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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茶杯，冲着龙景然挤挤眼，笑得一脸鸡贼：“这也能省了咱们不少事儿不是？咱们只管看结果，谁当组长，谁负责把活儿干好，简单明了。这叫什么？这叫‘放权’，也叫‘偷懒’的最高境界。”
龙景然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咂摸出点味道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高！老大，实在是高！你这脑子，简直比我宫里的九曲玲珑锁还复杂！我算是学到了，这治下之道，有时候还真不能光靠威严，得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自己折腾。”
林凡看着他那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子，总算有点长进，不枉我费这么多口舌。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林凡和龙景然在正厅里喝完了一壶茶，又闲扯了几句关于京州哪家馆子的烤鸭更地道的闲话，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后院。
后院里，那十六名匠人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局促，而是分成了四个泾渭分明的小团体，正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气氛竟意外的和谐。
见到林凡和龙景然回来，他们立刻停下了讨论，齐刷刷地站直了身子。
林凡也不废话，直接开口：“怎么样？商量出结果了吗？”
“回大人！”
铁工部的张铁山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那张被炉火熏得黝黑的脸上，此刻带着几分郑重。
他朝着林凡一拱手，朗声道，“我们铁工部三个人商量好了，我老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打铁的年头最长，手艺还算过得去。他们两个兄弟抬举，就让我来当这个组长。”
林凡点了点头：“好，张师傅经验老道，这个组长，你当之无愧。”
紧接着，木工部那边也推举出了一位姓钱的老木匠。
这钱师傅不善言辞，但手里那把刨子使得出神入化，在工部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做活计最是精细。
石工部则选出了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石匠，此人不仅力气大，脑子也活，据说祖上还参与过皇陵的修建。
最后，是三名画工组成的设计部。
他们互相谦让了一番，最终推举出一位名叫吴道子的年轻人。
这吴道子虽然年纪最轻，但画工却是三人中最好的，尤其擅长楼台阁宇的白描，颇有几分灵气。
林凡听完四个部门的推举结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得出来，这些人选，确实是综合了技术和威望的结果，没有半点私心杂念。
“好！很好！”林凡拍了拍手，声音洪亮，“既然组长都选出来了，那咱们这‘研发部’，从今天起，就算正式成立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鼓舞和期待：“诸位，你们都是我大周最顶尖的能工巧匠，是咱们这研发部的基石！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咱们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咱们要建的，是一座能让全天下读书人都心向往之的知识圣殿！这事儿要是干成了，你们的名字，怕是都要写进史书里去！”
匠人们被他这番话说得热血沸沸腾，一个个挺直了胸膛，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什么官匠的规矩，什么私宅的顾虑，此刻全都被这宏伟的目标给冲得一干二净。
“为了庆祝咱们研发部的成立，也为了给各位接风洗尘。”林凡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那股子痞气的笑容，“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顿好的！尝尝我从马头县带来的独门美食——火锅！”
“火锅？！”
匠人们面面相觑，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鲜词儿。
当晚，林府的后花园里，支起了两口硕大的铜火锅。
炭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一口是飘着红枣枸杞的清汤，一口是浮着干辣椒和花椒的红油，麻辣鲜香的气味混着清汤的醇厚，在冷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
薄如蝉翼的牛羊肉片，鲜嫩的鱼丸虾滑，翠绿的青菜，金黄的豆皮……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十六名匠人围坐在桌边，看着眼前这新奇的吃法，一个个都有些手足无措。
林凡哈哈大笑，亲自拿起一双长筷，当起了“美食导师”：“诸位师傅，别客气！这火锅啊，吃的就是个热闹！来，看我给你们演示！”
他夹起一片羊肉，在翻滚的红油汤里“七上八下”地涮了涮，然后往面前一碗调好的芝麻酱里一蘸，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嗯！就是这个味儿！”
匠人们看着他那享受的模样，将信将疑地学了起来。
“哎哟！烫烫烫！”
张铁山第一个下了筷子，结果肉涮久了，烫得他直吸凉气。
“哈哈哈，老张，你这是涮肉还是煮肉呢？”
旁边的木匠老钱笑得前仰后合。
匠人们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压抑不住的赞叹声。
“好吃！这……这也太好吃了！”
“这红汤，辣得过瘾！这清汤，鲜得掉眉毛！”
“这叫鱼丸的东西，又弹又滑，简直绝了！”
龙景然更是当仁不让，以“火锅专家”的身份，在几桌之间来回穿梭，一会儿指点这个“肉要涮老了”，一会儿又教那个“蘸料得这么调”，忙得不亦乐乎，活像个真正的东道主。
林凡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端起一碗火龙烧，站起身，朗声道：“诸位！今日，咱们研发部算是正式开张了！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咱们同心协力，把这皇家图书馆，建得比皇宫还气派！”
“好！”
匠人们齐声高喝，纷纷举起酒碗。
铜锅热气蒸腾，映着一张张朴实而又兴奋的脸，笑声、碰杯声、还有那酣畅淋漓的咀嚼声，汇成了一曲独属于林府研发部的、热烈而又充满希望的开张序曲。