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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是问我为什么找得到电梯吗？”
小丑威吓似的说，渐渐靠过来。阿悟等人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我关掉那台吵翻天的电视之后回到一楼，就听见手术室那里有声音。跑去看一下，结果根本没人，我心想可能有人躲在附近，只好死命地在手术室跟走廊上找来找去。接着就发现墙壁开了条缝。”
小丑说得口沫横飞。阿悟听着小丑的解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搭上电梯时应该有从内侧关上暗门，但还是没关好吗……后悔一点一滴地折磨着阿悟。
“我一拉开，里面突然出现一座电梯，吓了我一大跳啊。总之我先搭上来看看，就看到你们几个在这里啦。喂，我说院长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五楼仓库的内部。”
田畏畏缩缩地说道。
“仓库？啊、院长室再过去的那扇门就连到这里呀。可是仓库里怎么会有这种走廊咧？”
小丑将枪口指向田，不耐烦地问道。
“这里这里是vip用的病房。有些病患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住院，所以才建了这里让他们可以私底下入院，就只有这样而已。”
田顿了顿，接着急忙解释。他口中的解释并非谎言，但也不完全属实，听起来比胡乱掩饰还要真实多了。
“也就是说，有vip住在那间房间里呀？那他应该比你们还值得抓来当人质嘛。”
“现、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小孩！他、他是我的外甥，我让他住进那间房里，比较方便我常去检查病情。拜托不要伤害我的外甥！他还只是小学生啊！”
田拼命扯谎掩饰。小丑面具上露出的双眼缓缓瞇起，他手上的枪仍然对准阿悟等人，同时靠近病房房门，微微拉开拉门窥视房内。
小丑没多久便关上房门，懊恼地嘀咕：“还真的是小孩啊。”
“不、不要对那孩子动手，拜托你了。”
田摩擦着双手，彷彿在求神拜佛似的。
“说什么废话。只要你们老实点，我也不想伤害小孩子啦。”
小丑用力啧了一声。田则是双手合十，露出放心的神情。
“总之，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回楼下去。那边的门出得去吧？快走。”
小丑抬一抬下巴。阿悟等人遵照指示，由田带头慢吞吞地往走廊前进。
备品仓库里放着大量的病历及医疗器材等物品。小丑手上的枪仍旧瞄准阿悟一行人，他们穿过备品仓库，走到院长室前的走廊，沿着楼梯抵达二楼。田脚上有伤，所以一行人光是走到二楼就花了快十分钟。
“好了，你们先搬椅子过来坐下。”
阿悟四人一到达透析室中央，小丑便下达指示。
“你要我们坐在这里做什么？”
阿悟语带戒心地问道。小丑冷哼一声。
“我要把你们绑在椅子上，免得你们又搞些有的没的。喂、这么说起来是不是还有一个女的？那个没啥存在感的女人，她跑哪去了？”
小丑开始左顾右盼透析室。
“搞什么鬼，那个女人该不会一个人躲在别的地方吧？”
阿悟见到小丑蹬一蹬地板，不禁皱眉。小丑是刻意假装，还是真的不知道阿佐已经死了？他无法判别。
“喂，我在问你啊？那个护士去哪了？”
小丑望向阿悟。阿悟一时迟疑，正犹豫该如何回答，一旁忽然响起尖叫声。
“不就是你杀死她了吗！”
东野在这数十分钟内几乎默不作声，此时却突然涨红圆脸，放声大叫。
“你装什么！就是你、是你杀了阿佐啊！你为什么要杀掉阿佐？你这个杀人凶手！”
东野双眼充血，嘴角沾着唾沫，不断吼叫。小丑瞪大双眼。
“我杀的？你在鬼扯什么？我根本没杀人。”
“除了你以外还会有谁啊！阿佐原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早就准备辞掉医院的工作。为什么变成这样。”
