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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点燃的,名为豪情的火焰。
他想起了北境的风雪,想起了与突厥人血战的日夜。
他们这支军队,何曾有过固守待援的窝囊时候?
战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殿下!”陈虎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坚定,“末将愿为殿下,死战!”
“死战!”
城楼之上,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北境骑兵,全都用刀柄用力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
“哐!哐!哐!”
那整齐划一的金属撞击声,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他们看向萧羽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主帅。
而是在看一尊,即将带领他们走向辉煌,或是毁灭的神!
“好。”
萧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一股敢于向天挥刀的悍勇之气!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遍全军。
“自即刻起,晋阳府库全开!所有战马,喂最好的精料,掺入豆饼,一日三次!”
“所有兵士,三日之内,不问操练,不问巡防!每日三餐,必须见肉!酒水管够!”
“城中所有铁匠铺,即刻征用!日夜赶工,给我打造箭矢!有多少铁,就给我打多少箭!”
“三日之后,我要我的马,膘肥体壮,能日行千里!”
“我要我的兵,精力充沛,能以一当十!”
“我要我的箭,铺天盖地,能遮蔽苍穹!”
命令一条条下达,简单,粗暴,却直指核心。
这不是在备战。
这是在用最奢侈的方式,将这支军队的杀伤力,催发到极致!
李干和陈虎大声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城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怪异。
一面是即将到来的大战阴云,另一面,却是整个军营都飘起了浓郁的肉香和酒气。
士兵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擦拭着自己的兵器,眼神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他们不问缘由,不问胜算。
殿下让他们吃,他们就吃。
殿下让他们杀,他们就杀!
萧羽走下城楼,并未回到刚刚占据的太子行辕。
他牵着马,独自一人,走在晋阳城的街道上。
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想起了王婉儿。
那个傻丫头,此刻应该还在为他担心吧。
“等我。”
他在心中默念。
“等我斩下尉迟恭的头颅,再去长安,问问那个男人。”
“问问他,十七年前,为何要抛弃我们母子。”
“问问他,他高居庙堂之上,是否还记得,北境的风雪,有多冷。”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他的心底缓缓升腾。
他不是在为大唐平叛,也不是在争权夺利。
他只是,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为那个在贫病交加中死去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谁敢拦路,谁就得死。
神佛难挡!
……
夜幕降临。
军营中依旧灯火通明,喧闹震天。
士兵们正在享受着战前最后的狂欢。
中军大帐内,萧羽却召集了李干,陈虎,以及十余名最精锐的百夫长。
地图,铺在桌案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晋阳与雁门关之间那片广阔的地域上。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三日的粮草肉食都已备下,全军士气高涨。”陈虎率先汇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兴奋。
萧羽点了点头,手指却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
“三日,是给大军休息的。”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对我们来说,屠杀,从现在开始。”
屠杀?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干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尉迟恭是名将,用兵谨慎。他此刻,必然已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前来窥探晋阳的虚实。”
萧羽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
“这些斥候,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我要在尉迟恭的大军抵达之前,把他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我要让他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战是守!”
“我要让这片土地,变成他斥候的坟场!”
嘶!
帐内的将领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的计策!
在两军主力决战之前,先展开一场针对斥候的猎杀战!
这在他们过往的战争经验中,闻所未闻!
“殿下,天策府的斥候,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极为擅长隐匿追踪,想要找到他们,恐怕……”陈虎皱起了眉头,说出了担忧。
“他们擅长隐匿?”
萧羽笑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先天真气流转,方圆数里之内的风吹草动,虫鸣鸟叫,都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这种对天地的掌控感,远非后天武者所能想象。
“在我面前,他们无所遁形。”
他睁开眼,那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绝对的自信。
“李干。”
“在!”
“点齐你麾下,最擅长骑射,最有耐心的五十人。”
“带足三日的干粮和清水。”
“一炷香后,北门外集合。”
“今夜,我们去打猎。”
李干的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捶胸甲。
“遵命!”
……
月黑风高。
五十一骑黑甲幽灵,悄无声息地驰骋在晋阳城外的荒原上。
为首的萧羽,甚至没有拔刀。
他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在倾听着风的声音。
跟在他身后的五十名北境精锐,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他们只是死死地跟随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托。
不知跑了多久,萧羽忽然勒住了马缰。
他睁开眼,望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灌木丛。
“前方七百步,五个人,三匹马。”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骑兵的耳中。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七百步!
