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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搜查之声愈来愈近。
近到逐渐盖过了树叶摩挲的声响,吞下了他们交缠的气息。
沈持意眼前一片漆黑,手腕上的铁环被那人捉着,他动弹不得。
他像是溺在不见天日的深海中,被冰凉却广袤的海水困缚,迎面而来的水浪却又充满暖意……
楼轻霜在亲吻他,却更像在把他拆吃入腹。
那人撤出了唇舌,双唇却不曾离去,贴着他的唇角,蹭着他的脸颊。
“……这里有看到人吗?()”
“……??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刚才火光的地方有人影,绝对没看错!”
“……这边再看看……”
“……”
星夜之下,嘈杂之中,他们的亲昵随时可能被追兵瞧见,远比寻常时关起门来的耳鬓厮磨要炙烫人心。
沈持意脑中昏昏涨涨,胸膛温热难凉。
他气息愈发急促。
那人该比他沉稳比他冷静,眼下却冲动得换了个人一般,掌心握着他手腕上的铁环,使了劲推不开的手臂像是化作连接镣铐的锁链。
锁着他,缠着他,困着他。
禁军的火光钻入余光之中。
———再不走就要被看到了!
他一个激灵,赶忙在楼轻霜双唇再度贴过他的唇角时,轻轻一咬。
楼轻霜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抓着铁环的手不自觉更是用上了力道。
他当然也听到了越来越大的搜查动静,瞧见了远处危险的火把光晕。
正是因为如此。
他居然更不想松开手。
想等着那些举着火把的禁军寻到这里,让冲天的火光照清他和太子殿下的脸。
让皇城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总是这样,想做不可能做的事情,想为不可为之事。
明知没有人会喜欢他摘下面具后的伥鬼模样,却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突然被人撞破他的伪装。
明知此刻被人瞧见的后果将打乱一切筹谋,却还是希望他们四周的夜色被灯火揭开。
他亲手将心底的恶鬼囚困笼中,无时无刻不想着撕碎这个牢笼。
他快疯了。
可他没疯。
凑近的火光同方才筑星台上谏言奏折烧出的火光交叠在楼轻霜的眼前、心中。
燃毁了他在小殿下面前独一份的胆怯。
“殿下,”他突然轻声说,“臣有一事……欺瞒殿下许久,请殿下恕罪。”
沈持意微怔。
禁军成片的脚步声惊扰了连排高树上的寐鸟。
楼轻霜不自觉送了扣着手环的力道。
沈持意赶忙推开楼轻霜,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给楼轻霜。
“楼卿,”他在那人耳边说,“陪孤玩一把。”
“———在那边!”
太子殿下垂下幕篱白纱,
()沈持意最终落在了长亭宫外。
相比起天子寝宫外的重重防卫,还不知宫中有了“刺客”的长亭宫外,只有殿外两个负责看守幽禁枭王的侍卫。
他们两人藏在一旁。
沈持意回过头:“楼卿方才畅快吗?”
飞云卫只忠于天子,禁军也并不是任凭江元珩随意调配,他们自然不可能单枪匹马就能真的闯到宣庆帝面前,更不可能在刺杀皇帝之后全身而退。
沈持意就是去虚晃一枪的。
扔一块巨石落入这一潭死水了十年的深宫,将那紧握权柄玩弄权术又贪生怕死的帝王吓得夜不能眠,最后又潜入深宫之中,没了踪迹,让无能天子自此提心吊胆。
畅快吗?
