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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了探视姿真，许久才得到回信。
这个阶段除了送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非直系亲属是不能与姿真会见的，尤其她伤的还是贺家的儿子。
为了给贺家面子，警局这里也不会让姿真好过。
可泽楷是宗衍的人。
宗家可要比贺家大得多。
等了很久警察才将姿真带过来，她前些天大病一场，才得以换上干净的衣服，人却脸色憔悴，糟透了，灵魂都像是虚空了漂浮在头顶。
这与泽楷印象中的姿真相差太大，她瘦了太多，眼神也空洞了，像是登山人走了很久的路，爬了很远的山，登顶了才发现一路走来都是错的。
顶端的风景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饱受风吹雨打的摧残，换来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
“嫂嫂……”泽楷在外是不修边幅，放荡不羁，面对姿真时难得正经了几分，“嫂嫂，你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那群差佬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姿真苦笑着摇头，“不是，是我生了病而已。”
泽楷更为紧张，“怎么会生病，是里面的条件太差了吧？嫂嫂，要不你求求三哥吧，三哥肯定能把你救出来。”
不管是留在里面还是出去，姿真都明白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她从刚开始的乐观，想要以正当防卫争取无罪，到现在的心如死灰，不打算再辩驳，中间经历了很长的思想斗争。
可要是会一辈子在监狱度过。
那的确不如一死。
“不了。”姿真过去求过宗衍太多次了，他绝情的面孔也见了太多次，“谢谢你还能来看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算她枯瘦了许多，瞳孔也黯淡了，但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真情流露。
泽楷跟在宗衍身边，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下面的小弟怕他，季锐嫌弃他，周予又背叛，现在只有姿真会关心他一句了。
哪怕她自己身陷囹圄。
“为什么不求求三哥……其实三哥没那么狠心的，要是你愿意向他低个头，他肯定会救你出来的。”
看得出来泽楷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也是真心想救自己出来。
姿真莞尔一笑，不禁感慨，这世上原来还有在意她的人，母亲厌恶，妹妹憎恨，姐姐推她来顶罪，泽楷的关怀，对她太珍贵了。
可她还是要拒绝。
“阿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低头太多次了，跟宗衍在一起的三年里，我的腰从没有挺直过，那样的日子，和监狱没有任何分别。”
“嫂嫂……”
“别再这么叫我了，宗衍不是也不喜欢你们这么叫我吗？”
每次泽楷这么喊，宗衍脸色便不好。
“我……”他只是宗衍的手下人，哪里知道姿真与宗衍感情里的弯弯绕绕。
从前他便不明白。
梁韵仪逃婚，让宗衍蒙羞，是姿真回来补了这个天大的窟窿。
她那么爱宗衍。
小到宗衍的衣食住行都要亲力亲为，大到三年来不曾有过二心，全身心都在宗衍那里，宗衍被害昏迷不醒，情况紧急时，姿真双手合十求神佛保佑。
爱宗衍爱到听信偏方，放自己的血割自己的肉给宗衍当药。
这样痴情的女人，泽楷过去没见过，以后怕是也见不到第二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宗衍怎么就着了梁韵仪的道看不到姿真的好。
“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你能来看我，”姿真低下头，额前冒出来的头发贴在皮肤上，在光影下像是一根根小刺，撕裂了她的柔情似水，“还有，我想问问，我姐姐在外面还好吗？”
泽楷一怔，表情古怪又别扭。
“实话告诉我就好，我承受的住。”
“……梁太太正式认她做了干女儿，算是在贺家面前保住了她，也因为这个，贺家会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你身上。”
泽楷不死心，执着道：“嫂嫂，坐了牢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三哥是你最后的生路。”
这个生路，比死路更难走。
姿真不会选。—
宴会结束，蓝菲回到房间卸妆，又卸下了身上华丽的礼裙。
梁太叩响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只酒红色的绒盒。
她在蓝菲身边坐下，抬手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了，你就住在这里，也不用去工作，就跟韵仪一样。”
“……真的可以吗？”
害姿真入狱，害她差点失去清白。
做了这么多，蓝菲才走到这个位置，心中感慨，却也荒凉。
姿真是她一起长大的妹妹，母亲临死前交代过要她照顾好姿真，她却将姿真害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然。”梁太握住她的手，她鲜红的尖指甲像是一把刀，从此切断了蓝菲与姿真的姐妹情，“从你来的第一天起，我就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
说着。
她打开了手上的盒子。
里面是一只质地清透又水润的玉镯，保存良好，价格不菲。
“这个镯子韵仪也有一只，你拿着，以后你跟韵仪才是亲姐妹。”
蓝菲没敢接，“梁姨，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姿真，她才是你的亲女儿。”
“她不是！”
一提起姿真，梁太心中仿佛只有恨。
就算姿真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但好歹千里迢迢跟她来了港城，替她平息了梁韵仪逃婚的罪孽，母女情没有，感激也不曾在她心中存在。
“你给我听明白了！”梁太弯腰，鬓边的卷发垂下，眼角的黑色眼线拉长了她眸光的锐利度，“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梁姿真不是，你要将我当母亲，将韵仪当妹妹。”
蓝菲还在发愣时。
那只玉镯便被强硬套上了手。
梁太刚回房，梁韵仪便迎上来，“妈咪，你为什么要认蓝菲当干女儿，本来就是利用她去对付姿真，现在算什么？”
独一无二的宠爱被夺走。
梁韵仪不可能不闹。
梁太侧过身轻抹眼角，鼻音却还没压下，掺杂着点哭腔，“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我不要，我非要今天说清楚，你要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就算了，要是没有……”
“好了！”
这么多年来，梁太连重话都没对梁韵仪说过。
当年她要跟周予走，梁太都成全，今天却为了蓝菲斥她，“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