这么远的距离,肉眼看过去,只是一片漆黑,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李干压下心中的震撼,打了个手势。
五十名骑兵,立刻默契地散开,从两侧缓缓包抄过去。
萧羽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很快,灌木丛中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哼,以及利刃入肉的轻响。
一切,又重归于寂静。
李干提着一个还在流血的人头,快步走了回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敬畏。
“殿下!五名斥候,全部解决!这是他们的腰牌,确是天策府的人!”
“他们藏得极深,若不是您提前指明位置,我们就算走到跟前,也未必能发现!”
萧e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下一个。”
他一夹马腹,再次向前驰去。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同样的情景,不断上演。
“前方一里,枯树下,两人。”
“右前方九百步,山石后,三人,正在生火。”
“左前方,溪水边,四人,正在饮马。”
在萧羽那如同神明般的感知下,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天策府斥候,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炬,无所遁形。
而李干和他手下的五十骑,则化作了最高效的死神。
他们从不恋战,从不废话。
发现,包围,射杀,补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令人发指。
一个时辰,七支斥候小队,共计二十三人,全部被斩杀!
而萧羽的队伍,无一伤亡。
所有骑兵看向萧羽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这哪里是凡人?
这分明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战争之神!
在一处山坳里,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硬茬。
这是一支由六人组成的斥候小队,为首的,是一名气息沉稳的队正。
当萧羽的队伍将他们包围时,他们并未溃散,而是迅速背靠背,结成了一个小型的防御阵型。
“你们是什么人!”
那名队正厉声喝道,眼中满是警惕。
“杀你们的人。”
李干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放箭!”
“咻咻咻!”
数十支箭矢,带着死亡的呼啸,覆盖了过去。
“叮叮当叮!”
那六名斥候舞动着手中的横刀,竟是将大部分箭矢都格挡了下来。
有两人不幸中箭,却也只是闷哼一声,依旧死战不退。
“好身手。”
萧羽赞了一句。
不愧是天策府的精锐,确实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乌合之众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殿下,他们有些扎手!”李干皱眉道。
“那就,我来。”
萧羽的声音还在原地,人却已经从马背上消失。
下一瞬,他出现在了那六人阵型的中央。
如同瞬移!
那名队正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甚至没看清萧羽的动作,只是本能地挥刀横斩。
“锵!”
萧羽伸出两根手指,竟是直接夹住了他势大力沉的刀锋!
那柄百炼钢刀,在他的指间,纹丝不动。
队正的脸上,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徒手……夹住我的刀?
这怎么可能!
“太慢了。”
萧羽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他手指微微一错。
“咔嚓!”
精钢打造的横刀,应声而断!
紧接着,萧羽并指如剑,在那队正惊骇的目光中,轻轻划过他的脖颈。
一道血线,悄然浮现。
那队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嗬嗬作响,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缓缓倒了下去。
直到死,他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剩下的五名斥候,彻底崩溃了。
他们的队长,后天六重境的高手,竟然被人用两根手指,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杀掉了!
这还怎么打?
“魔鬼!你是魔鬼!”
一人尖叫着,转身就跑。
萧羽看都未看他,只是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的劲气,破空而出,精准地从那人的后心穿过。
那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弹指杀人!
剩下的四人,彻底丧失了所有抵抗的勇气,扔掉兵器,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饶命!将军饶命啊!”
“我们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萧—羽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尉迟恭,现在到了哪里?”他开口问道。
一名斥候颤抖着回答:“回……回将军,尉迟大帅的先锋军,今日……今日午后,已经进驻雁门关,主力大军,预计明日抵达。”
“带了多少人?”
“先锋三千,皆是……皆是玄甲军!主力大军,号称五万!”
玄甲军!
李干和身后的骑兵们,脸色都微微一变。
那可是秦王李世民赖以成名的王牌重甲骑兵,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
萧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很好。”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那几名投降的斥候,脸上露出一丝希冀。
“将军,我们已经都说了,您……”
“噗嗤!”
