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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当街斗殴
自从永乐年间开始，因为进京赶考的举子逐渐增多，加之各地行商的商人希望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各府县和当地的大商人，纷纷在京城开设了会馆，用以接待当地的举子和商人。
这种会馆的性质非常特殊，一般是由各地的府县挑头，用官方的名义设立，但同时，其运营的资金，却由当地的商人来承担，因而，既不能算是官方的机构，也有一部分官方的性质，算是各半官方的存在。
正因于此，会馆相较于普通的官方机构，言论更加自由，同时也因其半官方的性质，使得同乡的举子们十分喜欢聚集在此饮酒论政，而如今的京城当中，和举子们最切身相关的，自然就是科举改制一事。
自然而然的，此处也就成了举子们商讨对策的大本营。
此时，江西会馆当中，众举子们汇聚在一起，有一人站在高台上，正义愤填膺的挥手演讲着。
「诸位同年，我刚刚得到消息，朝廷已经下定决心，要削减我等本属南榜的进士员额，不仅是我江西，还有浙江，福建，湖广等各处，都被削去了将近三成的名额。」
「诸位，我等寒窗苦读数十年，满腔报国之志，而如今朝堂之上奸臣横行，对我等如此不公，
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在场许多人的共鸣。
要知道，这两个月下来，这些学子们为了这件事也是诸多奔走，但无奈的是，朝中的多数官员，对于他们的求告都十分冷漠，甚至于有许多，连面都见不到。
这些举子们心中本来就愤难当，此时，被人这麽一煽动，自然更是群情激奋，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就是，这也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大家都是举子，凭什麽他们北卷和中卷就能占更多的名额，这不公平！」
「我们寒窗苦读这麽多年，未曾想还未踏入考场，便已注定登科之机被他人所取，我不服啊一阵议论声中，忽然有人振臂高呼道，
「不能就这麽咽下这口气，照我看，我们得去向朝廷鸣冤！」
「对，鸣冤！」
「鸣冤！」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举子们都纷纷闹了起来，个个都叫嚣着打算去皇城鸣冤。
此时，最先开口的那名举子道：「诸位放心，我已经和福建，浙江二省的举子联络过了，他们亦和我等一样觉得十分不公，只等我等率先出动，他们便立刻影从，今日，我等誓要向朝廷讨个公道。」
说着话，他带头便朝门外走去，众人此事都被激起了心气儿，自然是个个跟从，一大帮人就这麽浩浩荡荡的走上了大街。
见此状况，其他会馆的人也纷纷前去报信，没过多久，其他南方会馆的举子们，也纷纷加入到了这场「鸣冤」的队伍当中。
然而，他们才走了不到两道巷子的距离，便见迎面而来又是一帮举子。
虽然这些人都穿着同样的儒服深衣，但是，却仍然有人立刻就认了出来。
「是北榜和中榜的人！」
「他们定是来阻拦我等的—」
「岂有此理！」
此时此刻，南方的这些举子，和北方的这些举子，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且，对方挡在自己前进的路上，到底是何用意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
「打死这帮抢了我们进士的北人！」
人群当中，也不知是谁一声号召，南方举子们顿时怒从胆边起，纷纷冲了上去，对面的北方举子虽然有些失措，但是，他们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两边顿时开始混乱的厮打了起来。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没过多久，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就聚集了一大堆。
「都住手！住手！」
此时，两队身着淄衣，脚蹬快靴的锦衣卫校尉从街巷当中迅速赶来，其中掺杂着不少东厂番子，合力将两拨人马给分开来。
「天子脚下，尔等都是读书人，在此厮闹扭打，成何体统？」
一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老者翻身下马，对着在场众人呵斥道。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中年人，同样脸色阴沉。
毫无疑问，这二人就是的了消息赶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和东厂提督太监杨鹏。
此时，杨鹏的心情早就已经糟透了。
自从上次得了天子的嘱咐之后，他几乎是日夜不停的派人盯着这些举子们，也大致猜到了，这些人打算去皇城告状。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除了这帮南方举子外，那帮北方的举子们也不安生。
当得知这些北方举子也在集会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妙，连忙去找朱骥请他带人过来。
可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结果现在却闹出了士子当街斗殴的恶性事件，这事一出，绝对是上达天听的案子。
虽然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五城兵马司的事，但别忘了，盯着这些举子们，是天子亲自交代给杨鹏的。
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不说全是他的责任，可至少一顿斥责，怕是免不了了。
心中念及至此，杨鹏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喝道。
「尔等谁是领头之人，竟敢在京畿重地率众厮打，可还将王法放在心中？」
「东厂的人？」
如果是在朝堂之上，自然是锦衣卫的名头要比东厂更大，但是在这市井当中，却明显是东厂更容易让人辨认。
先前不说话的时候，杨鹏这麽一开口，标志性的嗓音，顿时让人辨认了出来。
这些举子们本来被拦开之后，看着手持短棍刀剑的番子们有些惊惧，此时见到来的人是宦官，
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道。
「我等都是有功名之人，轮得到你一介阉人在此置评？放开我！」
『无耻北人，二人身为读书人，竟然和阉竖同流合污，简直是不知廉耻！」
「放开我们，肯定是你们这些北人，和阉竖勾结，故意阻挠我等去告御状，呸！」
原本杨鹏是来阻拦两边打起来的，但是他的出现，却反而给了南方举子们「把柄」，也不知是谁先挑的头，直接将杨鹏的到来和北方举子们联系在了一起。
于是一时之间，在场的气氛顿时变得越发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