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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时不时地将乌兰图雅召至身边。
今日赏御花园新开的秋菊，明日邀她同听新排的曲目，后日又着人送去江南新贡的锦缎。
“郡主远道而来，莫要觉得宫中烦闷才好。”
晏清笑意温和，亲自为乌兰图雅斟上一杯新茶。
乌兰图雅受宠若惊，面上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激：“陛下对图雅太好了，图雅……愧不敢当。”
晏清摆摆手，示意乌兰图雅不必多礼。
“你是萧将军的表妹，不必如此拘束。”
晏清在对乌兰图雅共同赏玩的这段时间。
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乌兰图雅。
乌兰图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不经意的动作，都落入晏清眼中，细细琢磨。
晏清要确保，在忠魂坛祭奠之前，乌兰图雅这条线，不会在她的掌控之外。
也要防止乌兰图雅与宫外的北疆势力传递任何她不知道的消息。
乌兰图雅也似乎真的安分守己。
每日除了应晏清的邀约，便只在宫中绣手帕。
安静得像个大晏寻常贵女。
……
终于，到了祭奠萧家将士的当日。
天色微明，连云层都仿佛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新建的忠魂坛矗立在十里坡。
青石堆砌，高耸巍峨。
坛上，萧家军旗猎猎作响，黑底金边的“萧”字，在晨风中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晏清今日未着龙袍，换了一身素色龙纹常服，发髻以玉簪简单束起，神情肃穆。
萧凌元则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剑，立于忠魂坛一侧。
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眸光深沉。
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神色各异。
那些曾对修建忠魂坛持有异议的官员，此刻更是垂首敛目。
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那迎风招展的萧家军旗。
祭奠仪式由礼部尚书主持。
焚香，祷祝，宣读祭文。
香烟袅袅，与清晨的寒雾融为一体，将整个祭奠之地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
晏清亲自上前，接过内侍递上的三炷清香，对着忠魂坛深深三拜。
“萧氏满门忠烈，为国捐躯，朕心甚哀。”
“今日设此忠魂坛，一为告慰英灵，二为警醒后人，勿忘将士碧血，当思家国不易。”
晏清声音清朗，久久回荡在寂静的祭坛上空。
萧凌元始终默立。
直到晏清话音落下，他才上前一步。
内侍奉上烈酒。
萧凌元接过酒碗，将酒液缓缓洒在忠魂坛前的土地上。
“萧家将士，英魂不远，安息！”
萧凌元声音低沉，掷地有声。
百官再次俯首。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
顺利得让晏清心头发紧。
就在礼部尚书宣布祭奠礼成，众人皆以为这场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
异变陡生。
“陛下小心！”
一声娇喝后，乌兰图雅不知何时挣脱了宫人的看顾，竟如冲到了晏清身侧！
她张开双臂，一副舍身护主的模样，将矛头直指不远处的萧凌元！
“萧凌元！你好大的胆子！”
乌兰图雅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你竟敢在督建忠魂坛时，暗中埋下炸药！你是想炸死陛下，好沉寂夺权，颠覆大晏江山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百官哗然，侍卫们瞬间拔刀出鞘，紧张地护在晏清周围。
晏清亦是面色一凝，心中却并无多少意外。
该来的，总会来。
萧凌元面对乌兰图雅的指控，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双眼看向乌兰图雅的方向，愈发显得阴鸷。
萧凌元缓缓弯起嘴角，勾出一抹森然的弧度。
“表妹说得炸药，可是他？”
话音未落，萧凌元轻轻拍了拍手。
“啪！啪！”
清脆的两声掌声，在寂静的祭坛上显得格外清晰。
人群之后，两名铁甲卫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的北疆人走了上来！
那人衣饰与寻常北疆使团的成员无异，只是此刻形容狼狈，眼神中满是愤恨。
乌兰图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瞳孔骤然收缩，目眦欲裂！
“阿哈！”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放了我阿哈！你们放了他！”
乌兰图雅状若疯癫，再也顾不得其他。
她猛地转身，竟直接挟持了晏清。
“放了我阿哈，否则我就要你们的大晏皇帝陪葬！”
“陛下！”
有反应快的官员失声惊呼。
变故发生得太快，侍卫们都来不及反应。
“咻！”
一支羽箭精准无误地穿透了乌兰图雅的右掌掌心！
“啊——！”
惨叫声凄厉刺耳。
鲜血迸溅，乌兰图雅吃痛，松开了挟持晏清的手臂，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
萧凌元不知何时已取过身旁侍卫的长弓。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酷得如同腊月寒冰。
“拿下！”
周围的侍卫这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
瞬间便将受伤的乌兰图雅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晏清看着被制服的乌兰图雅和她的父亲。
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了下来。
现在只需要对这两人严加审讯，当年萧家的真相，就一定能水落石出。
……
刑部大牢内。
萧凌元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乌兰父女二人。
薄唇微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带下去。”
“是！”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痛得面色惨白的乌兰图雅和满眼愤恨的乌兰察尔拖拽起来。
“萧凌元！你敢！”
乌兰察尔被布条勒住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嘶吼，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萧凌元。
“北疆不会放过你的！北疆铁骑会踏平这里！”
乌兰图雅亦是尖叫，带着哭腔：“萧凌元！你这卑鄙小人！背叛北疆，你不得好死！”
萧凌元对这些色厉内荏的威胁置若罔闻。
他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堂舅也是心急了些。”
他语调平缓，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竟然派你们这两个蠢货过来。”
乌兰图雅和乌兰察尔闻言，皆是一震。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乌兰察尔眼中的愤恨更浓，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
乌兰图雅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喊道：“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晏清！”
“陛下！这都是萧凌元的阴谋！陛下”
萧凌元冷眼看着。
“放心”
“会让你们见的。”
“但不是现在。”
话落，侍卫们得到萧凌元的眼神示意，不再迟疑。
将两人拖拽至刑部大牢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