楼轻霜眸光微动,蒙面之下,无声笑了一下。
自然是畅快的。
不仅畅快。
楼轻霜先前以为,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对于习惯了游荡天下的沈持意而言,不论怎么样,都是压抑而拘束的。哪怕太子殿下主动回了东宫,他也不止一次想过,日后能否常陪着沈持意出宫。
可今夜沈持意烧了奏折,说干就干,想闯天子寝宫便闯了。
高高的宫墙困不住能遨游天穹的飞鸟,因为飞鸟在哪里,哪里便是广阔的天地。
如展翅飞鸟的小殿下扯下了楼大人蒙面的袖布,问:“楼卿这么聪明,应当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楼轻霜:“奉陪。”
沈持意很是满意。
他绕过门前的侍卫,和白日里一样,从后方的偏门进了长亭宫。
只是这一回,楼轻霜和他一道进来。
长亭宫的夜晚比其他宫殿还要漆黑许多,长廊两侧的石柱灯盏早已弃置不用,唯有主殿点着稀疏灯火。
主殿里的烛光在窗户上打出一个劳作的身影。
是白日里那个给沈持意谏言原稿的内侍。
而殿前的长廊尽头,枭王依然坐在那长椅之上。
他身侧插着一盏灯笼,面前还是堆成小山的枝叶。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又面无表情地低头摆弄起那些他摆弄了一天的枝叶。
直到沈持意走到他的面前,停下脚步。
他这才再度顺着面前人的衣裳下摆抬头看去。
借着灯笼闪烁的光,沈持意很清楚地瞧见,沈沉霆在抬头的一瞬间,双瞳不可抑制地缩了缩。
那不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他身后站定的男人。
可这一瞬间的失态被装疯卖傻了两年的枭王藏得很好,眨眼便没了踪迹。
枭王又要低头。
沈持意却突然说:“王爷应该记得,白日里是谁来拿走了尘封九年的谏言奏折。”
他装束没变,沈沉霆不可能认不出他就是拿走奏折的“暗卫”。
沈沉霆仿若听不懂一般,目光呆呆愣愣,神情木然。
沈持意已经从楼轻霜
那儿确认了这位废太子并没有疯,压根不信对方这副模样。
他撩起了眼前的白纱,露出脸来。
“白日匆匆,没有时间好好同王爷说说话,今夜特意回来再看看王爷。”
沈沉霆抓起一把树枝,又往前一抛。
枝叶散落而下。
沈持意说:“——以免王爷不识得孤。”
再度抓起枝叶的手一顿。
状若疯癫的人缓缓转过头来看他。
看他身边的楼轻霜。
太子殿下轻笑一声。
“王爷送给孤的奏折,孤刚刚烧了。投桃报李,为了多谢王爷拱手让出一件后患无穷的旧物,孤给王爷准备了一个大礼。”
楼轻霜在身后听着小殿下的噎人之语,又看着废太子努力稳着不能崩改的呆滞神色,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持意却不说话了。
他在等着。
直到禁军搜查皇宫的声响传入长亭宫,自院内往外看去,能瞧见被大量火把照映得十分明亮的一小片天穹。
太子殿下才说:“孤和楼卿方才蒙面去了一趟天子寝宫,同飞云卫过了几招便来了此处。王爷,你说,若是让禁军和飞云卫瞧见他们搜查了许久的刺客从长亭宫中溜走,天子今夜遇刺一事,会如何盖棺定论?”
“哒————”
枭王手一松。
树枝轻轻落下。
“王爷,”沈持意挑眉,“接招吧。”
枭王送他一个挑拨离间的攻心之谋,他便回送枭王一个百口莫辩的栽赃之计。
“开门!”
外头传来禁军的声音。
沈持意和楼轻霜对视一眼,毫不犹豫,飞身掠向屋顶。
“在那————!”
江统领看着那两位离去的身影,坐在马上张弓放箭,准确无误地让那冷箭从太子殿下和楼大人中间飞过,惋惜道:“箭术疏怠了!”刺客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长亭宫附近。
寂寥了两年的长亭宫登时被围得水泄不通,满是铁马金戈之声。
深宫灯火长明,不知多少人今夜难眠。
太子殿下和楼大人悄然回了东宫寝殿。
他们摸黑翻窗回了屋,刚合上窗户,沈持意摘下幕篱,又突然有些没底了。
“大人觉得孤今晚故意在枭王面前显露身份、暴露武功,最后来一出谁都会怀疑是栽赃的栽赃,做得如何?”他眼眸微转,“若是哪里疏忽错漏,会带来麻烦,大人可得和孤说……”
“很好,”楼轻霜低声说,“卿卿之谋乃君子策,可行可赞……”
“你又哄我。”
虽然说楼轻霜说得有些夸张,但沈持意确实放心了。
他正想往前走,却发现楼轻霜已经把他抵在墙上。
这人正抬手扯下他的腰带:“臣为殿下换下这身可能被认出的衣裳……”
“……”殿下咬牙,“冠冕堂皇……”
“嗯,”楼大人承认,“方才在筑星台下,臣便有些忍不住了……”
男人凑上前来。
昏暗沉寂之中。
外头陡然传来交谈声和一堆人凑近的脚步声。
“……陛下遇刺,陛下寝殿戒严,本宫暂时也进不得。本宫听闻那两个刺客跑了,正潜藏在宫中,东宫暗卫不多,本宫实在忧心,赶紧来东宫瞧一瞧。”
“太子可还安好?”
“皇后娘娘,殿下无碍,应当在寝殿歇着呢。”魏白山说,“哎哟,这没亮灯,娘娘稍等,容奴才敲门问问……”
担心太子殿下安危的皇后娘娘似是带了侍卫和宫人来,魏白山走到门前的功夫,沈持意寝殿外被围了起来,以防刺客。
正在寝殿角落里衣裳半解的两个刺客:“……”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