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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入学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期十天的军训。
沪城学院虽然很大，但是并没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他们需要到沪城另一侧郊外的训练基地，沪城军事训练基地。
第二天早上，天微亮，人都还没有睡醒，几乎兴奋了一个晚上的新生们已经拿好必备的行李物品在宿舍楼下集合。
两个班的新生并不多，两辆大巴足以塞下所有的人。这也算是跟所有的新同学初次见面。
连理花还没有适应住宿的生活，早上起来的时候难免会手忙脚乱。因为等她一个人，整个308是最晚到达集合地点的。
来得晚，只能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以至于轮到她们上车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排的空位了。
车上其实也并不只是剩下这几个位置，只不过别的位置都是零零散散地单独一个，不适合她们的团队生活。
大概是早上起得早，而且昨晚也没有怎么睡，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很容易就被催眠了。
总爱叫人昏睡的摇篮，往往会有一两个出其不意的顽强的雏儿。程杍琼是一个，而黎沫也是一个。
两人各坐在两边靠着车窗的位置，眼神不约而同地观赏着沿途的风景。而坐在中间的南红豆和连理花已经疲惫地闭着眼睛休息，正如坐在前面的其他人一样。
从寂寥到热闹再到荒凉，这是沿途鲜明的对照。
领队的生活老师把昏睡的少男少女唤醒，随后便催促他们赶紧下车，到宿舍放下行李再迅速集合。
一个班只有30来人，男女生的比例很均衡。军校的一个集体宿舍足以住下两个班的女生。
也许他们没有考虑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越多的人只会滋生出复杂却又肤浅的纠纷。
也许他们考虑过，只是他们不怕。
按照老师刚才的吩咐，他们把行李往地上一搁，就匆忙地跑下楼集合。
“由高到矮，分四列纵队。”
满脸严肃的教官一声令下，没有人敢不从。
整齐的队伍就在眼前，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每张稚嫩的面孔，“接下来的训练将会非常辛苦，但是我不希望听见任何一个人说放弃。如果你们有谁身体不适的，现在就给我出来打报告，并且明天把你们的医嘱带过来给我。”
南红豆想到自己的身体，心里有些犹豫。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着，勉励自己要坚持下去。
她的本质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更不想他们知道之后同情自己甚至是可怜自己。
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她不想也绝不能成为别人同情的那个弱者。
训练场上有很多的方针，除了他们学校以外，剩下的就是这里的学生。
大家都穿着相同的服装，唯一能把他们辨析出来的是那层还没有被烈日晒黑的肌肤。
当然，教官并不会一开始就让这些娇滴滴的新生们接受太高强度的训练。即使是他们本部的学生也不会这么做，也必须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悬挂在半空中的太阳越爬越高，粗暴地炙烤着赤裸的大地。在炎炎烈日的笼罩下，即使站着一动不动，也很容易变为一个湿漉漉的汗人。
南红豆好几次出现了眩晕的感觉，但是每一次她都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关强撑下来了。
程杍琼的情况比她好一点。虽然她的身体也不太好，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有坚持锻炼，所以这种强度的训练她还能接受。
严格的训练也不是为了要他们的命，过了二十分钟，教官就让他们在原地休息五分钟。
大汗淋漓的脸上惨白得骇人，程杍琼关切地问道：“豆豆，你感觉怎么样？”
南红豆轻轻地摇了摇头，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动了动，“没事。”
“如果很难受的话，你就跟教官报告。”
“嗯。”
南红豆光是站在那儿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浑身的气力。得到休息的号令，她就瘫坐在草地上，动也不想动。
“我去给你拿杯水。”
连理花也渴了，“我陪你去。”
他们方阵休息的时候，别的班刚好休息结束。程杍琼走向旁边放着水杯的石阶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人很像……
“甄娉！”
嘴边的呼喊比她脑海的思索还有迅速。
那被她紧盯着的身影只是回过头匆匆地扫了一眼，就小跑着回去集队。可是仅仅是这么匆匆的一回眸，程杍琼还是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真的是甄娉！但是为什么她也不认得自己？
只不过，她怎么可能还会记得自己呢？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除了她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还记得或喜或悲的过去。那也是。就连深爱着她的胡侨光也不记得他们的回忆，她又怎么能奢求别人会记得过去的她和他们呢？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验证和失望，程杍琼不禁浮想，记载在她脑海里的那些片段也许真的只是她自己做的一个梦而已。
但同时，她也不能真的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样的说法。毕竟手臂上的图案还在无声地提醒着她这一切诡异的存在，她无法真的把这一切全当做是自己的臆想。
程杍琼的思绪太过专注，脸上也渲染上一层莫名的忧伤。就连站在她身侧的连理花也注意到她的失落，“橙子，你怎么了？你刚才是在叫谁吗？”
这两天，连理花听见南红豆亲切地叫程杍琼为“橙子”，所以她就擅作主张地也跟着一起如此称呼她。
橙子这个称呼比程杍琼来得更亲近些。不是说她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只不过连理花想要跟程杍琼的关系拉近一些。
笼罩在心头的失落感挥之不去，可程杍琼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连理花耸了耸肩膀，拿起两个水杯，“好吧，我们拿水回去给豆豆和小沫吧。”
“嗯。”
短暂的休息不足以让南红豆恢复所有的元气。事实上再给她一天的时间也不足够，似乎她的体内有什么正在流失。可是南红豆依旧倔强地支撑着。
又一轮的军姿训练开始。程杍琼的身体保持着应有的姿势，可是自由的视线却一直在努力地搜寻着那个看着很像甄娉的人的身影。
她刚才应该没有认错人。那人真的不是甄娉吗？
教官的声音如同隔世之音，程杍琼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他的指令。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休息时间，大家终于可以去阴凉的地方透透气，顺便上个洗手间。
“走吧，我们去上厕所吧。”
话毕，连理花拉着南红豆的小手往前走，南红豆却双腿发软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倒在地上。
程杍琼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另一边的手臂，“小心。”
“你还行么？”
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嗯。”
“去洗把脸吧。”
洗手间的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南红豆挤进洗手台捧起冰冷的水流冲了冲白得碜人的脸颊。
黎沫盯着她背影，喃喃地说道：“我觉得豆豆好像很难受。”
连理花认同地皱起了眉心，“我也觉得。”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连理花急急忙忙地交代道：“你们看好豆豆，我先去一趟值班室。”
“你去哪呢？”
“我大哥二哥在值班室等我。我过去一下下。”
不得不说，连家在沪城的势力确实很大。即使是在纪律严明的军校也会给他们几分面子。让连理花在封闭式的军训里还能得到额外的照顾。
炎热的夏天，即使站在室内也不见得会有多凉快。反倒是人越多散发的红外线就越强，周围的空气也就越热。
程杍琼走到门外想等人少的时候再进去。静静地欣赏着远远近近的树木，或许能得到内心的平静。然后，也能感觉凉快些。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里，这真的不是甄娉吗？
她的脚神推鬼磨般地朝那抹身影走去。
直到走近的时候，她小声地试探着，“甄娉？”
那人闻言转头看向程杍琼，清澈的眸子里黑色的瞳孔骤然放大。每一丝细微的表现，程杍琼一点也没有错过。
她是在惊讶？欣喜？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