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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欣喜的注视中，她敞开双臂拥向自己，“橙子！”
程杍琼激动地搂着她的腰，声音里带上了一双哽咽，“真的是你！”
“橙子，你怎么会在这儿？”甄娉注意到她跟自己一样穿着迷彩服，“你也在这儿上学吗？”
“我来军训。”
每一次拥抱的时候，甄娉总喜欢把她抱得紧紧的。紧到什么程度？程杍琼曾不满地抱怨过，就是紧到让她快要窒息，才舍得松手。这一次，也不例外。
天气本来就很热，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透气，程杍琼带着些小怨念地说道，“你勒死我了。”
“还能说话，死不了。”甄娉松开她，一双魔爪改为蹂躏那张弹性十足的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真的是甄娉，真的是她，连动作都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朦胧的水雾漫上了乌黑的铜铃眼，“甄……”
起了茧的手心捂住她的嘴巴，“我现在叫由茜。”
“改名字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改姓？甄爸爸知道么？”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姓。只不过我们之前在罗城不想让别人知道，隐藏了身份。”
“为什么？”
“以后有时间再跟你细讲，但是你一定不能再提那个名字，我爸爸的也是。”
程杍琼虽然满怀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甄娉高兴地搂着她的脖子又是一番感叹，“橙子，能在这儿见到你真好！”
“嗯……”程杍琼想起刘纾对自己的疏离，以及林瑶瑶的不见影踪，她难过地嘀咕道，“只有你才记得我……”
经她这么一说，甄娉忽然才意识到，“是哦，你怎么也会记得我？你也重生了吗？”
“你把那些梦境当作是重生吗？”
甄娉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梦境？你做梦的时候会感觉到痛吗？”
程杍琼皱起了眉心，认真地思索她的这个问题，“会吗？不会吗？我也不知道。”
“哔哔……”响亮的哨子响起，号召着她们迅速集合。
“要集合了。”
“你在几班？”
“十连二班。”
“我待会过去找你。”
“好。”
程杍琼念念不舍地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然后转身往自己的队伍跑去。
从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她竟然会在这儿重遇甄娉，不，现在是由茜。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记得自己！程杍琼忽然觉得军训也是一件好事。此时的烈日其实也不是那么猛，一切都美妙得刚刚好。
零零散散的队伍陆续到齐，站在队伍前的教官发放号令，“各排报数！”
“1、2、3……”各排的声音此起彼伏。
“报告，我们排少了一个人。”
“谁没有回来？”
连理花在队伍里面没有看见南红豆的身影，关心地问道：“橙子，豆豆呢？”
程杍琼沉浸在与由茜重逢的喜悦之中，一时没有发现南红豆不在，“我没有跟她在一起。”
“黎沫，你看见豆豆了吗？”
“我在洗手间没有看见她，我以为她回来了。”
教官没有得到及时的答复，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谁不在？”
连理花想到的最大可能性是她们把南红豆漏在洗手间了。她担心教官待会会责怪南红豆，赶紧汇报道，“报告，南红豆在洗手间还没有回来。”
之前上级有交代过，这批新生跟他们本校的学生不同，要特别注意他们的安全。教官指着连理花说道，“你，去看一下她什么情况。”
“报告，我也想一起去看看。”
“批准。”
程杍琼和连理花不敢怠慢，生怕南红豆会有什么事。之前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们真的不应该丢下她一个人。
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洗手间门口，便朝着里面大喊道：“豆豆……”
没有回应。
“我们进去看看。”
程杍琼把每扇门都推开看了一遍，但是里面全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藏匿的痕迹。
“豆豆不在这里。”
“打电话给她。”
“豆豆没有手机。”
“那怎么办？”连理花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担忧地问道，“豆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苍白的小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程杍琼眉头一紧，满心焦虑地说道，“我们出去找找。”
训练基地面积很大，而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远，但每一栋建筑却别出心裁地修建得一模一样。要是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容易就会迷路了。
连理花在手机里标记了个定位，然后开始在周围搜寻起来。
“豆豆！”
“豆豆！”
两人把嗓子都要喊哑了，可是南红豆却依旧固执地保持沉默。
“橙子，你说豆豆会去哪里了？她会不会是迷路了？”
“假如只是迷路了还好办，我就怕她不知道跑到哪里然后晕倒了。”
连理花想起她刚才的神色，觉得程杍琼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她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去报告教官？”
“花花，你知道医务室在哪儿吗？”
“我知道啊。怎么了？”连理花拿出手机翻找着微信里面标注的定位信息。在她来军训之前，二哥已经吩咐助理把培训基地的各个坐标发送到她的手机里。