东野双手捣住脸，无力地跌坐在地，原本圆滚滚的身躯缩得更圆。小丑茫然地望着东野抽泣的模样。
“什、什么啊，居然真的有人死了吗？不会吧，我根本……”
小丑半开的嘴中吐出微弱的低喃。
阿悟平静地观望混乱不清的局面。小丑与东野慌张的态度，乍看之下都不象是装出来的。假设这两个人并没有动手杀害阿佐。
阿悟的目光立刻飘向站在一旁的田。
下一秒，阿悟瞪大双眼，视线遗留在半空中徘徊着。他刚才似乎有一瞬间听见了“那个声音”。
是错觉吗？阿悟将全身神经集中在听觉上。虽然听起来非常、非常轻微，但是“那个声音”确实拨动了耳膜。
绝不是听错！阿悟如此断定，绷紧面孔。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流露一丝动摇。
小丑立刻蹬地奔向窗帘遮盖住的窗户。他微微拉开窗帘，窥视窗外，接着僵在原地数秒，缓缓转过头看向阿悟等人。
“这是怎么搞的？”
小丑压抑情绪低声说道，接着慢慢拉开窗帘。
好几台巡逻车响着鸣笛声，一一冲进医院后方的停车场。
警示灯鲜红且不祥的光亮映照在小丑的侧脸上。
阿悟坐在铁椅上，低头望着手表。现在时间来到凌晨四点五十分。原本再过十分钟，他们就能解脱。到时小丑会离开医院，所有人都能平安无事。但这份希望早已烟消云散。
阿悟看着小丑。警官包围医院之后大约经过二十分钟，小丑焦躁地在室内踱着步子，时不时拉开窗帘观察外头的状况。每当小丑查看完所有窗户，就能听见他咂舌的声响。由此可见，医院早已完全被团团包围了。
阿悟望向自身周遭。田、东野，以及阿美三人将椅子排在阿悟四周，坐在他的身边。三人脸上都显露浓浓疲态。
的表情应该也很惨吧。阿悟感受到体内沉重的疲劳，并且凝视着阿美的侧脸。
阿悟答应加入田成为“共犯”之后，阿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阿美似乎察觉阿悟的目光，她抿一抿双脣，撇过头去。阿悟垂下头，深深地叹口气。他现在很想跟阿美说说话，但状况似乎不允许他这么做。
裹着运动鞋的双脚闯入阿悟的视野之中。阿悟抬起头，便见到小丑举着枪，站在自己面前。
“是谁？”
小丑恫吓般地沉声问道。
“是谁报警？”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到底是谁报警？阿悟在这二十分钟里不断思索这个问题，仍然得不出结论。
他和阿美曾经打算报警，却失败了；田之前拼死也要阻扰他们报警，不太可能是他。那会是东野吗？因为阿佐受害，东野的精神终于濒临极限，所以才违背田的命令报了警？
“我在问到底是谁报警的啊！”
小丑歇斯底里地大吼，举起手枪左右晃动。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要是有人报警，你们所有人都会倒大霉。是谁？到底是谁叫警察来的！院长，是你吗！”
小丑一边嘶吼一边瞄准田。田双手高举身前，全身蜷缩起来。
“不是！我根本没有报警！不要开枪！”
田浑身发抖，奋力大喊。阿悟望着田，不断思考着。
先不说“是谁”，那人到底是“如何”报警的？医院内的有线电话全都打不通，手机也收不到讯号，即使有人想报警也做不到。难不成是医院外的某人察觉异状，才报了警。
阿悟想到这里，房内突然响起爵士乐。这欢乐的旋律实在不符现状，阿悟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是我的手机。”
田畏畏缩缩地从白袍取出折叠式手机。
手机打得通了？阿悟将手伸进白袍口袋，拿出自己的智能型手机。液晶荧幕上的讯号标志显示三格全满。
“谁打来的？”
小丑沉声问道。
“我、我不认识这个号码。”
田扯着嗓子回答。小丑沉默几秒，朝着阿悟抬一抬下巴。
“你去接。”
“咦？我吗？”
小丑冷不防地命令阿悟。阿悟指着自己，愣愣地问道。
“没错，就是你。因为你看起来最冷静。废话少说，快点接。”
“呃、好，我明白了。”
阿悟急忙从田手中接过手机，按下通话键后贴向耳边。
“请问是田医生吗？”
