的花，生于泥泞，一文不值，怎可如此？
为何连自己的本心也要抛弃？不可！决意不可！
“咳咳咳！吃饭了吃饭了。”
一听声音是送饭的衙役过来了，也不知葛志可否会在今日过来。
而在后堂之内，土巡检，师爷以及葛志三人而在，坐着喝茶的土巡检一脸的自鸣得意，这钱包鼓囊了，能不笑的牙都蹦出来吗？而师爷也是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