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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工部那几口厚底漆箱，若真是运鹿，为何要特制如此厚重的箱底？里面装的，当真是活鹿，还是别的什么？”
闻经武语气凝重：“礼部周侍郎独自逗留半个时辰，更是蹊跷。核对仪轨，何需避人耳目？”
晏清微微颔首，赞同闻经武的分析。
“这些线索，都指向有人在祭典前，利用职务之便，对忠魂坛动了手脚。”
她眸光冷冽：“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揪出幕后黑手。”
闻经武深吸一口气，主动请缨：“陛下，‘鸣沙丸’的特殊香气，或许是个突破口。孙臣愿亲自带人暗访京中香料铺，尤其是那些经营北疆货物的店铺，看能否找到此物来源，顺藤摸瓜，查出炸药的源头。”
晏清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信任：“好，此事便交由经武负责，务必小心行事。”
她转向翠喜：“翠喜，你再去一趟，将火药局、兵仗局！”
“奴婢遵旨！”翠喜应下，毫不拖泥带水，再次领命而去。
翠喜的效率确实惊人。
不过半个时辰，她便捧着厚厚一叠卷宗返回。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出乎晏清意料之外的人。
萧凌元一袭玄色锦袍，见晏清略显意外地眼神，唇角微勾，带着几分戏谑。
“陛下，”萧凌元懒洋洋地开口，目光落在晏清身上，“使唤起本将的人，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纵容。
晏清正审视着翠喜带回的卷宗，闻言，抬眸迎上萧凌元的视线，眉梢轻轻一挑。
“哦？”她似笑非笑，“萧将军的意思是，你的人，朕使唤不得？”
顿了顿，她语气平淡地补充：“况且，不是萧将军主动派来协助朕查案的么？”
晏清说得理所当然毫不客气，仿佛萧凌元的人，本就该为她所用。
萧凌元被晏清这副模样逗得低笑出声，胸膛微微震动。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喜欢看她这般带着几分小得意，又理直气壮的样子。
“自然可以使唤。”
萧凌元心情颇好地应道，随即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向晏清。
“方才尝了些新出的芙蓉糕，味道尚可，便给陛下也带了一份。”
萧凌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在吃到那细腻甜糯的糕点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晏清或许也会喜欢。
晏清的目光落在描金海棠纹的食盒上，微微一顿。
她伸出手，正要接过，鼻尖却先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极为清雅却又带着一丝魅惑的甜香。
这香气……
晏清接过食盒的动作蓦地停住，她抬起眼，细细嗅了嗅食盒上残留的浅淡香气。
那不是芙蓉糕本身的味道，而是一种熏香。
她曾在宫外闻到过。
晏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因查案而紧绷的神经，此刻又添了几分莫名的火气。
她抬眸，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和鄙夷，直直看向萧凌元。
“萧将军，你所谓的‘有事要忙’，便是忙着去醉春楼品鉴美人香么？”
晏清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醉春楼？美人香？
饶是萧凌元素来沉稳，也不禁微微一怔。
旋即失笑，眸中却闪过一丝无奈，不答反问，语气带着几分暧昧。
“哦？陛下这鼻子，倒是比……猎犬还灵。”
萧凌元刻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故意挑逗。
“萧凌元！”
晏清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醋意。
“比不得萧将军处处留香，艳福不浅。”
萧凌元脸上的笑意微敛。
这小皇帝，莫不是……吃醋了？
这个念头一起，萧凌元心头竟莫名地有些窃喜，连带着看晏清那怒气冲冲的模样，都觉得有几分可爱。
“陛下这是……关心我？”
萧凌元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与试探。
晏清被他这句反问噎了一下，颊边竟泛起薄红，旋即被更大的怒意覆盖。
“你放肆！”
晏清厉声斥道，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
萧凌元见晏清真有些恼了，不敢再过分逗弄，忙收敛了神色，举起食盒在鼻尖轻轻一嗅。
果然，有一丝极淡却勾人的甜腻香气，与芙蓉糕本身的清甜截然不同。
“确有醉春楼的香。”
萧凌元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晏清，“但这并非我沾染，而是这食盒。”
晏清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理会。
萧凌元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轻咳一声解释道。
“方才臣出宫，行至朱雀大街时，恰巧撞见了户部王侍郎家的那位小王大人。”
“那纨绔刚从醉春楼出来，满身酒气熏香，走路又不看道，险些撞翻了臣手中食盒。”
“许是那时他袖间的香风，不慎蹭到了这盒子上。”
萧凌元说得一脸坦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晏清，语气真诚。
“我真的没去醉春楼。”
晏清静静地看着萧凌元。
户部王侍郎家的公子？她也略有耳闻，确实是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子。
晏清盯着萧凌元看了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言语间也无破绽，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渐渐熄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尴尬与局促。
她好像有些反应过激了。
“咳。”
晏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强行将视线落回桌案上的卷宗，语气也生硬地转了个弯。
“此事……暂且不论。”
她试图让自己显得镇定如常，但微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你来得正好，这些是翠喜刚从火药局和兵仗局取回的卷宗，你也一同看看。”
萧凌元见她不再追究美人香的来历，暗自松了口气，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逞的浅笑。
这小皇帝炸毛的样子，倒也有趣。
萧凌元缓步上前，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晏清微红的耳廓。
红晕像初春枝头最娇嫩的一点新蕊，看得他心头微动。
萧凌元鬼使神差地拿起食盒中的一块芙蓉糕，拈在指尖，动作轻柔地递到晏清唇边。
“先尝尝？忙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
萧凌元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蛊惑。
晏清微怔，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芙蓉糕，以及萧凌元那双含着浅浅笑意的深邃眼眸，脸颊又不争气地热了热。
她略显僵硬地张开唇，贝齿轻轻咬了一小口芙蓉糕。
细腻、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恰到好处的甜度，瞬间冲淡了方才积郁的火气与莫名的尴尬。
“还……挺好吃的。”
晏清故作平静地评价，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萧凌元见状，眸底笑意更深，心情也莫名变得舒畅。
“陛下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