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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哪里来的白袍名将?
九月的北疆暗流涌动,但除了报仇心切的龙州杨玄外,其馀抚丶苍二州反而都在竭尽全力做一件大事。
抢收!
因为粮食熟了!
虽然今年北疆大旱,但还未到达全域绝收的地步,尤其是地处北疆几条河流附近的府县,多多少少还能靠点河底的蓄水滋润着庄稼,哪怕产量腰斩剩下一半,还能勉强能过活。
可周边无溪无河的,地下水位还浅的府县就惨了,就连点湿润地淤泥都抠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无数农户只能看着田地内倒伏丶枯黄的麦苗,欲哭无泪。
一年生计于此,眼下颗粒无收,如何过活?
瘦的几乎剩下皮包骨的老农,颤颤巍巍地走在田里,最终「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就再也没能站起身子。
带人来到乡下巡视的黄泉道渠帅张定波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连忙跑了过来,一番把脉之下,
发现这老农竟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在田地间或许是个例,但在各个村庄却极为普遍。
几乎刚进村就能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
家家户户都有饿死的灾民被抬出来,当然,也有抬不出来的,因为全家都饿死了。
且一些无论大小的尸体,肚子皆是肿胀不堪,像是强行塞了什麽东西似的。
张定波见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旁边的副手叹了口气,劝诫道。
「渠帅,这种人太多了,救不过来的,况且,军中粮草也不多了!」
张定波闭上眸子,站在村中想了半响,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突然睁眼,说道。
「你说,我以两县之地,不,三县之地,去青泉换取一些粮食用来赈灾,能否可行?」
张定波目光灼灼地盯着副手,后者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却只觉得渠帅疯了。
「渠帅,这可都是兄弟们,用命打下来的地盘!」
副手想要打消渠帅这种可怕的想法。
「军队虽然是渠道您统领的,可拼命的都是兄弟们,您若是想拿地盘来换取粮食,还是用来赈灾的,到时候,兄弟们知道了会怎麽想?」
「这是取祸之道啊渠帅!」
「外敌未灭,内乱就在眼前!」
在副手看来,打仗打的就是粮食,没有充足的粮食供应军中,人再多有什麽用,能当粮食吗?
就算是能当,又能吃上多久?
「况且,眼下裴伦正在隔壁府县纵兵抢粮,您难道要让那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吃饱喝足,然后来打饿肚子的我们吗?」
张定波听明白了,这些黄泉道高层,对于以地盘换粮食的行径未必抵触,但赈灾绝对不行!
眼下要民还是要兵,其实只能选一样!
「唉—这就是乱世吗?」
张定波泪语望苍天!
不光是苍州的裴伦在纵兵强粮,抚州也没好上哪去,尤其是张勋号称十万大军,就算有水分,
但人数在那里,所需的粮草也海了去了。
再外加上他为了拉拢如北定关,那等三镇之中的镇北军所允诺的粮食,以及与草原暗通款曲,
承诺为草原提供一批冬粮来换取草原诸部的支持,如此消耗下,哪怕世镇抚州的抚州张氏,眼下也稍稍有些压力。
河西府的徐安宁稍好一点,但也有限。
河西府地处黑河下游,土地肥沃,且黑河毕竟是北疆最大的一条河,哪怕乾旱之年也有水流通行,灌溉相对方便,因此,今年的河西府虽然减产,但比之往年的收成应该也能剩下个八成左右。
再加上之前带兵与东夷对峙之时,都督府调拨了不少粮草,眼下若是不动民生线,最多还能支持四个月!
军营里,徐安宁红着眼眸,始终不同意河西军统帅木莲杰的纵兵抢粮之举。
最终,后者骂骂咧咧地离开,嘴里甚至还说着什麽「妇人之仁」之类的话。
见木莲杰离去,芸娘看了一眼闭目垂泪的徐安宁,微微叹了口气。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初掌军权也没多久,骁骑军还好些,毕竟外界都称呼为徐家私军,天然亲近徐家人,但河西军就不一样了,这些年被朝廷不断掺沙子,眼下能如臂指使的将领已经很少了。
何况,现在老国公又了,没有老国公的威信,一个姑娘家家的,又如何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
不过,这木莲杰不能留了!
公然在帅帐之内顶撞一军主帅,主帅威严何在?
当然,若是这家伙有些本事还行,毕竟有本事的人总会有特权的,可熟悉木莲杰的都知晓,这家伙就是个酒囊饭袋,若不是攀上了颖州陆家,又岂能成为河西军的头面人物。
最重要的一点,北定丶天茂丶永春三镇疑似与张家有染,这些人站在小姐对立面几成定然,那麽,木莲杰呢?
张勋会不会拉拢他?
它日两军交战之际,这家伙突然倒戈相向又如何?
所以,这人定然留他不得。
想到这里,芸娘突然开口道。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
徐安宁回头,眼白还是红的。
「芸娘,你有何事?」
芸娘则命人拿来了一些帐册,亲手捧着,柔软地身段几乎要触碰到桌面上。
她直接开口说道:「属下要参河西军统帅木莲杰,此人贪赃枉法,私吞军饷,卖官爵,整个河西军怨声载道,诸军苦他久已,请将军在他离开军营前,速抓此人,将其罪行在全军将士面前公之于众,以做效尤!」
别人都是杀鸡猴,芸娘上来就要杀猴!