话筒中传来男人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沉着，似乎是一名中年男人。
“不，田医师现在无法接电话，所以……”
是田的熟人吗？阿悟疑惑地回答。
“原来如此。我是警视厅的角仓，假如我搞错的话请见谅。请问你就是躲藏在田医院里的歹徒吗？”
自称角仓的男人依旧沉稳地问道。这通电话是警察打来的。事出突然，阿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个、麻烦你稍等一下。”
阿悟用手掌盖住话筒，看向小丑：
“是警察打来的！他在问我是不是犯人？”
阿悟惊慌失措地说道。小丑翘起嘴角：
“哈，终于打来了。听好了，你先自报身家，然后叫警察打到这支号码。说完之后不要废话太多，直接挂断电话。明白了吗？”
小丑从牛仔裤的臀后口袋取出一张便条纸，上头写着一排“090”开头的电话号码。
“那、那个，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会，请别在意。那么我再重复一次，藏匿在医院里的男性歹徒就是你吗？”
角仓在电话另一端重复了问题。
“不，我是其中一名人质，现在是应犯人要求与你对话。我叫做阿悟，是这间医院今晚的值班医师。”
“阿悟医师吗？我明白了。不过就警方收集到的信息，医院今日的值班医师应该是隶属于调布第一综合医院泌尿外科的医师，名字是小堺司。”
阿悟瞪大双眼。警察得知医院遭到占据之后，应该还过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居然已经调查得如此详细。
“是，原本的确是小堺医师值班，不过小堺医师今天临时有事无法值班，才会由我暂代。我是小堺医师的学弟，我们在同一间医院工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顺带一提，是否能询问院内的状况？”
“不，犯人禁止我透露情报。另外，犯人要求警方之后重新打电话到另一支电话号码。我现在就告诉你号码，你手边有纸笔吗？”
“有的，请说。”
“麻烦你了，电话是090……”
阿悟报上便条纸上的号码，接着对角仓说一句：“我要挂电话了。”最后结束对话。
“我全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
阿悟放下手机。小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然后你们把手机全都关机。这间医院等一下应该会上新闻，可能会有记者拼命打电话到你们的手机里。”
阿悟点点头，顺从地照做。田也从白袍中取出东野与阿佐的两支手机，关闭电源。
“这个你拿去。”
小丑从外套的内袋拿出一支小型手机，抛向阿悟。阿悟双手接住手机。小丑在手术室播放单波段程序时是使用智能型手机，而现在阿悟拿到的是另一支手机，外型朴素。
“这是？”
“这是从特殊管道弄来的预付卡手机，利用这东西就不用担心身分曝光。你就用这玩意和警察对话。”
预付卡手机？何必这么麻烦？阿悟心中的疑问正要脱口而出，手机的来电铃声便响了起来。
“喂，他在问医院的状况，我要怎么说呀？”
“无所谓，就老实告诉他……不过有人死掉的事不要说溜嘴，还有告诉他们，假如让我发现警察进到医院里，我会直接杀掉人质。”
“我知道了。”
阿悟吞一口口水，按下通话键。
“喂、我是角仓，请问你是……”
“我是阿悟，刚才和你通过电话，犯人指示我与你对话。”
“阿悟医师吗？我希望能直接与犯人交谈，能否请你代为询问犯人的意愿？”
“好的。”阿悟再次遮住话筒，看向小丑：“警方说想直接和你对话。”
“我才不要。那家伙一定是谈判专家，要是直接跟那家伙对谈，搞不好所有事情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会透过你跟他交涉，就这么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