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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走龙蛇,连绝笔也写得潇洒。只写到末尾越发潦草,最末一行字被浓墨划去。
那一大团黑迹太过刺眼,将最后一句话无情抹掉,只留下断句残语,被掩盖的未尽之言,方与宣永远不得而知。
逐字逐句读下来,只觉心荡神摇,梦里的惊诧与悲憾如滔天洪水,与现世灵魂的震惊混合在一起,眨眼间就将心防冲垮。
北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方与宣听到水滴落到信纸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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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此符,针脚难看,便知是你拆过重缝。打开符袋见到字条,果真是你字迹。只可惜平安难得,我此去凶险,十死无生,这符既在,便算你亲送我一程了。
与你相识,也算痛快淋漓,原以为相看两厌,此刻方知,许是关心太过,亦或情势所逼,万般衷情难以宣之于口。
此身殉关,无愧侯门、无愧同袍、无愧百姓,独独对不住你。若死后有魂魄尚存,便去梦里寻你。你好生吃饭、睡觉,莫要为我熬着,否则如何相见。
平安未能如愿,便许愿来世还能再见。只盼来世无灾无乱,你我春日重逢,————
丛风绝笔
冬月十八于阵前
【作者有话说】
和编编梳理了内容,修一下后面的情节,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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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去请个平安符
字字泣血,方与宣只看了一遍就不忍再看,把那页纸压在书本最下面。
可眼不见心也难静,那几行字刻骨铭心,叫他没有办法忘记,深夜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起床点灯,坐在桌前又反复读起来。
被墨涂掉的那一行彻底无法辨认,算算长度,约莫有五六个字,他猜来猜去,到底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话,便只能揣测丛风那时的心境。
箭在弦上、十万火急,这是他这辈子写下的最后一行字,也许是觉得遗憾,所以干脆藏在心底带入土里,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便不留给方与宣困扰余生。
总之没有定论,毕竟丛风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告诉他答案。
最初的伤悲过去后,他竟然从字里行间体会到某种微妙的慰藉,也许该感谢吕彬脚程慢,肃州安定后又维稳一月才启程回京,叫这封信到来的晚了些。
这样便能说服自己,他仍然能收到丛风的远方来信,只不过会晚上几日、几月、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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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如此,心底的悔恨与遗憾便成倍发酵,他不敢深思,只怕想得深了更加无法接受,这背后是错过的无数时光,他们原本能拥有一段情投意合的爱情。
思念之下又泛起怨恨,他走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脚下一花一石一草一木都能回忆起过往,他无理地怨恨着丛风的永别,又前所未有地坦荡承认自己的爱,可惜怨也好、爱也罢,丛风都再看不到了。
早上的闹钟响起来,把方与宣从睡梦中拽回现实世界,闹钟显示着今天日程是和丛风一起去观音寺,他把闹钟挂掉,翻个面又闭上眼睛,缓和胸腔内激荡的情感。
他终于明白,丛风要还的愿不是“平安”,是“来世还能再见”。这场梦是他们上辈子拿真情换来的,你来我往,画出一个完整的闭环,才叫今生得以重逢。
方与宣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丛风了。他们没有两情相悦模式下的相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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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两个大,但约定好的时间不能错过,只好强迫自己假装不知道,埋在衣柜里翻衣服穿。
丛风已经提前十分钟到达。他那要命的石膏终于快要拆了,可惜也已经学会和石膏共存,硬生生单手开着车到了方与宣的楼下。
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独臂司机。
方与宣觉得自己应该把他臭骂一顿,可偏偏对着丛风的脸实在骂不出口,一想到那封绝笔,他便泛起钻心的疼,都快犯分离焦虑了,没法忍耐这人消失在视线里,可看着却又很焦躁。
而丛风今天也情绪不佳,不知道他这边又是犯什么毛病,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瞥了方与宣好几眼。
丛风主动换到副驾上,方与宣低头系安全带时靠他近了些,他几乎下意识地退了几寸,像躲什么洪水猛兽。
方与宣被他的抗拒搞得莫名其妙,第无数次想到那封遗书,心里又觉得不舒服,他没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阴晴不定地瞪着丛风,丛风也沉默地回视他。
二人僵持几分钟,方与宣忽然扭头看他,丛风反应飞快,立刻与他同步转过头。
“你怎么了?”方与宣一肘撑在扶手盒上,探身过去,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揪起丛风的衣领,“干嘛躲我?”
这一动作可谓异常熟练,丛风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成熟稳重的方老师还是昨晚梦里那位砸了花瓶的方公子,额角突突直跳:“……放令堂屁,我哪躲你了?这不是巴巴开着车接你来了。”
“你还挺骄傲的,打着石膏就开车,你以为骑马呢,磕了碰了还能跳下去是吧?”方与宣低声骂道。
丛风扬起眉梢:“我骑马可以两只手都不用。”
“你骑,这马路就是为你骑马用的路,五大道全是马,你驾一匹来。”方与宣冷笑道。
丛风听笑了,盯着近在咫尺的方与宣,抬手轻拍两下他的脸:“谁又惹你了,气性这么大。”
这两下拍得方与宣心脏扑通扑通跳,他立刻松开手里揪成一朵花的衣领,坐回去挂档踩油门,闷头把车开出去,不再搭理这无赖。
丛将军喜欢在道别时拍拍他的脸,轻佻又狎昵,这是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培养出来的破习惯,起初是在某次打架里,混乱中方与宣给了丛风一拳头,实乃意外,丛风想都没想又打回来,实乃肌肉记忆,两个人脸肿老高,偏偏第二日要出席宫宴,晚上得互相往脸上敷鸡蛋。
临睡觉前,丛风便调侃式地拍拍他的脸,说:“约法三章,以后不朝脸上下手。”
这个动作便带了一种隐秘的亲密,别有深意,外人看不懂,时间久了,丛风便总爱这样轻巧地拍一拍。
观音寺内香火旺盛,前来叩拜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他们把车停在后门处,又兜兜转转绕到正殿外,领了香进去。
迈入正殿,佛像庄严,殿外浮躁一瞬远去,只剩走向蒲团时脚步声的回响。
人们皆是安静肃穆,方与宣跪到蒲团上,头脑却空白起来。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该还的愿还得是平安,毕竟万事有因果,兜兜转转,确然是平安地再相见了,何尝不是得偿所愿。
他俯身跪拜,不可抑制地回忆起前世的无数次弯腰,在朝堂上的、殿前石阶上的、府中领旨时的,身影重合,有喜有悲,最终还是汇聚于梦境的起点,红绸锦缎,红木喜桌,父亲按着他的肩膀,压他拜堂。
他那时骨头倔,被一按跪歪了,右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