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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了……好些东西？
她步子一顿，“慎行，回来了？”
那那人……
狸奴点头，又摇头，道：“回来过，又走了，”他指一指她手中的匣子，“是回来送这些的，我看他们捧了好些呢，慎行大人安置下就又走了，没有多待。”
他问，“姐姐要找慎行大人吗？”
她轻咳一声，摸摸鼻子，“不，不找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时辰回来……”
狸奴不疑有他，点头也说是，“是比原先早了许多呢，啊，兴许是今日朝会散得早的缘故？”
“朝会？”她耳朵一动。
狸奴已跟她进得门去，此时关了小院门，也谨记他这遭出去的目的来，便小着声音与她说，“嗯，我走得远了些，回来前看到好些神官大人从天宫里出来，看来是朝会散得早，不过没有看见殿下，也没见丹凤上神，想来殿下还未忙完。”
朝会散得早啊……
她目光微动。
狸奴悄声继续说，“我听了一耳朵，大人们好似也有些奇呢，却听不出是奇什么，他们说话总也打机锋。”
他还颇是遗憾。
成琅听着，却是回身，不由点了点他，“真是胆大，还敢听上神的私话，”她道，“下回不可了，不然将你捉了住，我救不来你，咱们两个到时一同哭算了。”
狸奴想说不会，他都小心着呢，但看到她的神色，心中一热，便点点头，乖巧答应下。
二人这才继续往里去，狸奴没从神官那里听得来什么，不过也不是全无所获，他将旁处的事听来还是不少。
“天君寿辰，四界同贺，都说这次龙王、妖王也会来贺寿。”
妖……王？
伏涂！
她心中不免一跳，未作多想，便听狸奴说起她的事，“他们……他们还是嘲笑姐姐呢……”
他不大愿意将那些话学给她听，因而声音几分低，也并不详说，只道是与前二日差不许多，不过，“过会我再去听听，这会儿神官大人们才将回家呢。”
他道，自然非常。
成琅一顿，却是眉角微跳了下，没想到他这般……聪明，她没直说，却也懂了她的意思，他很知道她想让他打听的是什么——
比起嘲讽笑言，她更想知道的是神官们的反应和态度，而这些，可从小仙者的流言里窥见一二。
微一顿，看着狸奴浑然不觉的模样，她到底没有说什么。
狸奴已经给她打开了房门。
他好奇她手中的红匣子。
“这是谁送给姐姐的？”他问，“里头装的什么？”
“是……鸾和殿送来的，”她到底存了几分含糊，不是不能对狸奴说，是妱阳二字，每每自她口中，要说出便多几分艰难，她将匣子放在案几，摇头，“还不知是什么。”
捧在手中，掂不出重量，她想或许是些灵草仙药一类——在招摇山三百年，她每年都收到佩娘送去的这般的药匣。
妱阳亦送过，接连三年，她都未收，其后她便没有再送——体谅了她的心意。
她便是……那般体贴的人啊。
心神微缓，看着案几上的匣子，眼神便多几分悠远。
狸奴在一旁，并不打扰她，直到她自己回神，伸手去开那红匣。
二人四目，皆落在那枯指十根。
匣子打开，里面……
成琅一愣。
狸奴好奇，“这是什么？”
“是骨笛。”
六七寸长，一指宽，其上七孔，由骨所制。
狸奴眨眨眼，好奇的看着。
她便伸手，将这骨笛拿起，触手觉笛身微动，而后便有清越之声轻轻奏起，其声清耳，动人非常。
狸奴眼睛一亮，又忽道，“好像是人在吟唱？”
她亦微怔，继而缓缓点头。
这声音，是……啾啾。
啾啾的声音在这笛中。
是妱阳将啾啾的声音存在了其中？
未待反应，便听狸奴道，“姐姐，这里有字条。”
她低目看去，果看见匣底还有附言。
拿起看过，一眼认出是妱阳的字，她的字是她所教。
妱阳说，此笛是她偶间所得，得了便想到她，于是送来给她消遣一二。
而她一见这骨笛，便知她所说这句是何意思——
她从前，也有这样一支骨笛。
“姐姐，姐姐也会奏吗？”
身旁，狸奴的声音传来。
“嗯……”她低眸，目光从这支笛上缓过，“还记我与你说，我曾养过一宠么？”
狸奴点头，“记得，姐姐还说我与它像的！”
她笑，“是啊，狸儿跟它……同样的让人喜欢。”
狸奴眼睛充满光彩的望着她，她目光便愈发柔和，“不过它颇是顽皮，不若你这般乖巧，若有你这般，也不会……走失了。”
那小宠，是流落终南山的珍兽，彼时妱阳才至终南不久，她得了那小兽，还笑称一并养他两个，那小兽与妱阳性情一点不同，最是个顽皮胆大，常去山中野，她也不愿意拘束它，后来有一日进山去，便再未回来。
她自己卜过，还缠着道祖也给她算一算，不过终是没有找到，那时伤心好一段时日，后来还是安慰自己大约是缘法尽了。
这世间缘法，都有定数，她与那小兽的缘，就只那样一段，沉迷在悲伤里，反辜负这缘法。
彼时，她这样想。
——那时还可道一句有悟。
怎后来就执迷不悟了呢？
目微动，眼中心绪沉浮。
“姐姐不要伤心，”狸奴对她说，“狸奴不会走失。”
她收神，摸摸他的脑袋，“没有伤心，这么多年，它离了我，说不定更好，”目光落到那骨笛上，“只是看到这个，想起这些旧事。我那小宠，那时最爱听这个，终南山可大了，它漫山的去，非得我吹这个才肯回来。”
她说着，面上也露出久远的笑来，仿佛真回到了那时似的。
狸奴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她。
她抚着笛身，却到底没有再吹。
“久了，怕已经生疏了，”将笛子放回匣中，她交给狸奴，“收起罢，”微顿，又加一句，“好好收起。”
“是。”
狸奴应，伸双手接过，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他往匣中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