“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如果豆豆不在哪儿的话，我们就回去报告教官。”
“豆豆怎么可能自己去了医务室？她都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
话虽是这么说，可连理花还是带着程杍琼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连理花作为连家唯一的女儿，她的地位比连家的三个儿子都要受宠。她第一次离家寄宿在学校里面，连氏夫妇都已经操碎了心，更何况她将要进行人生当中第一次军训。
开始培训的第一天，连夫人赶紧派了自家两个大儿子来看看妹妹的情况。而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今天没法走开。
母亲大人的命令，他不得不从。连理枝在值班室等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都已经响起好几次了。
他的公司正准备洽谈一个大项目，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实在是抽不了身。不过，谁让他宠这个妹妹呢？没空也得过来看看她啊。
连理枝拿着手机边走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这里太多灰尘，他可不喜欢手沾上任何一点点污迹。
从卫生间出来，他有点搞不清值班室的方向。这儿的建筑太像，又很难找到什么明显的标记。他拿出手机准备跟着导航走，却看见一个女生迎面向他走来。准确来说，她不是走着。
她扶着墙壁，无力地拖着脚步慢慢地挪动，就像一棵垂死的枯树般摇摇欲坠。
连理枝本来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她却在他还没有把视线抽离之前倒在了他的眼前。
连理枝走过去看了她一眼，仰面朝天的小脸，他见过，只不过对比上一次，又夸张地苍白了好几度。
若不是他记得这是花花的新室友，他绝对会见死不救。
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只见她紧闭着眸子晕得不省人事，他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抵触，抱起她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怀里的人很轻很瘦，仿佛脆弱得就跟一张纸片似得。
她明明跟花花差不多的年纪，但那天他却从她那双对世界充满畏缩的眼眸里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深邃。似乎，见到她的第一眼，很难让人不产生怜悯。
医务室不大，一个晕倒的病人几乎就得全员出动。程杍琼和连理花来到医务室想要找个人问一下情况都没有。
她们走进里面打算碰一下运气，“你好，请问你们有没有……”
程杍琼的话还没有讲完，她就瞥见躺在床上的南红豆贪婪地熟睡着。
“豆豆！”程杍琼焦急地追问道，“她怎么了？”
连理花此时也发现自家大哥也在这里，“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理枝语言简洁地解释道：“她晕了，送过来。”
程杍琼此时的眼里只有南红豆，“医生，她怎么样了？”
“我们这里设备不齐全，需要送到大院。”
连理花同样也很担忧，一听到医生的话，她直接催促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送啊！”
“救护车正在过来。”
“大哥，你们不是开车过来的吗？你送豆豆去医院吧。”
“车上没有抢救设备。万一她中途有事……”后面的话不用多说。
大概是她们离队的时间太长，黎沫也来了电话，“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找到豆豆了吗？”
“豆豆晕倒了，需要去医院。你帮我们跟教官请假吧。”
“她怎么了？”
“具体还不清楚，但看情况不太乐观。”
“好吧，那我跟教官说一下。”
救护车急速地赶来，医生和护士把南红豆抬上车，程杍琼和连理花正打算坐上去，医务室的医生却把她们拦下来。
“你们两个没有放行条不能出去。”
长这么大，她连理花还没有被人拒绝过。她气急地说道，“她需要人照顾。”
“如果要出去，你们需要去找教官写批准条。”
程杍琼沉了沉眸子，转而向连理枝说道：“连先生，可以麻烦你陪豆豆去医院么？我们待会请了假就赶过去。”
连理枝没有回应她，迈开大长腿径直地走上救护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走吧，花花。我们回去请假。”
大概铮铮汉子都喜欢板着一张冷峻的面孔。连理花吞了吞唾液沫子，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问道：“教官，南红豆晕倒入院了。”
“嗯。”
“她可能需要别人照顾，我们想请假去看看她。”
“你们的生活老师会过去。”言外之意是，用不着她们。
程杍琼之前已经想到教官有可能会拒绝她们，但她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可是生活老师不知道南红豆的状况。南红豆和她姐姐住在我家，我清楚她的身体状况。”
教官思忖了一番才缓缓开口，“你可以去，但今天晚上夜禁之前必须回来报到。”
连理花指着自己，“那我呢？”
“训练。”
不容置喙的口吻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花花，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电话。”
连理花也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了什么，顶多只是去凑热闹罢了。而程杍琼不一样，说不定南红豆真的需要她。
“嗯，我叫我二哥送你过去，他在门口等着我们。”
“好。”
程杍琼跟着教官去办公室拿了放行条，便一路小跑地赶到大门口。连理叶的车果然在等着自己。然而，她担心的是，南红豆能不能等得了自己。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
那里历经了太多的死别，压抑得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