萧羽挥了挥手,一道刀光闪过。
四颗头颅,同时冲天而起。
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殿下,您这是……”李干有些不解。
“我说了,今晚是猎杀,不是审问。”
萧羽收回目光,声音冰冷。
“我不需要俘虏。”
“我要的,是让尉迟恭,彻底变成瞎子。”
“继续。”
这一夜,萧羽带领着他的死亡小队,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从黄昏到黎明。
他们转战上百里,剿灭了十六支天策府斥候小队,共计八十七人。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萧羽带着一身微不可查的血气,回到晋阳城时,他身后的五十名骑兵,已经彻底蜕变。
他们的眼神,变得如刀锋般锐利,沉默,且致命。
他们看向萧羽的目光,充满了最纯粹的敬畏。
接下来的两天,萧羽没有再出城。
他只是每日待在大帐之中,闭目养神。
但李干和陈虎,却轮流带领着那支已经初具凶名的“猎杀队”,按照萧羽在地图上标记出的一个个地点,继续着清剿任务。
尉迟恭派出的斥候,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个能够回来。
晋阳,彻底成了一座信息黑洞。
……
雁门关。
雄关如龙,盘踞在群山之间。
关内,大营连绵,旌旗如林。
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天地。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高八尺,面如黑炭,豹头环眼的魁梧大汉,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身披黑甲,腰挎双鞭,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正是天策府上将,尉迟恭!
“还没消息吗!”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整个大帐嗡嗡作响。
帐下,几名将领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一名偏将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回大帅,已经……已经是第三日了。我们派出去的三十二支斥候,共计一百五十四人,至今……无一人返回。”
“废物!”
尉迟恭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桌案。
“一百五十四个精锐!不是一百五十四头猪!”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那萧羽,到底在晋阳城里搞什么鬼!”
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他最擅长的,就是率领大军正面冲锋,摧枯拉朽。
可现在,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自己反倒先成了瞎子。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恼火。
“大帅,那萧羽会不会是……已经弃城逃跑了?”一名将领猜测道。
“逃?”
尉迟恭冷哼一声。
“他敢在晋阳城下令屠杀百官,用圣旨擦刀,就不是个会逃跑的人。”
“此人,极度狂妄,也极度危险。”
“传我将令!”
尉迟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全军拔营!目标晋阳!”
“我不管他耍什么花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我要亲率大军,兵临城下,将他连同那座城,一同碾为齑粉!”
“遵命!”
……
第三日,清晨。
晋阳城门,缓缓打开。
一支军队,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城中涌出。
为首的,正是身穿黑色劲装,骑着高头大马的萧羽。
他的身后,是李干,陈虎,以及那一千名养精蓄锐了三日,气势已经攀升到顶点的北境铁骑!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辎重,只有兵器,箭矢,和马背上的三日干粮。
这是一支,只为杀戮而生的轻骑兵!
全城百姓,都站在街道两旁,沉默地看着这支军队。
他们不知道这支军队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回来。
他们只知道,从这支军队身上,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滔天杀气。
萧羽没有回头。
他只是举起手,向前一挥。
“出发!”
“目标,雁门关!”
一千铁骑,开始缓缓加速,马蹄声汇成一股闷雷,向着北方的地平线,滚滚而去。
他们要去挑战一个传奇。
他们要去创造一个新的传奇!
一日后。
长城脚下,古战场。
冬日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沙砾,发出呜咽的声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千百年来的血腥味。
萧羽率领的一千铁骑,在一处高坡上,勒住了战马。
在他们的视野尽头,一片黑色的潮水,正遮天蔽日般,缓缓涌来。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那股由数万大军汇集而成的铁血煞气,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压垮。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北境铁骑,在看到这一幕时,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太强了!
这就是天策府的威势!
这就是秦王李世民横扫天下的资本!
然而,萧—羽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终于来了。”
就在此时,敌方军阵中,一骑飞出,朝着高坡疾驰而来。
那是一名身披玄甲的传令兵,他停在百步之外,高声喝道:
“我家大帅有令!尔等叛军逆贼,速速下马投降!”
“太子萧羽,出来答话!”
李干刚要上前呵斥,却被萧羽抬手拦住。
萧羽催动战马,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尉迟恭何在?”
那传令兵一愣,随即傲然道:“我家大帅,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回去告诉他。”
萧羽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冰。
“我的人头在此,有胆,就亲自来取!”
“另外,替我送他一份大礼!”
话音未落,萧羽猛地张弓搭箭。
弓开如满月!
一支普通的狼牙箭,在他的手中,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嗖!”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声响起!
那支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线,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
那名不可一世的玄甲传令兵,脸上的傲慢还未褪去,额头正中,便多出了一个血洞。
他双目圆睁,从马背上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一箭,毙命!
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尉迟恭的数万大军,都看到了这神乎其技的一箭。
高坡之上,萧羽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弓,目光直视着远处那面巨大的“尉迟”帅旗。
他知道,尉迟恭,正在看着他。
“告诉将士们。”
他的声音,在所有北境铁骑的耳边响起。
“热身结束。”
“主菜,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