不过,河西军是守城军,大多数都散布在河西府中的诸多城池之内,人员分散,再加上有骁骑军兜底,所以,这个「猴子」可以杀!
徐安宁虽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但还未曾失智,只是啜泣的点了点头。
「此事就交与芸娘你来处理。不过,芸娘,你告诉我,我爹他——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徐安宁美眸死死盯着芸娘。
后者没有躲闪,看是对视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道。
「四年前抚州之战,老国公中了一箭,留下暗伤,这些年夜里常常被病痛所扰,到了今年夏季炎热之时更甚,伤口发脓发烂,已经到了药石无功的地步了,这才—」
芸娘说的是实话,但也只说了一半。
老国公的确药石无功,但原因也有老国公根本就不吃药的缘故,因为每逢汤药被人端来,都会被老国公偷偷倒在花盆里。
芸娘也是某次意外才发现的。
作为老国公收养的养女,芸娘自然想要阻止,可老国公说了,他已经七十有三了,也没几年活头了,但眼下若活着,徐家必重蹈徐魏旧事之覆辙。
镇北军粮草受制于人,军中不断被掺沙子,还有廖州边境被封锁,每一项都是冲着他来的,他自然看的清楚。
老国公虽然安慰过宝姐儿,但内心何尝不知,全家老小操之于那位「景曜帝」之手,稍有不甚就是全家被灭族的命运。
张勋能将张家几个子嗣从中都搞出来,一是因为他的几个子嗣的目标足够小。
毕竟,北疆被抓来求学的世家子弟,何止几百人,且身份地位,以及被朝廷瞩目的程度都不一样。
像他那十几个子侄就没逃出中都,在张勋造反后接连被宗勋卫派人虐杀。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老国公暗中动手帮了张勋,帮他把几个儿子搞回了抚州,不然,他又怎麽能放心造反呢?
他不造反徐家怎麽办?
而徐家位于帝国核心圈,别说平时盯着的何止有宗勋卫丶上五院和青铜监,几乎整个中都到处都是眼睛,别说跑出中都,就算是身在国公府内都有暗中的细作盯着不放。
就算是徐安宁偷偷离京之事,也绝对瞒不过那位「景曜帝」的眼睛。
盯梢的程度都不一样。
当然,哪怕如此,搞出来几个核心子嗣老国公还是能做到的。
但搞谁出来?
他这个一脉四世同堂,核心儿孙四十馀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更不要算两百多年下来,徐家诸房早就人员几千上万了。
因此,从徐安宁到抚州开始,老国公就已经开始为徐家铺后路了。
想到了老国公的临终嘱托,又看着哭成泪人的徐安宁,芸娘长叹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木莲杰没想到他人还没走出骁骑军营地,自己连同随行的亲卫就被抓了。
伴随着他被抓后的是一系列调令,随后大批骁骑军被派出,前往了周边各城去接收河西军的兵权。
有三万骁骑军这种精锐边军兜底,河西军被收编几成定局!
而在这个时候,位于【安东小镇】的吕诺也携带【先登营】和【长久营】八千人,以及大量的黄金赶到了上城。
事实上,原来东夷国,黄金作为贵金属,一直是被「吐玛」贵族持有的,且按照「吐玛」令,
普通人原本就不能持有黄金。
等陈珂彻底扫平东夷后,除了白马圣城之外,其它州府之地共聚集了黄金总共五十三馀万两。
不少了,毕竟之前就已经搜刮了八十多万两黄金,还建了【安东小镇】和镇东丶镇南丶镇北三庄!
一个小小的东夷国拢共弄到了一百三十馀万两,哪怕是黄金盛产地,也都已经超乎了陈珂的预料了。
但为了解决乾旱问题,陈珂还是先在楠州十六府建了几百口【水井】。
这又没多少钱。
随后又在九月初四这天,陈珂百在古澈山附近连建了四个村庄。
起名镇居丶镇方丶镇盈丶镇御四庄!
其出处来自于诗经《鹊巢》。
当然,建设在古澈山附近,是因为距离启甸关足够近,而启甸关又是位于龙州和廖州的东侧交界处,乃是极为险要之地。
四庄子建在此处,不仅能变相的扼守北疆通往中原的咽喉之地,日后还能成为支援龙廖两州的重要「后勤枢纽」!
四个庄子只花了48万两,算上陈珂之前馀额,眼下他还有7万左右的金饼。
而细细算算,眼下陈珂魔下有一镇十六庄,算是实力大增!
且第二座小镇,似乎也可以抬眼展望一下了。
九月初五,四座村庄建好的第二天,陈珂气定神闲,就等着杨玄大军前来自投罗网了。
但这个时候,一个消息传来,定襄军大将刘光宗起兵六千,阻杨玄大军于启甸关一百五十馀里外的重要路径,长龙道外。
不是,多少?
六千对五万?
哪里的白袍名将!
但大哥你谁啊?你说你阻拦他干嘛啊?杨玄他跟你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