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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匣子,回来时便见成琅坐在窗前,窗开着,她看着外面,他随着看去,却不知她在看什么。
“姐姐,我再出去一趟,”他说,心内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她转回头,眼中还存着方才的幽远——
狸奴忽而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她看着的不是他。
“姐姐,”不觉走近,他轻声,“姐姐忍一忍,这几日待在宫中,等过几日……”
后面的话到底没说出,因他忽而力竭,他不能向她保证什么,他不能底气十足的告诉她,再等一等便好,过几日便会变好,过几日那些人便不会在到处议论说她的坏话。
他一滞,脸色微涨,又微白,第一次不等成琅说什么,便拔腿向外跑去。
成琅方沉在思绪,一时迟钝,不察便被他跑了去,看着空空的门口,再看开了又合的院门,喉里的话还不及咽,这孩儿,忽而是怎么了?
狸奴一口气出了宫外,才觉心中平静下许多,方才,方才不知因何就……
他看着宫内方向,后知后觉几分不好意思,心道自己方才是耍了性子吗?
是姐姐待他太好,才让他愈发放任自己了吗?
心中升起愧然,又警醒自己往后要约束自己才是,正因姐姐不约束他,他才更要约束自己,否则便是令姐姐丢脸了。
这般想着,他走上小路,想了想,还是往天宫方向去。
——不知殿下何时归来,这可亦是紧要,他得及时告诉姐姐才是……
此时,观止却已未在天宫。
桃源府,他正在丹凤新辟的一处隐地。
结界起,丹凤在结界之外,待那结界褪去才回身,便见那闭目疗伤的人,周身气息已是有变。
疗伤后,他身上衣袍已是微微有变,细看方觉是遍布的血气,便是疗伤已止,这血气却也要过一会方能止住。
丹凤看得嘶一声,肉疼不已,便不忍看得别过眼去,以袖遮面,“你这伤,药神有制了新药来,你待我……”
“不必,”观止目未抬,披过外衣,道一句,“并不有用。”
丹凤一噎,“那是药的过吗?分明是你的过,”他道,“谁叫你受的偏是天罚了?”
那天罚的伤,哪里是什么灵草仙药能治的?
若能轻易治得好,天罚也便不会令满天神仙头疼了。
想到这遭他就郁卒,如今他仅用的药,还是药神依着古方制成的,不能说有多大效用,至多是辅助。
——这还是唯一有得用处的,其他的,似今日仙友们络绎不绝送来的,其实都无甚用处。
是以仍只靠他自己。
——这种事能让外人知晓吗?
太子殿下身有重伤,药石无用这般的话,让旁人知晓还可得了?
何况天君寿辰在即,四界都瞧着呢。
而这位又不肯回灵霄宫,他便只好任劳任怨,在自己府中辟出这么一处地方来,给太子殿下作疗伤用。
摸一摸脸,他真要被自己感动,眼一抬,再看观止身上血气已褪,此时除却面色微有不好,倒也看不出旁的来,再等他外袍穿上,寡淡的颜色一衬,便更看不出是那寡淡显得他,还是他本就气色不佳。
他叹,“看来这素衣裳,你要穿到好起为止。”
“未尝不可。”
丹凤看着他那无有波动的脸,眼一动,“阿琅,独在宫中了?”
这似突然的一句,让观止目光微动了动。
丹凤眯着笑,“你先时都说那般明显——近在眼前了,我还能再想不到?真当我蠢钝了啊。”
他道,“我猜是你将小琢玉带身旁了罢,用的……嗯,什么结界?反正以你修为,琢玉当年都敌不过,现下你要将她封起来揣口袋装着,她更没甚反抗。”
“你将她放哪儿了?”他眯着眼,不掩饰的意味深长,“怪不得先前定我的身,截我的话,原是这一厢,”他眨一眨眼,“见之,别说天罚的事她还不知?”
观止抬目,并不开口,只这么看他。
丹凤便一咳,“好,好,我不叫,不叫你那名字便是,”声微低,他咕哝,“不许人叫,你倒也另取一个……”
这般咕哝,对面人却仿似听不到,他便又清一清嗓子,“殿下,你倒是答一句呀,是也不是,小琢玉她,到底知不知你受伤之事?”
“知如何,不知如何。”
“不知肯定不如何,但是知了嘛,”他抬扇一笑,几分不嫌事大,“若是她知晓,殿下你定然不会在此了。”
小殿会散了,不回灵霄宫,却来此疗伤——这很没有道理,除非……
除非他回灵霄宫不便疗伤。
那么问题来了,灵霄宫乃是太子府,是什么让太子本人反而在自家不便疗伤呢?
折扇轻摇,他看着眼前的殿下,觉得除此外不能想到另一个更适宜的理由。
太子殿下不理会他。
他亦不气馁,反是上前,兴致颇足,“你如何瞒得住的?”
“琢玉她不是‘近在眼前’?你日日疗伤,她如何能不见?难道……你竟遮了她的目?”
他故作大惊,“你竟好狠的心!”
观止眼皮微跳。
“那现下呢?还是被封着?不对,要还是被封着,殿下你也不必到我这里来了嘛,果然,小阿琅独在宫中呢,”一舒气,他摇着头,“好可怜我小阿琅,在府中被封被瞒,外头还虎视眈眈一群,”他抬眸,看观止,语重心长,“殿下,殿下定要护好小阿琅啊,今日之后她定是危机重重……”
他长吁短叹,连说带望,然这厢再试探,对面人也没给他答疑解惑的意思,他忍耐不住——他也向来不是能忍的人,这一不佯装,面上便露了出来。
“你当如何?”
眼见他起身,他跟过去,“你我皆知这时放琢玉出来不是好时机,若不出意料,流言这二日便要将转,她是首当其冲被针对的一个,这时放她出来,不必她出来行走,知道的还是瞒不住……”
这般说着,他面上神色也不免正了些,眼尾微眯,道,“或,殿下可有想过,这些传入琢玉耳中,她会如何去想呢?”
——那固然不是一个蠢笨之人,相反她向来慧黠,一旦三十三天风向有变,她不会察觉不出,偏在这个时机她被放了出,在她心念中,恐怕很难不去认为这是他有意为之,而这样的目的……
丹凤看着眼前目若沉渊的人,觉得成琅不误解的可能性……非常……
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